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罪?为何知罪?如何知罪?她明明无罪!
听完弘历说的话,魏含玉突然觉得有些愤怒。
就像是有一股火从心里冒了出来,说不清道不明,但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喜欢弘历的说法。
“皇上容禀,臣妾不知您再说什么?”
魏含玉行礼问安后微垂着头,将整个人的半张脸埋在侧面窗户撒下来光线内里。
弘历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他视线比较高,没有完全看清魏含玉的神色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能从对方说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不满的情绪。
这是在对他表达不满?为什么!
魏含玉有火气,弘历的火气只会比魏含玉还要大。
毕竟在弘历看来,魏含玉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同他这般说话,他是帝王!更是这一切事情的受害者。
明明做错事的就是魏含玉!竟还敢在这里狡辩争论。
“魏氏,你当真不知道朕问的意思?九州清晏发生的那些事,与你无关?”
说什么梦话,竟然敢和他在这种时候耍心眼,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含玉听完只道一声果然如此,皇上关押了皇贵妃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下手处理,肯定是因为后续有了其他证据。
皇上还真是,和她想象中的快刀斩乱麻完全不同,难道宫里这么多年,皇贵妃才是皇上的真爱?
魏含玉不信,但摆在自己面前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她继续自欺欺人。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魏含玉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皇上是如何查出来的?明明臣妾已经做的足够好。”
布置出来的所有疑点全都是冲着皇贵妃和翊坤宫一脉而去。
凭皇上之前的动手速度,魏含玉曾做过推测,确定皇上不可能真的会一点一滴,将疑点挨个查清。
偏偏这次就是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这更让魏含玉觉得气闷。
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皇贵妃带着这样的污名离世该有多好,她和永琰的未来将会坦途不少。
弘历哼的一声,言语指出魏含玉的有些想法太过天真。
“事情牵连这么广,朕就是昏君,也不能不去调查。”
只要调查,就没有能藏得住的计策,哪怕令贵妃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这世上哪有什么秘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弘历嘴角咧起,同时对魏含玉的反问气到直接发笑。
魏含玉耳边声音不断,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都摊牌了,她能说什么?不管狡辩还是承认都是一样的下场。
还是自己当初做的太保守,不然也不能变成如今这样。
“皇上,臣妾知罪,此事与永琰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皇上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饶过永琰吧。”
已经单独将她叫了过来,魏含玉不敢扯进来宁妃搅乱浑水。
为今之计便是尽量保住几个小的,尤其是永琰的安全问题。
宫里一旦没有皇上的看护,魏含玉不知道永琰能否继续活下去。
后宫还是太残酷了,只要在后宫生活过的人,都会变成一副让人陌生的模样。
魏含玉不就是真真切切的例子?之前还没有这么疯过。
眼下,不疯起来都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更对不起自己心心念念的权势利益。
魏含玉跪在地上,心里极其厌恶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
可惜,她没有任何办法,哪怕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已经风烛残年,但动动手指,还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魏含玉觉得有些累,不光是心累,身体也累的不行。
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纸箱包裹起来。
周围能够用来呼吸的空气渐少,魏含玉从小口呼吸变成大口喘气,人的面部表情也跟着狰狞起来。
狰狞?就是狰狞!
弘历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以为魏含玉故意装模作样,为的就是能让他心软,顺利脱罪。
不想魏含玉是身体真出了问题,人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弘历便坐不住,喊来门口的胡世杰过来将人拖走。
“再去请太医过来诊治。”
眉头拧紧,弘历侧头不去看魏含玉如今的模样,不知是忌讳还是什么。
胡世杰先是嗻了一声,转头让门口的两个候在门口的小太监将人送去隔壁偏殿。
当然,皇上都说了要请太医,那胡世杰肯定不能把这件事忘记。
让小太监们将这些事都安排上,他讪笑一声,跑到皇上跟前找存在感。
刚刚他可是听见殿内传来了争吵声,他虽不知令贵妃和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身为奴才的直觉,让他明白此时需要抓住机会讨好皇上。
毕竟自己身后还有一个等待重新上位的高玉。胡世杰可不想自己的总管生涯如此短暂就要结束。
弘历看着凑到自己跟前又是伸手替自己按摩又是小声关心自己的奴才,心里有些受用,嘴上却不怎么说明。
嗯嗯敷衍两声,弘历挥手让他替自己盯着令贵妃处。
“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过来汇报,你是朕信任的人,莫要让朕失望。”
胡世杰连连点头应是,嘴上保证绝不会让皇上失望,脚下的腿更像是长在弘历身边一样,磨磨蹭蹭好半晌人才离开。
弘历见状,无语摇头,心里怀疑对方根本没懂自己的意思。
看来还得要重新换一个管事公公,伺候的人主意太大不行,没有主意更不行。
弘历坐在椅子上嫌弃这个不喜那个,将难看的嘴角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想他这头的所有嘀咕最后都没有抵得上令贵妃这场又急又快的发病。
太医的到来并没有让令贵妃的症状有所好转。
相反,就像是得了什么急症一样,令贵妃从发病到晕厥不过一刻钟。
等胡世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跑过来向弘历禀报时,令贵妃已经命悬一线,人与噶了差不多。
弘历收到消息自是不信邪,他起身颤颤悠悠地跑到偏殿去看,不想竟被令贵妃那一脸可怕的修罗模样吓的心脏骤疼,人忍不住低头大喘气。
哎呦喂
时刻注意弘历情况的胡世杰一看觉得情况有些坏菜,赶紧扯过来给令贵妃诊治的太医让其给皇上诊脉。
被抓来两头用的太医:……
太医只是最底层的打工人,能干的事并不多。
且皇上明显比令贵妃更重要,他要先救谁便不用多说。
“胡公公,皇上这个脉象有些气急攻心的征兆。”
摸着微微发白的胡须,太医话说的不急不缓。
胡世杰一言难尽地看着太医,心说这还用你讲,皇上就是看见了令贵妃的晦气模样才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眼下他关心的不是皇上如何得病,它想的是皇上如何病愈。
“秦太医,您看着给皇上开一些能安神静气的方子。”
最好能一服见效,毕竟偏殿还躺着一个令贵妃。
太医点头,转身写了副方子交给跟过来的小药童。
都是一些常用的万金油大路货,没有什么错处,但也见不到什么亮点。
毕竟在宫里当太医,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路数。
真要是解决了什么问题麻烦,说不准日后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后宫牵连众多不是说说而已,那是实打实的问题。
“胡公公,出事了。”
胡世杰人刚从房间出门,迎面碰到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小太监。
张口一句出事了直接将胡世杰放下来的心被重新提起。
胡世杰:……
“好端端的出什么事?”他人好端端的在眼前站着,屋里皇上正被太医诊治完,哪有一点事。
小太监欲言又止,眼睛飘忽不定地看着偏殿的方向,“是令贵妃娘娘。”
他这不是太着急了,话说的有些不太清楚嘛。
胡世杰白了眼小太监,“令贵妃又怎么了?”
刚刚太医看了眼确实情况不太妙,但再快也不至于人能立刻没了。
小太监更加吞吞吐吐,气的胡世杰不得不自己过去查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因为令贵妃虽然没有直接噶了,但也和噶了差不多。
令贵妃中风了?!
“中风了?这是真的?怎么可能?”
陈雨薇被关在院里,人到现在还是没能出门。
但比之前强的是,她可以收到来自外面的一些消息。
包括看守在陈雨薇住所的侍卫,已经只剩下两三人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陈雨薇被放出来是早晚的事。
大家都等着这个时间的到来,不想她们暂时还没有盼到皇贵妃出来,反倒是将令贵妃盼出了事。
令贵妃年纪轻轻,竟然中风了,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陈雨薇手指向身边的婢女,让人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重新说一遍。
婢女点头应是,话语清晰地将令贵妃去九州清晏的事复述一遍。
包括九州清晏请太医的时间以及九州清晏目前的管事人。
说完,婢女还讲了如今令贵妃被安置在住所,暂时不得探望。
陈雨薇伸手敲了敲手指,嘴角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
“令贵妃出事,本宫只怕距离能自由出入圆明园的时间会更晚。”
因为她们双方是互相制衡的,如今一方倒了,另一方说什么也不能太过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