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离开之后的三年,是后宫妃嫔们薨逝率比较高的一段时期。
可能是到了年纪,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一些因由,导致原本后宫的妃嫔人数骤减,连一直负责宫务的陈雨薇都轻松许多。
“本宫情愿不这般轻松,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们没了性命。”
人活一生,真的不容易。
陈雨薇穿梭各个世界不知凡几,但每一世,她都坚持着寿终正寝。
尽管自己已经没了人类该有的情绪,但陈雨薇依旧努力将自己融入其中,享受生活中带给她的酸甜苦辣。
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先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剩下的一切,全交给时间。
“主子,这些与您无关,都是她们的个人选择。”
星葵劝慰自家主子两句,同时强调这是后宫妃嫔们自己的问题。
陈雨薇笑笑,手中刚摘下来的新鲜花骨朵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本宫知道,此事与本宫并无干系,但偶尔还是会感慨两句。”
后宫的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见少,没了这个,转头就能新添了那个。
弘历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生死而让自己难受的要死要活。
“皇上不在乎她们,身边又无子嗣,于她们而言,活着就是在不断受罪。”
离开的这些人与其说是被害死,不如说是自己没有了求生欲望,选择沉沦进后宫的大染缸。
扭头,看向身后藏于假山园林之中的建筑,陈雨薇扬起一抹笑意,“这样外面恢宏漂亮的宫殿,内里却是阴暗重重。”
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才能结束这样的一切。
封建社会,真是残酷又冷血,陈雨薇能深切感受到它的好,也能感受到它的烂。
被万众瞩目的权力,腐蚀人心,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和星葵在御花园略待了待,陈雨薇转身回去翊坤宫歇息。
只是这次进门,让陈雨薇撞见了刚新婚不久的乌云珠。
“怎么舍得从宫外回来?”人怕是都要玩野了。
出宫嫁人的乌云珠就像是被放归山林的鸟兽,陈雨薇这头才伤感完,转身就听见乌云珠带着驸马正忙着和百姓商旅争利。
担心乌云珠踩到弘历的底线,陈雨薇忍不住急急忙忙地将人叫回宫。
不想定下来的事情一再出现意外,若非今日乌云珠过来,陈雨薇都要忍不住思考动用雷霆手段。
“额娘,女儿这不是想着逗您开心,给您准备礼物的时间比较久,并非故意。”
乌云珠拉着陈雨薇的手臂左右摇晃,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陈雨薇耐不住乌云珠抱臂撒娇,心里早前积攒下来的火气泄去大半,不过人到底还是有些生气。
“你啊你啊,竟会让额娘为难,该让额娘怎么说你。”
又怕伤到乌云珠的自尊心,又怕这孩子踩红线掉进坑里。
伸手点了点乌云珠额头,陈雨薇干脆吐了口气,“进殿吧,你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话等着额娘。
正好,额娘今儿不忙,咱们母女可以趁势多聊一聊。”
看看乌云珠有没有本事将黑的给说成白的。
要是这孩子真能给自己洗脑,陈雨薇也就认了。
倘若不能,那陈雨薇就得动手教育教育乌云珠的一些行事规矩。
步子要一步一步来,饭要一口一口吃。
乌云珠:……
乌云珠能预想到自己过来会让额娘觉得气恼,但她没想到的是,额娘比自己想象中要淡定的多。
欸?
莫非额娘早有预料自己的行事?如今一切就绪,只能她往套子里钻?
脑袋里装着这些七想八想的东西,乌云珠摇了摇头,并暗自给自己打气。
不怕不怕,额娘还是很讲道理的,她实话实说,额娘不会计较太多。
再说,这件事并非是她一人之过,明明皇阿玛也参与其中。
“你说什么?皇上也在?”
陈雨薇坐在榻间,听着乌云珠在那里絮絮叨叨不停,她忙摆了摆手。
“重新说说,皇上是何时与你有的这些交易。”
乌云珠鼓了鼓脸颊,“额娘,皇阿玛和女儿是合作,哪里算得上交易?”
陈雨薇哼的一声,“皇上让你涉足民间利益,不就是看上你这块挡箭牌?”
不愧是弘历,连亲女儿都能算计,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乌云珠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表示她也在利用弘历。
“女儿能有今日的一切,多亏了皇阿玛帮扶。
所以这次与民争利,女儿在银钱方面不觉得吃亏,就是”
话没说完,乌云珠抿了抿嘴,小声嘀咕两句,“皇阿玛在时还好,万一皇阿玛驾崩其他兄弟上位,女儿的生意摊子也会变得不好处理。”
亲生父女和同父异母的兄妹姐弟哪能是一回事。
早在弘历和乌云珠合作之初,乌云珠就考虑到了后面的问题。
但这并不影响乌云珠趁皇上还活着的时候多往自己兜里揣钱。
“你还知道不好处理?怎么就非要和皇上一起?”
陈雨薇一脸无奈地看着乌云珠,不明白这孩子看着精明,怎么一碰到银钱之类就像是钻进了钱眼里出不来。
银子是好,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但乌云珠着实不必将赚钱这件事挂在嘴边。
伸手揉了揉乌云珠的脑袋,陈雨薇让乌云珠到时候可以将生意直接献给新帝,就当是投诚礼。
乌云珠:……
乌云珠觉得这个办法不是很好,“万一新帝觉得女儿还暗藏其他财产,岂不是要全都便宜新帝?”
到时候为了自保,乌云珠肯定会先考虑活着。
新帝登基和亲爹在位,这是两码事,反正对她有害无利。
“那你想怎么办?新帝登基,本就与你利益相悖。”
陈雨薇不动声色地看着乌云珠在那里左看看右瞧瞧,心道除非新帝是自己人。
“只要新帝是自己人不就好了,”乌云珠开口说出陈雨薇心中所想。
陈雨薇沉声提醒,“胡言乱语!”
乌云珠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显然是在心里憋的挺久。
“额娘,女儿觉得谁上位都不如咱们翊坤宫一脉上位稳妥。”
她又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干嘛要把皇位拱手让人。
“几位哥哥弟弟是难得的将才,女儿不忍他们屈居人下。”
陈雨薇:……
陈雨薇直接笑了,没有继续训斥乌云珠说话不妥,也没有辩解自己并非不想,“你也说了,你的几位哥哥弟弟都是将才,家国天下,他们能治理好吗?”
这可不是摔杯为号,直接一股脑地冲上去掀翻原本政权,拔得头筹就算赢的残酷战争。
新帝登基,是一场关系前朝后宫乃至国家民生的政治活动。
永琥他们四个人排排站,都不是很符合的人选。
陈雨薇头顶上还悬着世界意识,不可能任由几人胡乱动作。
乌云珠被陈雨薇四两拨千斤的反问堵的哑口无言。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觉得额娘说的确有道理。
几位兄长和弟弟都不是新皇的材料,不过他们一家也不是只有儿子,额娘还有能作为依靠的孙子啊。
当乌云珠的目光聚焦于正在成长中的几个绵字辈侄儿时,恰好与陈雨薇的想法不谋而合。
“乌云珠,在这一点上,你比起你皇阿玛还是更像额娘。”
陈雨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在她看来乌云珠只要脑筋用在正道上,远比永琥他们靠谱的多。
“额娘,原来你也有这个打算,”真是干得漂亮。
“不过是备选而已,你皇阿玛瞧着好似高寿之兆,永琥他们赶不上趟。”
父子之间不过相差二十岁,等到弘历心甘情愿的退位让贤时,永琥他们该是头发花白拄着拐杖了,倒不如选择年纪更小的孙儿辈亦或者重孙儿辈,年轻的身体也利于维持江山社稷稳固。
母女两人借着乌云珠回宫的机会好好畅谈一番。
等到乌云珠离开皇宫回到府邸,她又做回了尊贵的固伦公主,拉着驸马一起琢磨如何让钱生钱。
既然已经做好了要将皇位留在自家人手里的打算,乌云珠就不需要担心日后的生意该怎么安排。
她先是抽空去永琥几个人的府邸看了一圈小萝卜头们。
发现正如额娘所言,长势还都不错,肥肥壮壮,比当爹的有本事多了。
“你们都听姑姑的,好好学习,多多听讲。
你们是皇室阿哥,是未来大清江山的维护者,不可懒惰不可放纵,莫要让姑姑失望啊,”她如今可是在替他们赚钱。
小萝卜头们异口同声的应是,让乌云珠格外有成就感。
催促着姐几个兄弟赶紧找好的夫子开小灶陪养,乌云珠转头又忙起了自己早就规划好的赚钱大计。
有着对经济十分敏感的驸马做帮手,乌云珠的生意经天生就比旁人要强,何况她的身份给她加了很多分,让她在商场上如鱼得水。
一年又一年,乌云珠的生意从京城开始向周围辐射,最后遍布整个大江南北。
账本越来越多,每次送进宫的白银与黄金年年增长,这也让乌云珠在弘历心里的地位不会被其他人轻易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