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行宫,愉妃住所
“嘶——”
永琪拧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也让用着红花油正不断按摩臂膀的愉妃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你说说,你这孩子,还嫌弃之前额娘说的话你还不爱听,如今在看看,是不是自己吃亏。”
看着肩膀两侧青紫泛红的痕迹,愉妃觉心揪得不行。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有母亲能忍得住孩子去吃这种苦。
永琪紧紧抿着嘴角,万分不愿听愉妃嘴里念出来的唠叨。
可能是今天与愉妃在马场吵的那一架有些让永琪释放天性。
永琪明显不像之前那般隐忍,脸上的一些表情也更生动了些。
愉妃正低头忙着替儿子涂抹药油,自没有注意到永琪的神色变化。
只是看着伤痕,让她堵心,愉妃依旧会忍不住讲出来念叨念叨。
和外面看见的愉妃完全是两个模样,一般人都会在亲眷家属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不堪的样子,很少会有人例外。
永琪越来越烦,但他心里又深知额娘对他的好不似作假。
纠结着拉扯着,等到愉妃将永琪身上抻到的部位都用红花油抹好之后,人瞬间恢复过来。
转身和愉妃说了一句自己走了,永琪脚步飞快,搞的愉妃想追都追不上。
愉妃:……嘿,这孩子如此反常,难道还在因今日在马场之事心生不满?愉妃神色复杂,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可是有些愁人,要知道皇上很看重乌云珠。
永琪和乌云珠比起来,连阿哥的身份都抵不上多少。
“娘娘,您忙碌这么久,该歇歇了。”
素叶伸手扶住起身的珂里叶特姝盈,小声说道。
愉妃摇头,转身看向素叶,“你有没有觉得永琪今日回来,与之前相比有些不怎么爱说话?”
愉妃到底是永琪亲娘,之前忙着给永琪处理身体伤口,没去注意什么,等到后面及时反应过来,心里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素叶被自家主子问起,先是一愣跟着犹豫点头,“确实有些。”
不算太明显,毕竟永琪阿哥平日过来的时候说话次数也不太多。
但这回却只字未发,嘶
素叶心里有些打鼓,视线看向身侧旁的主子娘娘,忍不住抿了抿唇。
愉妃叹气,“大概是今日在马场,心里不爽利。”
他们母子两人谁在马场能爽利呢?皇上的偏心被放在了明面上,看着皇贵妃一家和谐美满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生出嫉妒之心。
不是因为心里爱皇上,完全是因为皇贵妃一脉享受到了得宠的滋味。
“娘娘”
素叶神色担忧,害怕主子自己钻了牛角尖。
自古得宠惹人眼,尤其身在后宫,多有身不由己。
主子之前控制的不错,不管是永琪阿哥还是储秀宫上下,都找不到问题。
可如今却不成了,主子总说今日在马场的事,实则马场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最根本的还是永琪阿哥年岁渐大,皇上对永琪阿哥又不甚特殊。
主子还是不明白,皇子阿哥哪能一直藏拙。
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要积极表现。
素叶可是听其他宫的宫人都说,翊坤宫的几位公主阿哥行事妥帖,个个都与皇上相处和谐。
就连养心殿平日往外送的赏赐,也是翊坤宫最多。
长此以往,这种优待被看在眼里,有谁会真的甘心。
反正平日素叶接触最多的宫人们,没有一个不羡慕翊坤宫。
甚至有那些心思活络的,找机会也要和翊坤宫攀上关系。
这些话,素叶担心影响主子心情都没敢说。
如今,怕是不讲不行。
小心翼翼地和愉妃说了一些自己早前听来的闲话,素叶试探性劝解自家主子该改变计划。
不料素叶的话就像是扎在愉妃心上的各种利刺。
愉妃当即炸了毛,甚至还不由分说地训斥素叶一顿。
素叶:……
素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天地可鉴,她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家主子好。
毕竟她是贴身婢女,和那些粗使奴婢完全不同。
主子一旦出事,她根本跑不掉。
像是早前没了的那些主子娘娘,哪个贴身婢女没有接连殉主。
都是自身愿意的吗?不见得。
若是此时有人问素叶的真实想法,她是不愿的。
“……好了,素叶,你下去吧,本宫这里无事,不需伺候。”
愉妃可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正常调教,却被自家婢女心中记恨。
她认为自己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她是她,旁人是旁人。
储秀宫本就中规中矩,她身为储秀宫一宫之主,自然也要将其延续下去。
至于素叶说的争抢,不是不能做,但还不是时候。
愉妃打算等永琪娶亲时再行发力,那个时候永琪还能顺势借上妻族的力量,他自己也能脱离后宫,更能私下发展己方势力,简直一举数得。
他们没必要选择此时跳进后宫泥潭,先不说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单论被其他人记恨的风险,愉妃就不愿承担。
说白了,目前能让愉妃看到的好处还是太少,根本动摇不了愉妃的低调观念,哪怕愉妃唯一的儿子永琪已经表现出明显不满。
母子亲情可以纯粹,但放在后宫,很难做到。
素叶被自家不耐烦的主子赶出房间,边走边叹气。
扭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素叶觉得自己能做的不多,但无论如何也得多留一条后路出来。
主子行事确实不是奴婢能插手的,但主子的事影响到了奴婢自身利益,也没明文规定奴婢一定要与主子同甘共苦才是。
愉妃主仆这边的心思浮动是另一处的陈雨薇不想关心的。
有着乌云珠在旁的陈雨薇,很轻松地将弘历拐到了自己住所。
毕竟今日陈雨薇去马场,就是为了弘历而来。
进了屋的弘历耐不住自己身上汗津津的模样,干脆让人备水,直接洗了个温水澡。
洗完后一身水汽的他从外面进来,还有心情和陈雨薇开玩笑。
陈雨薇:……
陈雨薇忙上前两步,伸手接过对方握在怀里的毛巾。
“皇上,您快坐下歇歇。”
在马场骑了小半天的马,就算弘历天赋异禀,身体也会酸疼。
陈雨薇边替弘历擦着头发,边琢磨着一会儿要给弘历好好按摩加补补身子。
晚上还有正事要干,可不能让双方都不尽兴。
自己‘有事相求’,陈雨薇在照顾弘历这件事上就显得格外卖力。
弘历:……舒服,不错
微眯着眼睛,弘历好似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舒畅的气息。
略带娇气地让陈雨薇动手轻一些,弘历不自觉地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陈雨薇:……
陈雨薇撇嘴,心里嫌弃弘历想的美,不过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歇。
啧啧啧
擦完了头发,陈雨薇伸手替弘历按摩整个身体。
别说,弘历摸起来还挺有本钱,怪不得还是一位长寿帝王。
心里评价着弘历这具身体,连弘历和她说话都没听真切。
“薇儿?”
弘历没听见应答声,忍不住提高音量又喊了两句。
陈雨薇赶紧点头,将跑偏的思绪赶紧拉回来。
“朕是打算,等回宫就让内务府的人给和卓与富灵阿准备嫁妆。
薇儿,这件事只有你负责朕才安心。不能委屈的和卓与富灵阿。”
弘历趴在榻上,身下是陈雨薇特意为他铺就好的软枕。
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去大半,甚至为了保暖,陈雨薇还给弘历铺了一层简单的薄毯。
尽管这个时候天已经不再炙热。
“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给和卓与富灵阿置办嫁妆这件事,早在弘历开口要给两人选南面驸马时,陈雨薇就私下开始准备。
内务府的人已经让她打好了招呼,像是一些必需用品,只多不少。
至于更多的南面特色的物品,陈雨薇也让内务府的人有备无患。
如今听到弘历主动提及,对陈雨薇来说是个好消息。
不然陈雨薇也是要想办法和弘历摊牌明说。
皇家的女儿是不愁嫁,但皇家的女儿却不好娶。
弘历选择的两个驸马人品和能力没什么问题。
唯一比较出格的,就是家庭情况,人口太多。
两位驸马都是南方氏族出身,这些人的身份往前挪一挪,就是妥妥的世家高门。
如今是满清当家做主,他们算是没落了几分,一些不甚重要的旁支偏脉也被分出去单独过活。
但对比尚且能生的皇室来说,那些人家也是第二个皇家。
陈雨薇想要两个女儿嫁去南面也能过的不错,就得在嫁妆上狠下手腕。
须知狗眼看人低,公主的嫁妆虽然没人敢去贪污,但架不住有些人会去比较。
陈雨薇当了皇贵妃,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管理后宫。
不说分文不贪,但绝不是那种死要钱财不管不顾之人。
如今为了两个女儿,陈雨薇说什么都得收些利息回来,就当是给自己劳苦功高的酬劳。
手上的力度不由地又加重几分,因为了解弘历喜欢的尺度,陈雨薇下手很有分寸和底线。
既保证了弘历舒服又改善了弘历的身体情况。
不过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弘历干脆歪头睡了过去,嘴上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陈雨薇:……
“皇上,皇上?”
试探性地叫了两句,发现没有反应,陈雨薇将对方身上的薄毯往上拽了拽,自己迈着小碎步绕过屏风,转身出了内室。
外室堂屋与门口相连,陈雨薇和弘历说话的时候不习惯旁人进来打扰,所以夏荷和吴书来等人都在门口处的阴凉地方候着。
听见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动静,等在外面的夏荷与吴书来对视一眼,纷纷打起精神。
“皇贵妃娘娘”
“主子”
陈雨薇露头,笑着对吴书来和夏荷招了招手。
“皇上睡了,本宫出来瞧瞧,可有什么人过来?”
手搭在额头上方位置用来遮挡住外面射进来的阳光,陈雨薇半眯着眼睛,用力缓了缓神。
吴书来点头,“回娘娘话,这段时辰没人过来。”
哪有那些不开眼的,哪怕是有,也都被挡在大门口了。
夏荷小声补充,“娘娘,乌云珠公主也被奶娘哄睡了。”
陈雨薇闻言哦的一声,“乌云珠这次没闹人?”
往常找不到陈雨薇的时候,乌云珠总要埋头哭鼻子。
陈雨薇为此扳了乌云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矫正过来。
也不知是随了谁?在这方面太过粘人。
夏荷摇头,“公主安生的很,奶娘说是在马场时累着了。”
弘历亲自带着乌云珠疯跑,连弘历都顶不住,何况年纪尚小的乌云珠。
陈雨薇扇了扇手背,又提到小厨房炖煮的膳食。
弘历来不来小厨房都会准备,因为有乌云珠这个小的在,陈雨薇不得不将日常膳食交给小厨房,大厨房的奴才还是不太好用。
“主子,都备着呢。”
夏荷赶紧接话,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给皇上滋补的汤药。
“你再走一趟,菜式多备些,再准备几道解腻凉菜。”
乌云珠无肉不欢,小厨房炖煮最多的还是一些肉食。
陈雨薇捏着手中帕子,见夏荷走远,笑着和吴书来客套两句,这才回屋歇息。
……
八月中旬,赶着中秋节宴的点,弘历才带着住在避暑行宫的妃嫔们回宫。
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将中秋节宴办起来。
陈雨薇身上的责任重大,又是节宴又是嫁妆,忙的晕头转向。
若非早早就将送去永和宫的贺礼准备出来,说不定这一茬便给忘了。
不过陈雨薇有夏荷想着没忘,弘历却忘了多嘱咐吴书来一嘴,以至吴书来送过去的贺礼太寻常,弘历没受影响,倒是吴书来的名声在永和宫变得刻薄。
话还是夏荷说闲言时学给陈雨薇听的废话。
陈雨薇主仆都没记在心上,反倒让夏雨记住,转头和夏荷一商量,干脆给吴书来上了个眼药。
“所以吴书来记恨永和宫,连带着也打消了皇上想给永璂的宴会。”
吴书来有这么大的本事说动弘历?除非弘历对这件事本就没有太强烈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