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五年初始,前去平叛的大清军队顺利解决边疆回部的大小和卓之乱,上书请示后,得以即刻启程归京。
作为永琥三人组的亲娘,在永琥三人离开京城的近两年时光,陈雨薇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他们的平安。
如今军队总算有开拔归京的消息,还在宫里的陈雨薇肯定是盼着几个孩子能够顺利归来。
边疆传来的消息总是比军队要快,陈雨薇还听说这次回部为了让皇上息怒,既往不咎,于送来的各色贡品中还特意献上了一位传说中的美人。
美人是新任部落首领之妹,名义上带着感谢大清出手的借口,实际上就是过来给弘历当小老婆,作为边疆回部与大清之间的联系纽带。
‘这人就是历史上的香妃了吧。’
甚至陈雨薇还知道后世有不少以此人为蓝本背景创造出来的各种话本故事。
但实际上,身为正经回族人的香妃,入宫之后确实很受弘历喜欢。
从踏入这座宫廷到消香玉殒,香妃除了没有孩子之外过的哪哪都好。
陈雨薇私下猜测,很可能因为香妃的异域风情太严重,弘历并不敢让对方有孕,以免混淆皇室血脉。
要知道后宫进来的众多蒙古妃嫔,时至今日还是没有子嗣生下。
哪怕之前被陈雨薇寄予厚望的颖妃,依旧孤单一人。
在子嗣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别看弘历表现的大大咧咧,但内里的防备可多着呢。
‘宿主,历史上没有香妃,准确来说何卓氏入宫被圣上亲封容妃。’
入宫先是和贵人,随后由容嫔到容妃实现三级跳转。
哪怕最后薨逝,容妃在宫里几十年,该享受到的也大多都享受到了。
甚至弘历后面不管是南巡还是祭祖,都有容妃陪伴左右的身影。
弘历这个人吧,也有爱新觉罗家的普遍特点。
爱憎分明
喜欢的就很喜欢,表现的也很直白,最典型的就是把人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像如今的豫妃。
不喜欢也会被他忽略的彻彻底底,看都不看一眼,像后宫某些其他妃嫔。
连被弘历召寝的待遇都享受不到,只好低调苦熬日子。这些妃嫔可以做的无非是期盼管理宫务的陈雨薇能够高抬贵手,给她们一条活路。
说来好笑,如今后宫大部分妃嫔,指望的是陈雨薇而非弘历。
幸亏陈雨薇处事公正,极大程度上让后宫减少了许多纷争。
‘容妃也好,香妃也罢,只能说皇上桃花运不断,旧的宠妃还正年轻貌美,新的宠妃就已经快要入场。
宫里的这些老人们,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该如何是好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陈雨薇这种哪怕不靠弘历也能在宫里生活很好的底气。
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木,若是弘历不伸手去捞,早晚会淹没于宫廷这片汪洋之中,最终腐烂沉没。
提前得知有新人进来的不止陈雨薇,像是和御前关系不错,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些内部消息,这是大家伙儿心照不宣的事。
有与陈雨薇的态度基本相同,像是娴贵妃辉发那拉檀茵,也是选择专注自身不过多关注外界。
这其中原因有很多,最直接的当属去年那一趟南巡事宜。
娴贵妃后面的办事风格明显不符合弘历的心理预期,算是小小得罪了对方,如今连每月见皇上的频率都不固定,哪还有什么余力关注即将入宫的新人。
何况,娴贵妃的儿子永璂年纪越大,坦露出来的问题越是明显。
为儿子的未来考虑,已经被娴贵妃刻在了记忆深处。
贵妃位份往下,是几位尚在妃位的各宫娘娘。
令妃倒是有心思关注新人,但她此时已经有孕,钦天监宣扬的吉兆和太医的疑似男胎诊断让令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时候哪怕入宫一位天仙,令妃都要先衡量双方之间的利弊得失,最后只能选择委屈自己,为了腹中子嗣暂时放过对方。
毕竟大家伙儿都不傻,令妃只是更喜欢子嗣充盈,并不代表她真的喜欢皇上,不知道腹中子嗣的重要性。
呵!
想要更进一步,子嗣必不可少,皇上却不一定。
颖妃和豫妃作为弘历最近的两位新欢与旧爱,倒是会有担心新人入宫,皇宠被分的事情发生。
但两人同样在出身上有着问题,更相信入宫的佳人哪怕得宠,也不可能太特殊。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她们各自的下场就在这里摆着,一个回部的美人,如何能超越自己。
余下的诸如愉妃,纯妃,敦妃,宁妃等等老人。
她们没有任何想法,原因就是皇上早已将她们丢到了某些看不见的犄角旮旯,后宫发生的一切与她们有关的并不多。
皇上的新宠?那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喝?
宁妃更是毫不遮掩地在陈雨薇面前吐槽皇上对妃嫔的薄情寡性。
“年轻时,以为自己特殊,时光易逝容颜枯老,方才知道自己只是其中一个,可以轻易被他人取代。”
也是永玥回了宫,宁妃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要开朗许多。
同样,她日常过来翊坤宫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增加。
推过眼前的一杯清茶送到对方面前,陈雨薇让宁妃不必多想,“后宫里的人,都会那种时候。
自己想开点,这比什么都重要。”
宁妃低头望着推过来的茶盏,上面还散发着氤氲雾气。
“皇贵妃娘娘,您也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位吗?
比起我们这种随手就丢的妃嫔,皇上待您,自始至终都很不错。”
单手抚摸着还算光滑的肌肤脸蛋,宁妃的语气不知是哀伤还是什么,让人听了会有一种不适之感。
陈雨薇习惯了被各种言语试探,宁妃更多的可能还是好奇。
“皇上待本宫不错,标准是什么?宁妃有些太想当然。
本宫也是后宫里的普通女子,位份再高也改变不了容颜衰老的现实。”
弘历依目前来看,确实还会来她所在的翊坤宫留宿。
但这不过是和后宫老人两厢对比,陈雨薇自己心里清楚,皇上正在一点一点地剥离对她的依赖。
终有一日,弘历也会像对待其他妃嫔一样对待她。
皇贵妃?不过是身份更尊贵的女子,对皇上来说,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能够替他管理后宫处理庶务。
宁妃听着陈雨薇开口自嘲,有些诧异又有些理解。
是了,自己能看见的不过是自己视角里某些片面的东西。
先不讲这些视角的对错关系,单说宁妃的主观情绪就会影响判断。
略有不好意思地对皇贵妃表示歉意,宁妃端起茶盏喝了喝。
“不必如此小心,你今日过来,是本宫没想到的。
永玥在阿哥所情况如何?宫里的小阿哥不多。
宁妃,有些时候,该让永玥多去御前活动活动。
皇上再怎么样,都是永玥的皇阿玛,哪能不疼。”
陈雨薇的话让宁妃忍不住苦笑,“皇贵妃娘娘,永玥与皇上,只怕是宫里最不熟的父子。”
她也想让永玥多和皇上相处相处,起码培养出一点感情。
但让人感到无奈的是,永玥自己很逃避这件事。
住在阿哥所的永玥过的战战兢兢,不敢轻易放松。
宁妃都怀疑,自己让永玥进宫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永玥表现的明显不适应后宫,真的能在后宫顺利生活吗?
“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是不是哪里有误会没能解开。”
陈雨薇对永玥关注的不多,只偶尔听夏荷提及。
但伴随永玥出现的,必然有亲娘宁妃的身影。
陈雨薇以为宁妃已经帮永玥迅速适应过来,不想宁妃完全束手无策,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永玥不适应宫里,可宫外,他又不能出去。”
进来容易出去难,何况这个时间节点出去,不就是自动给其他人送把柄。
宁妃再如何也不愿意让亲儿子永玥受人非议。
“为今之计,只能让永玥自己调节,这种事,谁都帮不了他。”
永玥起码要在宫里住上几年,甚至娶亲时间晚,还会往后拖。
“是啊,臣妾也在想办法,只不过收效不佳。”
宁妃自嘲一笑,露出来的面部表情颇为无奈。
对此,陈雨薇倒没有给出什么建议,让夏荷不忘给宁妃续杯温茶,陈雨薇转移话题说起宫里的其他事情。
宁妃也不是真想把自己泡苦罐子里不出来,能聊点开心的谁会想着痛苦。
见陈雨薇转移话题,宁妃适时跟上,同时言语间还有恭维吹捧的意思。
不算明显,但对人设一向清冷淡泊的宁妃来说,已是一种进步。
宁妃在翊坤宫大约待了能有小半日的功夫便起身离开。
毕竟她还有阿哥所的儿子需要照顾,且陈雨薇不是整日悠闲,繁重的宫务还需要陈雨薇处理。
夏荷送走过来的宁妃,转头笑呵呵地同陈雨薇提到几万大军已经抵达京外,再有几日,主子就能见到几位阿哥。
“消息是刚送来的?”
陈雨薇起身捶了捶肩膀,左右轻微晃动脖颈放松身体。
夏荷闻言点头应是,“是御前的人特意送来的消息。”
陈雨薇闻言心里揣测一番,觉得这是皇上的卖好之举。
看来自己努努力,说不准能给永琥捞一个亲王爵位。
尽管三个孩子不能都一步到位,但能有一个是一个嘛,陈雨薇不嫌弃。
“差人去通知宫外几位福晋,该准备的优先备好。
再交代内务府的人,皇上肯定是要开庆功宴。
酒席标准和菜制安排,让他们务必多加用心。”
夏荷点头,“是,奴才明白。”
……
二月初五清晨,返程归京的几位将军和永琥三人受召入宫拜见皇上。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那位被献上来的美人何卓氏。
皇上打算庆功宴的时候再行给何卓氏位份,故而先将其交给陈雨薇,暂时安置在后宫寝殿。
陈雨薇:……
陈雨薇无语挠头,自己摊开整个东西十二宫宫的布局,企图找到一个还有主殿闲置的寝殿。
“就定在启祥宫吧,把落灰的正殿腾出来给何卓氏。
若是后面皇上不满意,让皇上自己动手安排。”
到处都塞得满满当当,哪有空位置给新人啊。
启祥宫在嘉妃走了之后中间又住进过一些人。
可惜这些人都没能爬起来,倒省了陈雨薇手动清理。
夏荷赶忙上前收起手中册子,点头让自家主子放心。
陈雨薇揉眉,“放心不了,这些人乌泱乌泱,”有些实在无用,该是给新人腾地方出来了。
皇上的寿命摆在那里,后宫这些人大部分都活不过对方。
摆手让夏荷下去处理,陈雨薇自己干脆躺下歇息。
厌烦这样没日没夜还要帮忙弘历收拾烂摊子的生活。
陈雨薇不可避免地心绪有些波动,最明显的就是她产生了其他想法。
如果能提前送弘历下线离开,会不会是一种新的解脱方式。
整个清朝的后续发展都是逐渐走向落寞崩溃,那自己上前推上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之前忍着不动手,是因为考虑到剧情崩溃带来的负面效果不好处理。
可眼下她选择动手,真的会出现想象中的画面吗?
不见得吧,哪怕是下一任的新帝嘉庆上位,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举措。
若是她私下换了新帝人选,顶多后面出现漏洞,但能有多少年?最终帝制的消失和新制度的出现,都是受到了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
心绪不自觉的跑偏,陈雨薇开始计算自己最后需要赔付这方世界多少损失。
当然,考虑到她自己如今身家不丰之余还要养育一个贼能吃喝的小破球。
陈雨薇最后不管怎么做,都得先留够相应的能量。
不急不急,还可以再等一等,千万不要头脑一热,就做出让自己无法反悔之事。
从理论上来讲,陈雨薇试错的成本并不高。
所以,有些决定不能轻易定下,但同样的,一旦确定,就必须让其实现,从根本上减少失败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