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该将这个差事争取过来。”
索额图大手一挥,和太子一个意思,反正就是不能给大阿哥一脉任何机会。
不管明珠怎么想,这人肯定和他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如果还要留有情面,万一后面对方使计坑到自己怎么办。
索额图的话让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跟着开口附和。
“大人高义”
“大人英明”
“……”
马屁拍的震天响。
索额图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胡须,“商量商量,着人下去办吧。”
总不能让他亲自上阵,好歹是一方势力的首脑人物,别看索额图平日捧着太子,但面对自己时讲究的很。
当然,讲究点没什么坏处,甚至对他们这些下属来说更好。
比起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他们的领导,还是偶尔才会关心一下的领导更让人舒心。
宫里宫外都对这次修建堤坝惹出来的事端做出反应。
有全力争取的,也有片叶不沾身的,更有躲在一旁去看好戏的。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无一例外的都被康熙察觉到了。
康熙坐在乾清宫书房,距他不远处是正低头汇报的李德全。
李德全如今的业务可广泛的多,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朝政实事,他知道了解的远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经过自己多年努力上进,李德全在康熙身边终于取代了早前伺候的梁九功,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得意人。
与此相反,和启祥宫的关系,最近几年正在变淡。
倒不是李德全单方面的意思,秀宁也默契地和李德全拉开距离,毕竟他们两人一个宠妃一个宠臣,一旦被康熙发现问题,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不是1+1>2的数学,多年结果,即将成熟,秀宁并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呵,都有心思,不愧是朕的能臣们。”
康熙嘲讽一笑,除了让站在一旁的李德全更加心惊胆战,也给自己的好心情添上一层面纱。
真不爽利啊,每天一睁眼就是被各种势力算计,哪怕这是身为帝王不可避免会面对的事,但数十年如一日,康熙再怎么心如止水也扛不住。
李德全捏着衣袖简单擦了擦额头汗珠。
嗐,谁不是呢。
李德全伺候康熙多年,对皇上喜怒无常的脾气了解不少。
啧,这是又生气了啊。
至于生气的原因,没看都说朝臣了,那肯定是朝臣引起来的麻烦。
真是的,一个个都是被皇上提拔起来的大臣,竟然不将全部心思放在朝政上,反而总是在旁处跳脚掺和,也不自己想一想,有些事是他们这些臣子能瞎掺和的吗?
李德全心里看不上这些人,他认为日后的新帝固然重要,但远远没有眼下的帝王更有用。
虽然新旧交替是所有人都不能避免的事情。
但是,时间上需要考虑。
换句话说,想要康熙从皇位退下来,除非康熙自愿或者康熙身体出现问题,不然没有其他可能。
但康熙如今身体健康,后宫每年还有皇嗣诞生,这样的人,会身体出现问题?
李德全摇头,抿了抿唇后继续汇报自己得来的消息。
“……主要还是以明珠大人和索额图大人为准。
这两人府邸常常有朝臣拜访,且一聚就是一整日。”
至于这些人聚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李德全闭嘴不言,给康熙留够脸面。
“一待就一整日,哼!”
康熙心说他们上朝都没有这般上心,讨好明珠和索额图却用心的很。
要不是大清江山姓爱新觉罗,他都要以为江山要易主了。
李德全心里叹气,跟着又说起其他的消息。
宫外不只有这些大臣,早前分完爵位搬出去住的阿哥们也不少。
从大阿哥开始,到八阿哥结束。
李德全用简短的话术挨个点评一遍,其中着笔墨较多的是大阿哥和太子,剩下的全都一笔带过。
康熙闻言笑的更加明显,心道自己之前生的闷气可没必要。
大臣们不老实他还能说是这些人不想安分,全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结果自己生的儿子个个也不怎么老实,啧,难不成真是教育出了问题?
康熙不得不反思自己的某些安排,尤其之前计划的挺美,想着一个好汉三个帮,大清江山要稳固发展,就该让自己信得过的晚辈接手。
朝臣不姓爱新觉罗,肯定不可靠,所以他花费大力气培养自己儿子,文臣武将都不放过。
结果呢,是将他们都培养出来了,但培养之后,野心跟着长,说不定更稳不住大清江山。
康熙的心情说不上好还是坏,因为肉烂在锅里,康熙不觉得亏,但同样的,儿子们的成长和他安排的计划出现偏差,康熙还是不甚满意。
“你说,修建堤坝的事,朕该交给谁。”
随着康熙话音落地,李德全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涉及朝政之事,奴才不敢妄言。”
这哪里是他一个小奴才能说的话,哎呦喂,真是要了命了。
李德全苦着脸,跪在地上求康熙放过。
康熙轻轻一笑,“你怕什么,朕只是开口问问。”
真的只是开口问问?
李德全不信,他觉得康熙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打个问号。
谁知道皇上心里咋想的,尤其还是涉及到这种比较敏感的事,他要是胡言乱语,万一影响到自己就不好了。
“奴才拙见,此事,不管皇上交给谁都是极好的。”
反正他无条件尊重皇上的安排,以皇上为主。
康熙对李德全的刷滑头没说什么,可能在他看来,李德全说的不算错误。
大清江山本就是他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可以置喙。
……
又过了两天,康熙在朝堂上直接宣布负责此事的大臣和阿哥。
竟然是胤祎、胤禛、胤祤、胤禩四个人一起负责。
“你们四个,都是能力出众的一批,正好出去走走,历练历练。”
修建堤坝的事是需要去南面处理的,不说其他,光是摆出来的四个皇子阿哥,份量就不是一般的重。
且除了四个令人瞩目的阿哥之外,还有康熙钦点的几个朝中大臣,有名的忠臣,不站队不搞事。
这样的信号释放出来,皇上想干什么?
明珠和索额图对视一眼,俩人互相琢磨起来。
大阿哥和太子则思索起自己不去,但小弟\/下属(胤禛\/胤禩)都在,对他们有没有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毕竟五阿哥和您的关系人尽皆知。”
胤禛几乎每日都会跑来毓庆宫报到,比上朝还准时。
这样的亲近只要不眼瞎,都不会怀疑胤礽和胤禛的关系。
且胤禛的亲娘德妃膝下还养着十三阿哥胤祥和两个公主,等这些人长大,都能成为胤礽的助力。
毓庆宫书房,胤礽犹豫地和索额图沟通这次胤禛出宫的事,“叔父,孤还是不放心五弟。
倒不是怕五弟背着孤行事,五弟的人品孤是信得过的。
但这次动身,还有老三,老六,老八这三个人。
老三身后有富察氏和启祥宫,老六有佟家和景仁宫。
老八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是大阿哥的人。”
胤礽最不放心的就是大阿哥胤褆,这人身后站着叶赫那拉氏的明珠,平日没少从他们这边占便宜。
万一这次老五玩不过老八,老三和老六袖手旁观,他们不就吃亏了。
胤礽摸着下巴,觉得该想个办法,将老八拉下来。
索额图也很赞同胤礽的计划。
别的不说,在用人识人这方面,叔侄两个还有些像。
不是说不过脑子,而是不会想很多。
他们都是那种迷之自信的人,认为其他人不值一提,根本不会防备。
“八阿哥确实该拉下来,不过这人比大阿哥更滑不溜秋。”
索额图研究过大阿哥身边的人,别看胤禩不过刚刚成婚,但索额图一点都没有小看对方。
心道要不是胤禩出身实在不行,明珠那老匹夫肯定会舍了大阿哥转投八阿哥,毕竟像大阿哥这样不靠谱的还是少。
提起大阿哥,索额图又想到了自己眼前这位大爷。
得,也别说大阿哥不靠谱,难不成他辅佐这个就很靠谱?
太子和赫舍里氏属于绑定关系,仔细想想,他比明珠还苦逼。
明珠好歹能换个人继续辅佐,他只能指望太子争气,保住位置顺利登基为帝,不然赫舍里氏彻底玩完。
“叔父,你有什么办法,将老八这边解决掉?”
胤礽一脸狠厉,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好叔父正在心里埋怨自己。
索额图动了动脑筋,“比起咱们自己动手,还是要从内部瓦解他们。”
要知道,一个势力的崩盘都是从内部开始。
索额图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小智慧的。
他挠了挠下巴,手指向后宫,“储秀宫那里需要动一动。”
胤禩和胤褆没什么矛盾,但惠嫔和良贵人矛盾不小。
而且女人的事更好挑拨起来。
索额图觉得要动胤禩,最好就是从储秀宫下手。
胤礽眼神一亮,“叔父已经有了计划?”
连储秀宫都被点了出来,看来叔父已经计划妥善。
索额图微微一笑,“太子放心,微臣心里有了计较,等回去就安排宫人行事。”
胤礽喜笑颜开,“有叔父出手,孤很放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要知道索额图失手的概率很低。
胤礽觉得不过其实对付一个储秀宫,肯定十拿九稳。
叔侄两人将话说到这里,往下也不用多讲。
胤礽让人送索额图出宫,自己美滋滋的在毓庆宫等消息。
不是他不想把老三和老六搞下来,胤礽自己也有小心思。
别看老五目前对他忠心耿耿,但谁也不知道老五心里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胤礽觉得让老五一个人出门不确定性太大,跟着老三和老六,起码能让老五顾忌一下。
再说,他们三个互相监督,胤礽还能从老五嘴里得到有关老三和老六的动静,比将人留在宫里要好。
越想越觉得没有毛病,胤礽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因为胤礽多云转晴,连带着毓庆宫的女人们日子都好过不少,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伺候的万一不好,惹了太子发怒去找罪受。
另一边,从毓庆宫出来的索额图将这件事当成大事来办。
主要也是为了和明珠别苗头。
随手安排两个人去处理这件事,索额图背着手摇着头,擎等着宫里动静。
这动静没有多久,因为康熙给他们四个人的准备时间就不怎么多。
结果胤祎这边正收拾东西,打算离开前和秀宁好好说说,转头,胤禩那里出了问题可能这趟没办法出门。
哦,这个出了问题,是宫里的良贵人惹出来的。
胤禩因为是良贵人的儿子,需要留下来亲自侍疾。
将病重的生母丢在宫里不管不问,可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就在所有人等胤禩上书请辞时,胤禩福晋郭络罗氏直接让宜妃带着去了乾清宫脱簪请罪,这人跪地为胤禩求情,她愿意日日进宫代胤禩替良贵人侍疾。
儿媳妇给婆婆侍疾是很正常的事,因为这个时代限制。
但眼下良贵人和其他情况不同,她是突发重病(和惠嫔有关),对外宣称严重,胤禩身为亲儿子,怎么着都不好离京。
眼下郭络罗氏跳出来替胤禩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但解决不了其中的核心问题。
“那怎么办,爷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差事。
若是因此放弃,别说是爷心里难受,就是其他人也不好受。”
这可是能拉拢到人脉的好机会,郭络罗氏野心和胤禩一样大。
夫妻将人目的明确,不可能放弃。
“福晋,或许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婢女小声劝着郭络罗氏,也让郭络罗氏能冷静下来。
“你是说,宫里的良贵人?”
郭络罗氏拧了拧眉,十分不满意自家爷们身后还有这么一个累赘拖着。
“福晋,只要良贵人病好,贝勒爷就能继续替皇上办差。”
至于良贵人真的病好还是假的病好,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