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羸弱的身体,令贵妃如何能撑住这般久?
宁妃看到只觉得神奇,尤其在令贵妃的口鼻之间还能见到微弱的呼吸动作。
尽管很不明显,但胸口处的隐隐起伏依旧彰显着令贵妃此时的生命状态。
“宁,宁妃娘娘”
照顾令贵妃的婢女看起来很年轻,白嫩的脸蛋与躺在床上的主子对比鲜明。
“你是新来的?之前的老人呢?”
宁妃神色淡淡地问了一句小宫女,目光开始打量整个内室的布置。
与早前令贵妃得宠时完全不同,内室的物品大多是一些不易碎裂之物,看起来也不似之前那般华美贵重。
看来令贵妃中风之后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还要难过。
虽然之前曾来过几次,但那个时候令贵妃还清醒着,两人之间也曾简短对话,宁妃没有机会更没有借口去认真打量令贵妃的住宿环境。
如今不同,令贵妃躺在床上看着凶多吉少。
身边伺候的小宫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这样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宁妃自然不能错过。
被高高在上的主位娘娘询问,小宫女回答的十分认真。
“奴婢是新调来的,过来没两天,早前的宫人因为触怒了贵妃娘娘,已经被罚去了慎刑司受刑。”
人一旦长期生病,自身性情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扭曲。
令贵妃也是如此,所以回宫之后,永寿宫常常发生打骂宫女的事情,这边的宫人更换频率也比以往更快。
宁妃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因为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时常会拿这种事来打扰她。
听完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宁妃心里划过一丝不忍。
只不过这一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宁妃又问了有关令贵妃的情况,主要集中在令贵妃日常的吃食和相关穿着问题上面。
毕竟令贵妃是中毒出事,这毒不管是从口入还是从肌肤深入,都得有人先主动动手才行。
小宫女确实是新来的,有些问题回答的磕磕绊绊,甚至还需要努力细想,可见她来到令贵妃身边的时间并不长。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有事记得随时回禀。”
宁妃摆了摆手,在小宫女的一声低头应是中,绕过面前的屏风走了出来。
而她刚出来,正好撞见站在大殿嘀嘀咕咕又瞬间闭嘴的小妃嫔们。
目光扫过这些人,宁妃开口允许众人暂时离开。
“都在自己寝殿待着,没有动静,不要无故出来走动。”
令贵妃的事还没有查到凶手,从客观因素分析,永寿宫的一众妃嫔们最有嫌疑。
近水楼台先得月,令贵妃在永寿宫这个大本营里作威作福这么久,怎么可能会一片和谐没有矛盾。
在后宫生活,雪中送炭的事情不多,痛打落水狗才是最常见的。
“是”
小妃嫔们齐齐称是,在宁妃的目光视线中离开大殿。
“娘娘,咱们可要离开?”
贴身婢女进一步上前,同时挡住外面看进来的视线。
“走吧,这里暂时没什么发现,你抽空问一问永寿宫的宫人,”像这种事一般做起来都有内应帮忙。
按理来说,应该将可疑的人选都一股脑地送去慎刑司拷问。
但令贵妃这不是不成了嘛,基本没人在乎令贵妃的性命,宁妃这边自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贴身婢女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手稳稳扶住宁妃小臂向外离开,一如刚刚她们初进时的模样。
只是宁妃这边刚出大殿,才走不过几步就碰见了匆匆赶来的庆妃。
宁妃甚至怀疑自己可能看走眼了,毕竟庆妃对令贵妃的态度很不好,令贵妃出事庆妃怕是要拍手普天同庆,如何还会急匆匆跑过来?
结果还真就跑了过来,让人惊讶。
“庆妃,令贵妃正在休养,你若无事还是不要过多打扰。”
宁妃算是好意提醒,毕竟庆妃进去期间令贵妃人噶了,这口锅可能还要扣在庆妃头上。
可惜庆妃没有领宁妃的好意,她看向不远处的宁妃,“本宫过来就是为了见一见令贵妃,如何能不进去?”那不就是与自己初衷违背。
宁妃:……
宁妃觉得庆妃是有气人的本事,瞥了一眼并不领情的庆妃,小声说了一句话便小步离开。
至于庆妃会不会继续说话?不在宁妃的考虑范围之内。
庆妃扭头,一身喜庆亮眼的衣服完全就是她的日常风格。
“宁妃比咱们早到,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走,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万一被人坑害了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庆妃突兀地一甩帕子假哭起来。
“贵妃娘娘真是命途多舛,才回宫多久啊,竟然出了这般大的事,说什么也要将罪魁祸首抓住,才能对得起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受的苦。”
帕子擦拭眼角,眼泪是一滴没掉的,恶心人却是真的。
已经离开的宁妃可不知道身后的庆妃在唱念做打演大戏。
纵使知道了也无妨,宁妃不觉得这件事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眼下的她,还在琢磨到底是谁给令贵妃下了药。
排除永寿宫内里,最佳怀疑对象肯定是庆妃,谁让庆妃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很强。
但永寿宫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庆妃过来的相关记录。
倘若庆妃是暗中操作,利用永寿宫里的人下手呢?
也不太对,她的人手就没有监视到庆妃的人与永寿宫的人额外接触。
仔细想来,庆妃这段时间竟然意外的乖巧。
像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庆妃更是做都不做。
这种姿态,怎么感觉更像是提前知道令贵妃要出事而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手不自觉地放在下巴处,宁妃又询问婢女两句,得到肯定回答后将这些问题暂时丢在脑后。
“先回宫吧,将今日的事整理好,随后送本宫去养心殿拜见皇上。”
这种事肯定需要和皇上知会一声,倒下的是位份不低的贵妃,尽管此时的皇上可能根本想不到对方。
静止不动的轿辇被轻轻抬起,别在发间的流苏簪子来回摆动。
宁妃后背靠在椅子上,手稳稳扶住两侧把手。
她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次回禀,不想养心殿内,等待她的却是一场迎面扑来的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