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龟兹和沙贼暗中联络,切断了大军与郭淮的联系,但对整个西征影响并不大,沙贼的势力范围只在沙漠之中,更无法挽救危在旦夕的龟兹。
虽然众将对刘封的决策大为不解,甚至有些不满,但将令既然传下,只能照令行事,大家都猜测这只是缓兵之计,以刘封的性格,将来必然还会对付沙贼,不会留下这个大患。
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重新分配,各军休整备战,自去准备,等众将散去之后,苏森指挥着几名亲信将一个荆框从旁边的营房抬进来。
“将军,炸弹已经备好五个了,要不要试试威力?”
苏森的眼睛发着亮光。
“千万不能试!”
刘封赶紧摆手,走过来看着框中用麻绳一圈圈包裹好的黑铁疙瘩,肉疼地叹道:“这几个玩意儿,就耗费了我一千匹战马的装备费用,能随便就放了吗?”
孙森摸摸脑袋,笑道:“这几天听工坊的工匠说,这玩意威力巨大,能炸毁一座小山,只需要三个炸弹,半截城墙就放倒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刘封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我浪费那么多钱,花费数年功夫,难道只为了听个响吗?”
苏森十分好奇,言道:“大将军,改天要用,一定记得带着属下,我想亲眼见见。”
“这有何难?”
刘封大气地一挥手,“将来等技术成熟了,这东西一箩筐一箩筐地运到军中,保证你看得想吐。”
“有那么多?”
苏森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说道,“那岂不是可以横扫世界了?”
刘封双目微微一缩,缓缓道:“硝烟弥漫的战场,你是没有见识过,有人曾经用炮弹打开我华夏之门,让中华儿女饱受欺凌……现在,是时候翻转局面,让他们尝尝炮弹的滋味了。”
苏森吃了一惊:“难道有人早就用了这炮弹?”
“这倒没有!”
刘封收拾思绪,背着手又看了看这几日小心再三装填好的五个炸弹,吩咐道:“这东西必须严加看守,先埋在地下,等我要用时再取出来,不容有失。”
“遵命!”
苏森看刘封凝重的神情就知道这东西绝不简单,等刘封检查确认过之后抬到营后秘密藏起来。
半年时间,从长安兜兜转转,才运来五颗炸弹,这东西现在技术还不成熟,提前不敢组装好,带着火药和弹壳一直到了军中才临时组装,这几天刘封可是小心翼翼,在鬼门关边上徘徊了好几次。
五颗炸弹自然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原本他打算用来扫平龟兹,这沙贼忽然冒出来横插一脚,犯了众怒,为了将其连根拔除,刘封一狠心,决定送他们两颗尝尝。
三年前一枚炸弹炸了鲜卑拓跋部的老巢,拓跋力微和十几位部落大人被连锅端掉,这一次改进之后威力更大的两枚炸弹送到地宫中,让这些沙贼彻底埋在沙漠之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正想着三个炸弹如何使用的时候,郭统在外面求见,刘封叫他进来,郭统抱拳道:“大将军,刚才巡营,抓到一名龟兹细作,他却说与将军相识,不知是否有诈,请将军定夺。”
“龟兹奸细认得我?”
刘封一怔,“叫什么名字?”
“方仁。”
“方仁?
嘶——”刘封一阵蹙眉,这个名字还真有些耳熟,摸着胡须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抬手道,“速速带他来见我!”
郭统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带进来一人,火光下这人中等身材,须发杂乱,面容呈黑红色,一见到刘封便跪倒在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大将军,小人方仁参见王驾,王驾千岁千岁……”“行了行了,免礼!”
刘封哪想到方仁会来这么一出,赶紧拦住了他,长叹一口气言道,“十余年未见,音信全无,不想你竟在龟兹。”
方仁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泪光盈盈,颤声答道:“大将军,当年小人闯了大祸,远走西域,如果不是将军帮忙,恐怕早就死了,到了西域之后原本打算在鄯善落脚,却因为遇到各种变故,最终跟着商队到了龟兹……”刘封慨然点头,上前抓着方仁的肩膀:“十余年过去,你还能记得来见本王,足见忠心,虽不敢说与苏子卿相比,也值得嘉奖了。”
方仁正是当年汉军进攻洛阳时汜水关的一名魏军守将,因为误会错杀了甄家未来的族长甄景,惊慌之下投降汉军,刘封将计就计让方仁报信骗过夏侯楙,随后将方仁送出西域,让他改名换姓躲过甄家的调查和追杀,搜集西域情报将来为朝廷立功,再返回中原。
转眼十余年时间过去,刘封的西征计划也即将完成,几乎忘了方仁这个人,没想到他还在龟兹潜伏着,一直等待与刘封见面的机会,现在无论他能不能提供有用的情报,光是这份矢志不渝的决心,就足见此人心志坚定,当时若不是无意犯错,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多谢大将军!”
虽然不知道苏子卿是谁,但方仁明白刘封这是在夸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小人无……无能,这么多年了,在龟兹也只混了个小……小小的都尉,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与中原人联络,辜负了大将军托付……”“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刘封却摇摇头,让郭统给方仁看座,端上葡萄汁。
慨然道:“你以中原人的身份,能在龟兹获得一官半职,实属不易,独自在外,安身立命最为要紧,我并不怪你。”
本以为这次来见刘封,不会受到重视,只要不被刘封耻笑,让他回归中原,方仁就心满意足,没想到刘封还如此礼遇,一语便道破他在西域的种种磨难和艰险,说到内心深处,竟忍不住悲声,嚎啕大哭起来。
刘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恼怒和不耐烦,一直等到方仁哭罢,才为他亲自倒茶,笑道:“此番冒险来见我,可有重要军情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