康熙和宁楚格的这场谈话,除了他们父女两人,其他人都不是当事人,是不了解双方所谈内容的。
只知道皇上(皇阿玛)和长公主(皇姐)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结束之后皇上(皇阿玛)还给长公主(皇姐)赏赐,后面更是时常召见伴驾。
哇,真是好大的恩宠。
所有人,包括跟过来的妃嫔皇子公主大臣们,各个心里发酸。
有些沉不住气的,还会和身边的亲近之人小声抱怨。
本以为璟贵妃这次不出来,其他人能平分秋色,不想人家是没来,但人家生的女儿却存在感极高。
说来道去,怎么自己就生不出来这样的孩子呢。
“这也有羡慕的?”
宁楚格嘴角抽搐,十分无语。
压根都没弄清楚她和皇阿玛之间的真实情况,就这种脑袋,还敢去争皇位,肯定是炮灰之流。
布尔和玳拉着宁楚格手臂,姐妹两人一身骑马装打扮,站在一起,靓丽可人。
“长姐,他们连被皇阿玛训斥的待遇都不常有,”更何况长姐这种浮于表面的滔天恩宠。
布尔和玳捂着嘴角忍不住笑出声,她也被这些人的某些话逗笑了。
宁楚格无奈地伸手虚点了点布尔和玳脑袋。
“你啊,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布尔和玳轻摇着宁楚格手臂,表现的很是无畏,“长姐,这周围只有你我姐妹,我若是不敢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当着自家亲姐的面还说话弯弯绕绕,布尔和玳表示那样太累,她可做不来。
宁楚格出嫁的早,嫁去科尔沁时,布尔和玳年岁还小。
与其说是妹妹,倒不如说更像是女儿。
伸手揉了揉布尔和玳的小脑瓜,宁楚格感慨,时间一晃多年,如今连布尔和玳也要择婿嫁人了。
“等到你出宫嫁人,宫里只剩额娘,”他们这一家人,还真是四散而居。
布尔和玳眨了眨那双漂亮眼睛,“不瞒长姐,我是想留在京城生活的。
这蒙古地方好是好,但并不适合我。”
布尔和玳小声和宁楚格说着心里话,她懂皇阿玛的意思,想让她学习长姐,抚蒙嫁人。
但布尔和玳不愿意,她想留在京城,哪怕嫁的只是八旗一些纨绔子弟,但她到时候有公主所住,眼不见心不烦,也不怕额驸会让自己不痛快。
宁楚格拍了拍布尔和玳手背,“你心里有主意就成。
日子嘛,都是自己过的,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自己去努力争取。
皇阿玛到底还是咱们阿玛,你只要行事不太过分,他会同意的。”
如今的启祥宫一脉,不管是胤禄娶的福晋还是她嫁的科尔沁,都已经为大清江山付出不少。
如果康熙还要将布尔和玳扶蒙,不说会不会寒了启祥宫一脉的心,就是蒙古这边过于庞大的联姻势力,指不定真就全站到了胤祎背后。
这样结果,与康熙的所思所想违背,故而宁楚格有把握让布尔和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启祥宫不是什么软柿子,你若是真想学习我的做派,只怕皇阿玛还是阻着拦着不愿意呢。”
宁楚格的俏皮话将布尔和玳逗笑,姐妹两人之间的氛围迅速回暖。
“长姐,你竟取笑我。”
布尔和玳脸颊微红,像是上好的胭脂。
宁楚格对此只是摇头否认,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得布尔和玳更加娇羞。
两人今天见面,是相约去马场骑马放松的。
宁楚格从小练习骑射,本事非常,布尔和玳虽然小时候身体弱了一点,但骑射一直练着,如今也能跑上两圈。
正好今儿有空,宁楚格拉着布尔和玳一道去了马场。
此时的马场人数不少,甚至还有几个带着福晋过来的阿哥。
宁楚格本来不想打招呼的,但众人眼尖忘不了她这位红人。
这不,才牵着马要跑,就被人远远的喊了一声拦下。
“皇姐”
“九弟,十弟”
“九哥,十哥”
宁楚格看着走过来的三个人,脸上表情淡淡。
得益于胤禟和胤誐生的晚,宁楚格和这两人交流不多。
见着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位旗装女子,挑了挑眉,“这位是”
布尔和玳上前一步,偷偷告诉自家长姐那是八哥的福晋郭络罗氏。
“皇姐,这是八嫂,”胤禟说完,又对表现高傲的郭络罗氏道,“八嫂,这是皇姐。”
其实胤禟也可以叫长姐,不过宁楚格一向对称呼不甚在意,也就没纠正胤禟这不伦不类的叫法。
“皇姐”
郭络罗氏颔了颔首,脖颈绷直,脸蛋绷紧,瞧着做派还有些看不上对面的宁楚格。
呦呵,宁楚格倒是没生气,只是一旁的布尔和玳对此很是不满。
“八嫂,你见了皇姐不行礼吗?”布尔和玳像是一只高傲的小天鹅,目光不善的看着郭络罗氏,“皇姐出嫁时得封固伦公主,可比八哥尊贵得多。”
“你,皇妹,我毕竟是你皇嫂,”郭络罗氏心梗了一下,说话有些急,惹的胤禟和胤誐直皱眉。
宁楚格嗤笑一声,伸手拦住要和郭络罗氏互怼的布尔和玳,视线随意地打量一眼郭络罗氏。
常年位居高位,宁楚格的眼神很有压迫感。
郭络罗氏气场对不过,只能强挺身姿不让自己弯下去。
“八福晋,郭络罗氏?”
宁楚格挑了挑眉,又看了眼胤禟,“小九,这是你表亲?”
胤禟讪笑,自己有些怕宁楚格这似笑非笑的模样,“远房表姐。”
郭络罗氏听着胤禟的实话,心里不满。
什么叫远房表姐,他们关系明明挺亲近的。
“远房的啊,”宁楚格恍然,“本宫听说八福晋的双亲早已不在,想来在教养礼仪方面有所欠缺在所难免。
八福晋,你要搞清楚,不仅是你,纵是小八来了,也是不敢这么开口和我们姐妹说话。
不懂事就回去好好学一学宫里规矩,小九小十,今儿本宫是给你们面子,千万别让本宫日后失望。”
给脸不要脸,那就给她滚回京城。
什么时候,也有人敢这么和她宁楚格说话。
呵,真当自己治不了一个贝勒福晋?也不看看生母是谁,不学着夹尾巴做人,和她装什么!
踩着马蹬上马,宁楚格示意布尔和玳跟上,自己甩起马鞭离开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下面几人。
“走吧”
骏马嘶鸣,尘土飞扬,宁楚格和布尔和玳骑马跑远。
“九弟,十弟,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宁楚格带着布尔和玳潇洒离开,留在原地吃了好几口灰尘的郭络罗氏不忍了,她开口就对准刚刚炮轰自己的宁楚格,觉得对方就是故意找茬。
胤禟和胤誐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无奈。
你说说这事闹的,本来就是一个招呼而已,结果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
胤誐对胤禟使眼色,心说那是你表姐加八嫂,赶紧好好安抚一下。
胤禟觉得胤誐是故意的,他一个男人怎么安抚?
平日自己这位远房表姐就挺事,眼下皇姐说了这么多话,郭络罗氏还不得气炸。
嗯,说气炸都是轻的。
因为郭络罗氏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不管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郭络罗氏一直都是高傲的。
哪怕亲生父母死的并不光彩。
但人嘛,要的就是一口气,郭络罗氏很看重脸面,加之宫里的妃嫔们都算长辈,不稀罕和郭络罗氏一般见识,而郭络罗氏的其他妯娌脾性少有郭络罗氏这种强硬做派,这就导致郭络罗的臭毛病一直保留至今。
眼下,宁楚格的一席话算是将郭络罗氏从头到脚彻底扒了个干净。
郭络罗氏里子面子都没,不疯就不是郭络罗氏了。
“她怎么能这样,不过是一个出嫁的公主罢了,在外面嚣张嚣张,如今回来了大清的地盘,还在那里嚣张,她凭什么?”
郭络罗氏开始张嘴输出,想到什么说什么,碎碎念的胤禟和胤誐脑袋疼。
胤誐是真不喜欢胤禟这位远房表姐加八嫂的。
忒自大,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什么叫皇姐嚣张,放皇姐在宫里没出嫁之前,比眼下这种嚣张多了,能怼的后宫那几位高位妃嫔闭嘴,郭络罗氏一个皇家儿媳妇算什么东西。
胤誐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他开口打断郭络罗氏的念叨,“八嫂,还请注意言辞。
皇姐是皇阿玛的女儿,以固伦公主之姿嫁去科尔沁联姻。
再如何,也不是八嫂你能说的。”
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被胤誐的话堵的不行,她张嘴半晌,来了一句自己还是八阿哥的福晋,对方先不尊重她,难不成自己还不能开口抱怨两句?
胤誐哼的一声,不顾胤禟使眼色,“八嫂,你也知道你是八哥福晋。
八哥现在多艰难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得罪皇姐干什么?
三哥和四哥还在,布尔和玳还没有嫁人,璟贵妃娘娘这次没来,只是因为宫务走不开而已。”
言外之意,这些人哪个是八哥能惹得起的,真不怕启祥宫使绊子?
胤誐是不聪明,但胤誐听话。
在嘉妃下线之前,嘉妃曾特意叮嘱胤誐离启祥宫远一点,绝不能惹启祥宫的人不痛快。
“今天闹出来的事,若不是八嫂你一开始态度不对,皇姐怎么会和你计较,”人家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再有,最近皇阿玛喜欢叫皇姐在身边伴驾,八嫂你小心些,皇姐到时只需多说一句,八哥府邸就会再多几个女子。”
胤誐可知道郭络罗氏心里的痛点,真是一点都看不上这人,蠢货!
还真以为爷们不纳妾是喜欢她?不过是八哥还没将安亲王一脉的势力接收完全,等势力到手,八嫂算什么。
不得不说,胤誐在权势方面看的就是比胤禟要清楚。
这也侧面说明,为什么胤禛登基之后处理了胤禩和胤禟,却没有处理胤誐。
尽管那个时候胤誐也不老实,但人家胤誐聪明,把柄不像胤禟这样死命的往胤禛手里送,生怕胤禛处置胤禩的时候不带上他一样。
如今,胤誐的这番话成功让郭络罗氏变了脸色。
郭络罗氏再强势,她也是女子,心性肯定比不过胤誐他们这种从小到大就经历各种高压强训的人。
脸色煞白的郭络罗氏看着胤誐,不懂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怼起自己来了。
而一旁的胤禟趁机拉了拉胤誐手臂,让人少说话,“你干什么?好歹是八哥福晋”留点面子。
胤誐:……无语。
“九哥,你别犯傻,不然到时八哥受罪咱们兄弟都不好过。”
胤誐瓮声瓮气的说完,又警告一句郭络罗氏。
怕郭络罗氏以为自己在说笑,胤誐十分干脆的将麻烦甩出去,“八嫂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八哥也好,宜妃娘娘也好,肯定能给八嫂解释清楚。”
转头,胤誐又拍了拍胤禟肩膀,原本想在马场玩一圈的心思也淡了。
“九哥,我先回去歇着。”
“十弟”
胤禟伸手拉住胤誐,他们兄弟,哪能让胤誐一个人离开。
“八嫂,我和十弟有事,陪不了你,你先回去吧。”
说完,胤禟和胤誐一起离开,将郭络罗氏一人丢在了马场。
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气的喘息不止,可惜,越喘越觉得憋屈。
偏偏这事,她还不知道和谁说。
正好这个时候,从胤褆那里出来的胤禩到了。
他看着只剩下郭络罗氏的场景,有些好奇,“老九和老十呢?”
郭络罗氏看着胤禩犹如神兵天降,她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爷”
委委屈屈的叫了声胤禩。
胤禩惊讶,“溪慧,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老九和老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胤禩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他捏着帕子替郭络罗氏擦眼泪,眼神饱含关心。
郭络罗氏摇头,将之前自己和宁楚格还有胤誐指责她的话说了一遍。
当然,人有隐瞒心理,就是将有利于自己的话说出来,不利于自己的话藏起来。
这不能说郭络罗氏是故意的,但郭络罗氏确实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