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5章 长驱大进

春夏相交之际,星空下的葱岭显得愈发挺拔险峻,起伏的山岭轮廓如同威猛的神兽,静静地俯瞰着西域这一片大地。

月黑风高,星光闪烁,阵阵夜风拂过山岗,松涛声忽高忽低,偶尔伴随着几声兽吼虫鸣,沉默的群山将种种危机包藏其中。

盖孜驿内外的灯火早已熄灭大半,疏勒和汉军两营士兵对峙了半日之后终于沉沉睡去,枕戈待旦,养精蓄锐等待着下一场生死殊斗。

二更过后,从盖孜营垒中悄无声息地涌出许多黑影,如同出巢的蚂蚁一般,沿着山脊向左右的山岭下包抄过去,夜色和树影掩盖了他们的行踪,源源不断靠近汉军大营。

到了营外数十步开外,只见周围的营房全都熄灯,只有巡逻的士兵还在打着火把穿行其中,观察片刻之后,一声低沉的怪鸟声响起,随后每个山谷中都有回营。

一道火光瞬间将夜色撕裂,不等营中汉军发觉,随后的几处山谷中同时亮起火把,转眼之间火箭如飞蝗一般隔空射入营房之中。

此时东南风正紧,营房遇火即燃,周围的一排营房起火,火势熊熊,马上引起了巡逻士兵的注意,急忙敲锣示警,但此时外围的疏勒军已经冲杀进来。

十余队疏勒军见顺利烧着汉军营帐,无不惊喜万分,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肯放过,一个个争先恐后冲入营寨,挑开帐篷准备厮杀抢劫。

但当他们冲进营帐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非但空无一人,还堆着许多枯草干柴,领兵将领一怔,立刻大声呵斥全军退出山谷。

但此时为时已晚,两旁的山岭后面忽然鼓声大作,那熟悉的冲锋号再次响起,划破夜空直上九霄,汉军从左右杀入,黑夜中乱箭齐发,射到无数疏勒军,他们又被逼回山谷之中。

此时山谷中营房已经起了大火,前有敌军后有火海,浓烟呛得他们难以呼吸,面对绝境,疏勒军冲突几次无法冲过汉军的包围,只能从烟火中穿过,冒死逃回营垒。

后半夜的盖孜山谷之中,黑烟冲天,火势熊熊,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天亮才渐渐消停,疏勒军零零散散逃回盖孜驿,一个个面目黢黑,衣甲破烂,刚回营垒之中便倒卧在地,疲惫不堪。

还未等他们歇息,外面山坡上鼓声大作,汉军杀散山谷中的疏勒军之后衔尾追来,营中的守军赶忙放箭对敌,就在此时,驿站中传来阵阵惨嚎。

守军回头一看,只见好几队士兵暴起发难,竟对着同伴下手,瞬间将营中疏勒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守军还在错乱疑惑之中,已经有一队士兵冲到了营门前,防御的守军杀散。

天色微明,双方到了近前厮杀,守军才发现这些动手的人面貌不是疏勒军,纷纷大叫奔逃,此时外面的汉军已经攻破营门冲杀进来,盖孜守军见势不妙,各自奔逃。

周处手提狼牙槊杀了几名疏勒军,大步来到盖孜营中,见疏勒军从北面的营门逃走,也不去追赶他们,传令士兵守卫关塞,收拾军器辎重,这一战拿下关键之地,还缴获了不少物资。

刘封领兵来到盖孜驿的时候,山谷中还有黑烟飘动,周处将计就计拿下要塞,必定让色尔德措手不及,马哲等人都建议趁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之机,一鼓作气击溃来敌。

拿下骆驼岭之后,汉军已经势不可挡,长驱大进直逼王都,可一举震慑疏勒上下,让其不敢再有反抗之心,刘封深以为然,稍作休整之后,立刻又命文鸯、李钰领一万兵马往苏克尔城逼近。

山习末偷营失败,反被汉军算计,丢了盖孜,领残兵退回苏克尔,正和色尔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忽然外面鼓声大作,守军来报,汉军已经到了城外。

色尔德脸色大变,惊得站了起来:“汉军来得如此之快,该如何是好?”

山习末叹了口气,言道:“汉军大胜连进,士气正盛,兵锋极锐,诸将骁勇难敌,此时不可与之争锋,当先坚守不战,抚慰将士,安定军心,数日之后待汉军疲惫之际,再思破敌之策。”

色尔德无计可施,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遂叫山习末先去歇息,传令各将坚守勿战,亲自到城上来巡察,只见一员白袍小将在城下搦战叫骂,气势睥睨,遍历诸将,恐难有与之匹敌者,心中愈发叹息不已。

不觉天色将黑,汉军才缓缓退去,城上守军顿觉压力骤减,暗自松了一口气,昨日败军回城说了劫营失败之事,今日见汉军营寨就在城外三里之处,却没有一人敢言出城偷袭。

第二日汉军大军来临,远远便见旌旗蔽日,尘土飞扬,兵甲闪着寒光,城上守军愈发惊慌,即便是戚渊德的人马,也没有这般令人心惊的杀气。

短暂的休整之后,汉军再次到城下列阵,这次也不见他们搦战,只将人马分列开来,步兵守卫中军,骑兵在两翼策应,推出来大大小小的木车铁架,叮叮当当就在城下肆无忌惮地安装攻城器械。

疏勒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有些士兵从未临前线,甚至还未见过投石车,待到一排十二架投石车组装完毕,四架井阑立起来的时候,城上守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投石车的威力如何还未领教,只是这三丈高如同箭楼一般的井阑就让他们倍感压力,井阑的高度比苏克尔的城墙高出六七尺来,汉军登上井阑之后,城中的一切一览无遗。

井阑上的汉军和俯视着城头上的疏勒军,让每一个守军都倍感羞惭,甚至有一种赤身裸体被人监视的难堪,一个个缩着脖子低头躲避汉军的目光。

嘎吱吱——投石车缓缓转动,开始调试方向和角度,数十颗人头大小的石头抛上城头,守军刚在震惊中仓皇躲避,就听到指挥的将领一声惨嚎,被一支拇指粗细的弩箭贯胸射死。

井阑上的硬弩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射来,弓箭手也开始瞄准几位主将,虽然这上面的弩箭数量不多,却有绝对的压制作用,无所遁形的疏勒守军抱头鼠窜,城头上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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