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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偷袭中原,不啻于当年偷袭荆州之举,天下震惊,孙奋也和吕蒙一样,从名不见经传到名声大噪,人们在指责东吴背信的时候,也惊叹孙奋行动之快。
与此同时,魏延在洛阳的造反同样出人意料,谁能想到先后镇守过汉中、长安前线的魏延会在这个时候反叛。也有从洛阳逃走的人带出来消息,魏延是被逼无奈,因为种种流言,小皇帝刘谌想将魏延调回长安,韩信命丧未央宫之事犹在眼前,如此风口浪尖之时,魏延又怎敢卸甲
回京师?洛阳城一夜变天,从长安来的三十多名使者被魏延全部斩杀,人头就挂在洛阳城三面的城门上,鲜血淋漓,令人生怖,除了部分逃走的将士之外,洛阳还有十万大军,声
势浩大。
有人说魏延脑有反骨,迟早必反,也有人说魏延是被逼无奈,刘谌年纪轻轻便如此猜忌功臣,刚有起色的蜀军将来形势也不容乐观。不过洛阳之事也解了魏军背腹受敌的危机,魏延也主动与魏国结盟,专心对付蜀军,长安、河东、南阳三路兵马同时平叛,即便占有地利天险,看好魏延的却没有几个,
楚军迟早必败。刚刚经历改元登基的长安城,在一片欢腾之后也陷入了紧张,司隶校尉姜维亲自领八万精兵出潼关去对付楚军,听说荆州更是出动十万兵马往洛阳进发,对于叛逆之人,
势必犂庭扫穴!
而在西河郡,鲜卑军又与魏军结盟,越过太行,入侵西河,河东太守邓艾既要防备孟津的楚军,还要防备河内的魏军,同时关注西河动向,压力也着实不小。刚刚看到中兴起色的大汉,再次遭遇危机,人人都在盼望着麒麟王的回归,此时收复西域已经不重要了,关键还是平定叛乱,扫平中原,甚至有人猜测刘封或许此时正带
着西域都护府的兵马赶来长安。
然此时的刘封,既不在西凉,也不在长安,当天下人以为刘封还在西凉的时候,他早已悄然返回雍州,此刻正在咸阳的法门寺静养。
将萨珊国的摩尔尊者留下之后,刘封为其在咸阳改建了一座寺庙,命名法门寺,取广开法门,普济世人之意。
咸阳作为历代秦朝的国都,范围极大,即便经过项羽一把大火,还是留下了许多宫殿,如今的咸阳城就是以保留完整的部分宫殿所建。法门寺在咸阳以南的秦岭山麓,有殿宇两座,亭台楼阁、房间无数,摩尔带人将这里初步的改造之后,便开始翻译随身带来的佛经,九月召开开光大典,白马寺主持亲自
前来相助。短短半年时间,因为官府的支持和摩尔尊者的龙象神功,法门寺已经名声在外,和华山的真元观齐名,随着抱犊寨的消亡,真元观和法门寺隐然成为雍州境内各宗门的泰
山北斗。
即将入冬,山中渐冷,早晨起来一层霜雪,遍山泛白,法门寺晨钟敲过,便听到一声声稚嫩的叫喊回荡在山林之中。在山门处有一座方圆七八丈的青砖平台,原先为点将台,如今变成了法门寺的练武之地,一百多名孩童在这里集合练武,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有十二三,个个剃了光头
,精神十足。
这些孩童都是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孤儿,先由官府和各商队收留,最后送到长安,经过筛选之后,聪明伶俐,意志坚韧的进入云羽卫,其余的便送到了法门寺。
殿宇二楼的一排僧房窗户朝着山门,从房间里便可一眼看到外面练武的场景,刘封正和摩尔尊者在一念堂对坐,简单的桌案上只摆着两盏茶和一盘棋。
茶香四溢,棋盘上黑白子各有一半,却见刘封两手各持一子,分别落在不同的位置,黑棋入侵白棋之内,白棋却从后抄袭黑棋,快要将其截断。
摩尔尊者手持佛珠,静静地在一旁打坐,偶尔睁开眼睛扫视棋盘,眼中闪过疑惑之色,窗外鸟鸣清脆,和着孩童们的喝咋声,反而愈显空旷。
“殿下,茶凉了!”良久之后,摩尔尊者睁开眼睛,茶碗中已经没有了缭绕的热气。
“哦,呵呵!”刘封一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右手中的黑棋在指尖旋转着,始终没有落下。
摩尔尊者言道:“殿下,贫僧虽不善对弈,却也略懂一些棋法,但殿下能与己对弈,实属罕见。”
“哦?”刘封抬起头来,将黑白两子放在桌上,重新斟茶,却摇头笑道,“大师所言差矣,吾对棋艺,实则一知半解,这黑白之子,看似对弈,其实未按棋路。”
“原来如此!”摩尔尊者目光闪烁,心中疑惑稍解,“原来殿下并非是在对弈。”
“说对弈倒也无妨!”刘封端起茶杯,慨然一叹,笑道,“这棋盘之上,每一个子便是千军万马,对弈者并非本王,我不过是旁观者,局外人罢了!”
摩尔尊者略感震惊,旋即也明白过来,无奈叹道:“这中原鏖战,不知又有多少枉死之人。”
“暂时的牺牲,是为了长远的和平!”刘封缓缓道,“天下未平,将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为儿孙后辈,万世辉煌计,这些死伤又何足道哉?”
如今的刘封已经神色淡然,面对千军万马的厮杀也能心如止水,他看到的层面早已不是战场上的血腥和残酷,而是纵观大局的千秋功业。
摩尔尊者沉默片刻,不禁想起萨珊国和贵霜国的争斗,缓缓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殿下以万人之殇,换取万万人之生,功莫大焉!”“久远之事,我倒不敢奢望!”熟知历史沉浮的刘封淡然一笑,言道,“但仅此一生,我一定要全力中兴汉室,叫大汉威名,传播四海,我炎黄子孙,以汉为荣!不再奴颜婢
膝,崇洋媚外,便足矣!”
“崇洋媚外?”摩尔尊者觉得这个词有些新鲜,不知道刘封何所指。“不过是些数典忘祖,毫无廉耻的跳梁小丑而已,不提也罢,”提起这些,刘封便有些烦躁起来,摆了摆手,言道:“以大师之见,这黑白二子,孰胜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