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本宫不会去得罪内务府,内务府可是和本宫互利互惠的关系。”
神色定定地看着一旁的颂和,魏含玉轻声说了一句,同时这位代表了她拒绝瓶儿给出来的不靠谱提议。
不靠谱?
颂和心里有些没底,从房间内室出来后眼睛就一直往后瞄。
“颂和姑姑,你这是干什么?”
瓶儿看着走路很慢,又时不时往自己身后看的颂和,表情十分怪异。
颂和听见声音,扭头看向瓶儿,神色严肃道,“刚刚你和娘娘说的那些话,下次不可再说。
如今主子情况危急,又因为魏氏之事牵扯其中,不可再轻易得罪其他势力。”
不然内务府想要对永寿宫动手使坏,简直易如反掌。
颂和在宫里多年,对内务府这种机构了解甚多。
哪怕是得罪后宫的高位娘娘,都不能得罪内务府。不然真就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瓶儿冷不丁地被颂和警告,自己表现的很有些不高兴。
这老女人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她与娘娘关系和睦,心里暗生嫉妒想要给她挖坑使坏吧。
何况她也是从内务府出来的,内务府的人再如何也是奴才,一介奴才还敢找主子的麻烦?真真是要笑掉大牙。
且她说的话又不是为自己谋求好处,一字一句,全都是为了主子身心考虑。
瓶儿觉得委屈,尤其颂和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平日也有事没事的开口提点。
关键瓶儿并不想听,更是将颂和当成了假想敌。
这也导致颂和与瓶儿的关系不好,任何一句普通寻常的话都会被解读出其他隐藏的含义。
尤其眼下,颂和说完总喜欢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瓶儿,以此显得瓶儿更加不懂事(虽然这是事实)。
哼!
“姑姑才是不要胡言乱语,我们领着主子给的月例,当然也要为主子分忧解难,瓶儿听不懂姑姑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替主子着想有何不对?”
等自己有机会的,肯定还是会动脑筋为主子出谋划策。
心里隐藏的那句话没说出来,瓶儿干脆绕过颂和出门。
颂和:……
颂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离开的瓶儿觉得不可思议。
嘿,这人,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瓶儿刚刚的态度是在向她表达不满?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有意为难她?
脑子不清醒,有病赶紧吃药吧!
颂和心里忍不住爆粗口骂人,眼神瞬间变得阴厉的不行。
两个奴婢的这场简短交锋,对躺在内室休息的魏含玉来说,完全毫不知情。
哪怕知情,魏含玉也不会多说什么,她最多冷眼旁观让两个人斗起来。
比起她们和平相处协同合作,魏含玉更愿意看见她们互相敌对。
起码这样,她这个身为主子的才更好拿捏她们。
须知,御下之术也是一门学门,轻易不好掌握。
不过就瓶儿提到的建议,魏含玉微闭上眼睛心里合计着一切。
确实有些心动,但就像颂和说的,暂时不能去做。
魏氏已经翻台,她失去了相应庇佑,内务府那群人精想来很快就会做出与永寿宫切割的举动。
这个时候,魏含玉还得祈求内务府对她们永寿宫落井下石的别太狠,哪还有功夫反手给内务府一个教训。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吗?
不过不能针对整个内务府,但造成自己今日被皇上训斥的罪魁祸首乐公公还是得找机会处理掉。
这人是魏氏的心腹归心腹,但太笨,行事也不甚聪明,像是蜀锦,说送就送,也不多长长脑子。
魏含玉心里狂喷乐公公的不对,丝毫不反省自己心里贪婪,喜欢炫耀,让瓶儿将蜀锦送去尚衣局裁制成衣穿在身上的事。
人呐,就是喜欢双标,不管是身居高位还是身份低微,全都是一个德行。
魏氏一族的处理结果在魏含玉躺在永寿宫养胎的时候定了下来。
主谋砍头,其余人等全部流放。
魏含玉的一众亲眷全都在即将流放的人群里。
得知消息的魏含玉忍不住哭了一场,导致自己胎息不稳,在太医的诊断下,捏着鼻子一连喝了半个月的安胎药。
从宫里的得意人一下子调转风口成了家族有罪的妃嫔。
魏含玉的生活可谓是大起大落,一般人都受不住。
偏生她还能咬牙挺过来,这样打击都没有早产。
“别的不说,单讲令妃的心性,是真让人佩服。”
换成其他人估摸准得哭哭啼啼难受好一段时间。
哪怕皇上训斥,自己不能求情,但私底下请太医过来的次数绝对不少。
例子就是先前的宁妃和孩子被抱去太妃处抚养的庆妃。
可令妃呢?这段日子共请太医两次,且传出来的动静也只是略动胎气,还并非是那种要命的情况。
啧啧啧
陈雨薇和夏荷闲聊,言语间夸赞令妃真是好心性。
不愧是有手段爬上皇贵妃之位,将继后拉下后位的人。
“主子,奴婢按您的吩咐,差人盯着永寿宫的一举一动。
如今永寿宫倒是还好,令妃也是先顾着肚子。
但其他人妃嫔,有那么一点想向永寿宫伸手的意思,”只不过表现的还不算明显。
毕竟被她们盯上策反的都是永寿宫的底层宫人,好挖但是没什么真本事,从短时间来看,对永寿宫的整体情况影响不大。
“不大的话,就不用管,本宫在意的只是令妃的这一胎。”
或者说,她身为皇贵妃,有那么一点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尽管开枝散叶本身早就轮不到她。
“哪怕是永寿宫乱起来,只要没影响到令妃的胎。
我们都不可以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陈雨薇只做自己应该做的,至于其他什么,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在后宫生活,全凭自己本事,想来令妃如此有心气,应该不会太差。
神色淡淡地拍了拍手,陈雨薇转身又琢磨起还给后宫妃嫔们点甜头尝尝。
皇上在内务府搞出这般声势浩大的血雨腥风,自己是爽了,手里也有了钱,但后妃们个个都被吓的胆战心惊,跟一只小鹌鹑似的。
陈雨薇没眼看,觉得还是得尽力缓解一下后宫的氛围。
起码让妃嫔们表现的正常点,不然谁去伺候弘历,总不能是作为皇贵妃的陈雨薇亲自上手。
……
借着内务府被处理过,不得不暂时老实本分的机会,陈雨薇盘算了一遍内务府的账目情况。
别说,起码能看了一些,里边记载的内容也都条理分明。
陈雨薇边翻看边挑眉,心里不忘和系统吐槽内务府那群人就是欠收拾。
瞧瞧,皇上这边不过略出手整治,内务府乖巧的简直不像话。
“这些,这里,还有那些,全都按后妃人数整理出相应的数量。”
优先交代夏荷一句,跟着陈雨薇又去了趟养心殿,转身从弘历手里挖了些好东西回来。
两厢结合在一起,由夏荷统筹,给整个后宫妃嫔们依次分发下来。
里边包括布料,首饰,摆件,药材等等能用得上的物品。
霎时,陈雨薇仁善的好名声在后宫中达到顶峰。
底层的小妃嫔们得了实惠,是夸赞陈雨薇的主力人员。
其他高位妃嫔却有些心情复杂,毕竟她们对陈雨薇的感触不能单纯用好或者坏这几个字去形容。
谁让他们和陈雨薇属于竞争关系?
只要不甘心,想往上爬,就总会和陈雨薇这位横在半路中央的皇贵妃对上。
尤其是娴贵妃,后宫多年,不是没梦想过成为大清下一任皇后。
但皇贵妃的存在就是皇上在明晃晃的告诉她,现如今继后这条路走不通,除非皇贵妃不在。
皇贵妃如何不在?陈雨薇和她没有什么大矛盾,想让娴贵妃出手将其搞下来,好像也是有些为难人。
何况娴贵妃如今不是一人,自己身后还拖着一儿一女艰难前行。
‘哎,算了,顺其自然吧。’
倘若永璟还活着,娴贵妃说什么都得争上一争。
一旦自己当上继后,永璟就是出身嫡系的皇子,有着天然的继承优势。
可永璟没了啊,活下来的是永璂,娴贵妃夜深人静时总会觉得痛苦。
永璂和永璟能换一换就好了,不只她下的这盘棋能活,连带整个辉发那拉氏都能借力起势,互相成就。
指望永璂能代替永璟,就单看如今永璂的各种表现,娴贵妃便已经不抱希望。
她只希望,永璂能够平安长大,皇上怜惜给一个郡王或者亲王爵位,可以让他老老实实过完一生便好。
想来日后不管哪位新帝上位,都不会去难为永璂,和一个傻子叫什么劲儿呢。
是的,作为永璂亲娘,娴贵妃比任何人都知道永璂的问题。
永璂的智力有些缺陷,幸亏娴贵妃这边隐瞒的好,花费了很多精力教导才让永璂看起来正常一些。
哪怕如今永璂偶尔的表现依旧让人不怎么放心,但起码不会有人明说永璂是个傻子不是?
娴贵妃怕啊,既怕自己走了,永璂的生活问题,又怕永璂暴露,皇上那边不会选择容忍。
还好,还好如今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娴贵妃坐在永和宫的小院里,目光平静又坚定地看向远方。
……
乾隆二十三年七月初,令妃于永寿宫生下腹中公主,再为皇上添一位皇嗣。
只是这公主在生下来的第二天,就被皇上以令妃身体不适,应当专心修养的缘由送去了太后宫里。
不说令妃被皇上这一手搞蒙了,太后也反应不过来。
拜托,这是公主啊,养大后需要替皇家联姻的公主,抚养有什么用?
太后当即以自己的身体为由拒绝了皇上的建议,并将公主送了回去。
令妃:……
令妃躺在床上养胎,身边是哭的哇哇大叫的女儿,远方是将她的女儿当包袱左甩右丢的皇上太后母子。
谁懂那种想拿刀杀人的心思?反正她是受不住。
魏含玉气鼓鼓,不懂自己的女儿为何被这般嫌弃,好歹她的生母是妃位。
最后魏含玉的小女儿以一种极为滑稽可笑的过程回归到了魏含玉自己身边。
夏荷就此事情陈述自己的观点,“为何不交给那些太妃?”
太妃们不是摆设,庆妃的小阿哥不就一直养在寿安宫。
陈雨薇看了眼身边的夏荷,“确定庆妃的小阿哥是太妃们在养?”
实际上负责掌控全局的是太后,不然皇上能将魏含玉生的小公主给太后甩过去?
要陈雨薇说,皇上想太后消停,不如牺牲一个皇子,直接如了太后的意,这样对他们这对母子都挺好。
不然一个两个的全都在那里耍手段,谁知道结局会如何。
夏荷被自家主子戳破心思,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主子,皇上一直没说,不是也有默认太后行事的意思?”
太妃们反抗不得太后,庆妃的小阿哥名义上在寿安宫长大,实则在慈宁宫里称王称霸。
这也是庆妃这两年意外安静的原因,连令妃各种暗示都不接茬,整日的吃斋念佛往慈宁宫跑,俨然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太后身上。
陈雨薇摇头,“皇上没有默认,”人家是在等亲娘迷途知返。
可惜这母子两个都有些头铁,心里根本没有什么返不返。
这不,皇上搞出这手昏招,让陈雨薇没眼看。
真不如牺牲魏含玉,将永璐一块抱过去呢。
小家子气舍不得又想让太后收手,这么能想,咋不上天。
心里嘀咕一句弘历异想天开,陈雨薇借着皇上太后母子闹矛盾,赶紧叫来内务府别忘了置办嫁妆。
准格尔那边快要被大清军队打服,接下来就是联姻安抚。
皇上定下来的人选也够扎心,便是惠懿皇贵妃膝下的公主。
哦,就是亲爹死在准格尔,自己也因此抑郁而终的惠贵妃。
她抚养的公主年岁正好,被弘历给拎了出来。
太后娘娘不管,钮祜禄氏又没有能插上话的人,或者能说上话的不愿意。
幸好惠贵妃人已经走了,不然听到这个消息人怕是要气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