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情况?”
孔家大门口,看着抱在一起失声大哭的兄弟俩,朱厚照是一头雾水。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难道是信息又出偏差了?
“事情很复杂,待会儿臣再向您汇报。”
一旁的谢迁,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一点异状的小声回了一句。
“泰弟啊,是兄长无用,让你受苦了!”
孔弘绪看着神情疲惫面色苍白的孔弘泰,捶胸顿足一顿自责。
“噗!”
“泰迪!”
这一声称呼,差点让朱厚照笑了出来。
谢迁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的?
“兄长莫要如此,您不惜散尽家财把我救回来,已经是尽全力了。”
孔弘泰伸手拉住了,激动的不停捶自己胸口的孔弘绪,眼中满是感激,手却掐了掐扶着他的儿子。
此情此景,恐怕他人做梦都想不到,这俩感情如此深的兄弟,其实心里都恨不得直接拿刀捅了对方。
“伯父,我父亲身体现在非常虚弱,让他先休养休养,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感受到父亲在掐他的手,青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微微向自己使眼色,连忙出言打断了二人。
“对对对,看我这个记性,泰弟现在身体正虚弱,应该先休息,走走走……泰弟我扶你……”
不知道是刚想起来,还是故意的孔弘绪,在孔弘泰儿子提醒后,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然后一脸心疼愧疚的扶着孔弘泰,往府中走去。
“太子殿下谢学士,如今我父亲身体虚弱需要休息,等休养两天,学生在与父亲向您二位道谢。”
在快进院的时候,孔弘泰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其儿子耳语了几句。
青年连连点头,让自己媳妇与孔弘绪扶着父亲,他则是跑到朱厚照和谢迁面前行礼赔罪。
“无妨,衍圣公的身体最重要,我身边带的有随行太医,一会儿我让他过去看看,给衍圣公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下身体。”
朱厚照笑着摆了摆手,还贴心的让太医一会儿过去看看。
“谢殿下!”
青年感激的行了一礼,随后又向二人道了声失陪,才回去扶着父亲进院。
“怎么个情况?”
等两兄弟进了府,朱厚照没有回去,而是跟谢迁走向了孔府外的一个小道。
他心里现在好奇的很,汪直已经跟他说了办事的全部过程,按道理说刚才不应该是那个场面,难道是孔弘泰,选择了隐忍下来。
“情况很复杂,而且还很棘手。”谢迁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几个太监,神色发愁道:“此次绑架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背后指使。”
他看了一眼朱厚照,“殿下,您猜猜这背后之人是谁。”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我哪知道是谁,难道还是我不成。”
谢迁呵呵一笑,“怎么可能是殿下您。”回头看了一眼孔府,谢迁弯下身子,压低声音,凑到朱厚照耳边小声道:“是孔弘绪!”
朱厚照故作吃惊,回头看了一眼孔府震惊道:“这么刺激吗?”
谢迁摊了摊手,“比您想象的还刺激。”
来到凉亭二人坐下,谢迁缓缓道:“据衍圣公所说,他亲耳听到歹人与孔弘绪有联系。”
“在一开始的时候,孔弘绪只是让歹人折磨一翻衍圣公,但不知后面为何又突然改了口,要求歹人杀人灭口。”
“然而那些歹人又不傻,绑人和杀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更何况这人还是衍圣公。”
“这些歹人不想被朝廷无休止的追捕,并没有按照孔弘绪的吩咐办,而是只按照一开始的要求,折磨衍圣公一番,拿到钱以后便将其放了。”
“后来我们在关押衍圣公在山洞中,找到了一封信,上面有孔弘绪的亲笔所书,直接点名要求他们杀了衍圣公,并且向他们许诺,事成之后不但80万两给他们,还会另支付他们20万两,算作动手的酬劳。”
朱厚照眨了眨眼,“然后呢!”
谢迁接着道:“这些歹人也算聪明,也不贪心,并没有为了20万两冒险。”
“后边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失手了,没有拦住他们,他们带钱已经逃之夭夭了。”
“不过万幸,衍圣公平安无恙,否则老夫这脸就丢大了。”
朱厚照恍然的点了点头,出言安慰道:“衍圣公没事就行,钱不钱的无所谓,反正他们孔家也不缺钱。”
谢迁颔首赞同,不过随即又头疼道:“可这事衍圣公拜托给我了,希望我能上报朝廷,为他主持公道。”
“那你就上报呗,这种挑衅国朝律法的事,别说是上任衍圣公了,就是皇子也要照办不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师傅不止一次的说,身为规则制定者,也必须要遵守这个规则,否则这个规则就失去了作用。”钱到手了,也跟自己没关系了,朱厚照对接下来的事情是一点不感兴趣。
谢迁无语的看了一眼朱厚照,“话虽如此,可是你收人家钱了,要是这事能闹到朝廷,他把这事抖了出去,皇上不把咱俩骂的狗血淋头才怪。”
“我估计要降职,而你呢,可能以后就别想出宫了。”
“什么钱?谁给的钱?”
朱厚照茫然的眨了眨眼。
“还能是谁。”见这小家伙如此模样,谢迁没好气道:“你忘了,你拿他那些龌龊事威胁他,并且收了他10万两银子,钱已经放到你休息的房间里了,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到。”
朱厚照更疑惑了,“是有这个钱呀,可那不是他买我那幅字画的钱吗,跟别的事有什么关系,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我可没有威胁他,这是他自己自愿给的。”
谢迁:好家伙,真够不要脸的。
“好吧,这事咱先不提,咱们说说另外一件事,在回来的路上,衍圣公跟我说了,由于经历过这事儿,他家里真的是没钱了,所以呢,你那个30万了就打水漂了,坐像他不要了。”
“谢师傅你又错了,那不是我的东西,是别人的,我只是帮忙牵个线,能不能成功跟我没关系。”
没有就没有了呗,汪直那边有80万两先撑着,其他的产业也已经开始了建设,朱厚照暂时已经没有用大钱的地方了,有那30万没那30万都无所谓。
回去就把那坐像给融了,然后照着康熙的样子做一个模型,摆在豹房里当一个景点。
谢迁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朱厚照,心中一阵气竭。
“好家伙,老夫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推得这么干净,这是打算让老头子我背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