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淑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不松。
她直到现在都有点想不通,明明昨天不过是一次颇为正常的出宫散步,怎么就撞见了一个莽撞的复选秀女。
甚至那名秀女竟敢冲撞于她,害她动了胎息不说,自己更是为了保胎不得不在躺在床上休养。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翠芝过来了,手上还端着刚熬煮好的安胎药,“娘娘,该用药了。”
淑妃闻言,微微偏侧过头,“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芝神色一顿,跟着点了点头,伸手将淑妃小心地从床上扶起坐好,“是奴婢的疏忽,昨日送来消息的那个小宫女并非出自乾清宫。
奴婢安排人仔细查看,发现,发现那小宫女与坤宁宫有些联系。
眼下小宫女已经失踪,娘娘,咱们”
翠芝嘴角紧抿,话说到这,基本已经算是结束,毕竟坤宁宫里住的是谁,淑妃用手想都一清二楚。
“皇后!又是她!”
强行压制在心里的怒意疯狂上涌,淑妃咬牙切齿的不行,恨不得自己直接冲过去找罪魁祸首报仇。
“娘娘,咱们没有证据,再有,冲撞您的那名秀女已被遣送归家。
此事,按族里的意思,明面上不能再闹起来了。”
翠芝脸色有些难看,明明是自家主子受了委屈,结果就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只能暗自忍耐,当真是憋屈。
“不能闹?那本宫和小阿哥受的罪,就白受了?”
心里能理解族里的做法,但淑妃情感上不能接受。
她自从怀了身孕,受过多少次冲击,族里不想着给她多加保护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她一个劲儿的忍忍忍。
翠芝低头,“族里说,归家的那位董鄂秀女不会有什么好姻缘;再有,董鄂氏得罪了您,族里也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淑妃:……
淑妃也是没想到,他们堂堂钮祜禄氏竟然还能这么玩,面对罪魁祸首的赫舍里氏选择暂避锋芒,对倒霉催被一道牵连进来的董鄂氏重拳出击。
哪怕淑妃认为自己智商不高,但也明白算账的一个轻重缓急,这是在干嘛?
“董鄂氏不是什么随意能捏扁搓圆的小门小户。
襄亲王虽然早亡,但福晋还在,前朝也有董鄂氏的族人效力。
族中长老们,是认真的?”
淑妃都要惊了,这什么操作,头一次见到给自己找麻烦的,难道不应该借机拉拢董鄂氏上船一致对外?
毕竟她们同被算计,可是拥有了共同的敌人。
翠芝一脸为难,“娘娘,族中的决定都是长老他们定下来的,”既然她已经将话转送到了娘娘耳里,那就只能说明,计划已经实施。
淑妃:……槽多无口!
……
坤宁宫大殿
赫舍里芳仪听着婢女回禀的消息,心累的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娘娘,您最近常有睡不好的情况,不可再多思多想了。”
苏嬷嬷将手轻搭在赫舍里芳仪肩膀,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嬷嬷,你说家族真的在乎本宫吗?”
赫舍里芳仪没有抬头,只单手撑住额头一侧,眼睛都是紧闭的。
苏嬷嬷嘴角张了又张,“娘娘,老爷他们是在乎您的。”
闻言,赫舍里芳仪突然笑了,“你也说不出了吧。”
阿玛是在乎的,可家族呢,阿玛一个人能扛得住家族施加的压力吗?
“先不说一定要送进来的秀女,就昨日针对淑妃一事,赫舍里氏真的有考虑过本宫的处境?”
大家都不是傻子,后宫自淑妃有孕后多紧绷看不出来?偏偏这种时候搞事,这是真怕皇上怀疑不到她,刻意给她找机会啊。
赫舍里芳仪要被家族的做法蠢哭,尤其是做完之后,家族还不忘将那位干了坏事的小宫女斩草除根,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佳写照。
苏嬷嬷对此也是无言以对,别看现在明面上没什么证据,但根本禁不住人查,赫舍里氏好不容易送进宫里的人脉,怕是又要折进去一部分。
“娘娘,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咱们还是得往前看。”
苏嬷嬷能说什么,只能挑好听话让赫舍里芳仪别那么生气,日子还得过,皇后还得做,淑妃的事只能翻篇。
“嬷嬷,有的时候,本宫都迷茫,”赫舍里芳仪是真的心累,入宫之前,祖父曾说皇家媳妇难当,尤其是一国之后。
赫舍里芳仪不信啊,她觉得自己如此优秀,怎会做不好大清皇后。
结果现实啪啪打脸,短短几年,赫舍里芳仪态度一变再变,最后已经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念头。
“左右家族还有其他的秀女,这次不就是个远亲族妹。
呵,既然想送进来,那就送吧,”她倒要看看,既然对她这个皇后不满意,那新人又有何本事能达成家族的期盼。
几天的时间,有关董鄂静馨的事便低调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几乎有人脉的秀女和妃嫔都知道了董鄂静馨的情况。
尤其是眼下永寿宫大门紧闭,淑妃那真是将保护自己提到了最高层次,甚至连日常请安都不去了。
淑妃不来坤宁宫,皇后自然生气,但谁让太皇太后和皇上不追究呢,再有朝堂依旧是钮祜禄氏一家独大,皇后只能忍耐,每日笑意盈盈的面对过来请安的庶妃,不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秀女这边,太皇太后的召见持续,一开始没轮到的瓜尔佳妤兮也见了人。
一切都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直到突然有一天晚上,舒穆禄怡萱被宫人叫了出去再没回来。
秀宁还一开始不清楚,因为当晚秀宁觉得有些困倦,便提早睡了过去。
结果等到第二天睁眼,面对瓜尔佳妤兮等人的紧张神色时,她才意识到昨晚出了大问题。
“秋儿,你可知晓是谁叫舒穆禄格格出门的?”
秀宁不报希望,选择晚上行事,怕就是觉得好下手。
秋儿摇头,验证了秀宁的猜测,“奴婢不知。”
甚至秋儿都不知道舒穆禄怡萱昨日一整晚不在房间。
“诸位格格,奴婢已经通知了负责的管事嬷嬷,还请格格们稍作等待。”
毕竟房间少了人,而秀宁她们作为当事人,自然要接受询问。
这并不是什么不尊重人,只是一个该走的流程,哪怕问也不会太过分。
很快,负责的管事嬷嬷赶来,分别和她们三人各自浅谈了几句。
“嬷嬷,不知舒穆禄格格眼下如何?”
如今距复选结束也没有几日,秀宁觉得舒穆禄怡萱大概率是因为康熙才被算计,最大的可能便是遣送归家。
“舒穆禄格格受了些惊吓,不过人没有事。”
嬷嬷说完,又对秀宁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房间剩下伊尔根觉罗依云,瓜尔佳妤兮和喜塔腊秀宁三人。
她们得了允许,上午暂时不需要去大殿学习规矩。
“呼,舒穆禄格格怎么昨晚出门不和咱们说一声?
要不是嬷嬷说她没什么事,我怕是都要被吓死。”
瓜尔佳妤兮拍着胸口,边呼气边调整自己。
这样的刺激简直太大,复选秀女敢夜不归宿,真是胆子大过天。
“没什么事怎么不回来?依我看,还是有事。”
伊尔根觉罗依云脸色冷淡,话说的也更直接。
秀宁点头,“嬷嬷说受了惊吓,那宫里怕是住不了的。”
不能住宫里,就只能回家,这就是又废了一个啊。
瓜尔佳妤兮心有戚戚,“还有几日复选结束,储秀宫少了快三分之一的秀女。”
这样的参选概率,真是让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