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原时间线里,那个被康熙精心养大教育的太子可不会有眼下这样的心态。
起码这个时候,康熙没有出现帝王都存在的通病之前,太子不是会因这些异母兄弟而乱了分寸,做出种种短视之举。
但眼下不同,一切都已经改变,他是先皇后亲养,且又经历了许多后宫波澜才得以长大。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时间都是在后宫倾轧下生活,他了解这些后妃们的手段,不自觉的,也就学会了这样的方式,学会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也偏离了真正的帝王之道。
不过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时间不可逆往事不可追,太子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冷着脸,胤礽坐在椅子上,站在他跟前的则是赫舍里芳仪留给他的心腹。
“嬷嬷,皇阿玛的子嗣已经不少,平妃年岁大了,不该受生产之苦。”
被胤礽称为嬷嬷的人正是曾伺候过赫舍里芳仪的贴身婢女檀云。
时间过去数年,檀云也从宫女自梳熬成了嬷嬷,她自赫舍里芳仪薨逝后就一直在胤礽身边伺候,这是赫舍里芳仪的意思,也是赫舍里家族的想法。
太子身边,终究要有一位向着赫舍里氏的线人。
“主子所言极是,平妃入宫多年,受过暗伤无数,如今以高龄之身有孕,于身体脏器影响甚大,稍不留神便有薨逝之危,确实不该。”
檀云心里叹了口气,嘴上说着附和太子之言。
没办法,主子铁了心想要动手,她一个奴婢,难不成还要反对?
只能顺从主子心意而动,至于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呵,那不是檀云可以去想的事情了,反正在檀云看来,当年她自先皇后薨逝被迫留在宫中,就表明了她这一生与赫舍里氏还有太子一脉不可分割,太子地位稳固一切好说,一旦太子出现意外,那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条。
“嬷嬷,平妃之事,便交给你了,叔父那里更关注朝堂动向,而我这边,”胤礽苦涩一笑,他倒是想替皇阿玛分忧解难,可惜皇阿玛不给机会,只能等太子妃入府在慢慢谋划,“你下去忙吧。”
最后一句话,胤礽说的有气无力,很有一些看开看破的意思。
檀云闻言,想开口安慰两句,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些干巴巴的敷衍之言,听得多了反而还会产生反效果。
心里摇了摇头,檀云嘴上应了声是,跟着转身离开。
对付平妃,尤其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不好弄啊。
房门推开又重新闭合,整个书房只剩下胤礽一人。
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胤礽的神色不再控制,那样的冷漠杀戮之态,是胤礽从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的。
“皇阿玛,叔父,连你们两人都非真心待我……”
小声说着那些未尽之言,胤礽心里痛苦又迷茫,为什么啊,他是太子啊,他是未来的大清储君,是皇阿玛钦定的接班人,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难道,他表现的不够好吗?
没人能回答胤礽的问题,因为会造成这样一个局面,与许多人有关系,也和更多人的立场有关系,平衡之道就是这般来的。
古往今来,想要成为帝王,那一条路都是最难走的,只有过去了,才能得偿所愿。
胤礽的迷茫并非是只是他一人独有,这天底下的许多人,都有相似的问题。
……
“热闹,当真是热闹。”
拍了拍手心,秀宁感慨一声,平妃有孕可算是炸出了后宫的牛鬼蛇神。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后宫已经这么乱了。
“主子,平妃宫里到处都是探子,听说前两日还有人想在食物中动些手脚,可惜最后被发现后无疾而终。”
春雨见主子兴致颇高,当即将平妃宫里的情况讲了出来。
还真不是春雨刻意打听,如今平妃处乱的要命,基本没什么能瞒住的事,大约都是今儿发生了什么,明儿后宫都知道了。
平妃也不是没想过动手处理,只是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意思。
哎,到底还是外人太多,平妃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保护腹中子嗣,啧,春雨眼下也不是很看好平妃能顺利生产。
人力终究有不及的时候,平妃能坚持多久,这子嗣可不是生下来就万事大吉,尤其平妃所怀,还是个阿哥。
“不只是这一件小事,平妃啊,还是不会挑选时机。”
她若是平妃,不能在太子弱小的时候有孕,那就在太子投鼠忌器的时候有孕,结果平妃两种时机都没抓住,反而选了个前朝发生战乱,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的时候,可见运道一说,是真得与平妃无缘,不管是原时间线中的平妃亦或是眼下的平妃。
秀宁的话听起来有些好理解,又有些难以理解。春雨作为跟在秀宁身边最久的奴婢之一,她恰好属于能听得懂的那一类人。
微低着头将手上端来的茶盏送到秀宁身边,她浅淡一笑,附和秀宁所言,“平妃为了这个孩子,付出良多。
能够怀上就已是意外之喜,哪里还会再有心思考虑其他。”
不能说平妃想的不够多,只不过这漫长的时间消磨了平妃的耐心,让平妃变得不再是自己。
而眼下已经有孕,再谈什么时机和坏处都已无用,平妃如今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住腹中子嗣,为日后留下一线生机。
“你说的是,不是谁都…呵,算了,多说无益,且由着她们来吧。”
秀宁灿烂一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