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夜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几座城市之一。
它赋予了人们一个美好的新世界,高楼上的豪华酒店,有成功的大佬在那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高楼下的路边烧烤摊,也有三三两两的食客在那里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京城一个中等档次的商务饭店,一群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正在面红耳赤的在那里称兄道弟。
“方经理,兄弟敬你一杯,这次的项目投标,要不是你挺兄弟我,这个机会也不会落到我头上,来,我干了。”
一个略微带着点四川口音,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把搂过正在和下属们喝酒的方鹤,笑眯眯的在他耳边说道。
“陈总说笑了,这次工程能用您公司的材料,主要还是您这边的质量好,再加上前几次咱们合作又这么顺利,肯定是紧着您这边的材料先进场。”
方鹤先是重新把刚才和同事喝干的酒杯满上与这个陈胖子一饮而尽,然后也是满面笑意的和他攀谈了起来。
“陈总,趁着这次您组的饭局,正好我请来了我们的高总和林总,一会他们到了咱们可要好好的喝几杯”方鹤一边拿起自己手边的分酒器给这个陈总又填满酒,一边和他说起了有着监管工程质量的两位甲方领导即将到来的消息。
“哎呀,方老弟,你看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你看我这什么也没有准备,他们还要多久到,我抓紧叫下面的人再弄箱好酒。”陈胖子闻听方鹤的话,刚才言笑晏晏的脸登时马上焦急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陈胖子这么着急的想要去准备好酒招待,这老板也有大老板小老板之分,像陈胖子这种靠出材料出劳力的小包工头,最怕的就是监管工程质量的总工和监理找他麻烦。
方鹤看到陈胖子这焦急的神色,一把把旁边空桌上的椅子拉过来一把,示意陈胖子坐下,紧接着就开口道。
“陈哥,稍安勿躁,也是这次的项目不小,所以业主那边安排这两位过来盯几天,他们每天也有不少事情忙,也就是开工和完工在这边住几天,你告诉下面的兄弟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流程规矩走,别让他们挑出大毛病就行,剩下的兄弟我处理就好,放宽心!”
闻听方鹤此言,陈胖子才算是从刚才的惊慌中重新镇定下来。
方鹤看着陈胖子的样子,顿时心中也是觉得颇为好笑,陈胖子此人可算是深谙人情事故的人精。虽说是资产可能没有很多,但是从他自己讲的以往经历中,不难判断出这个人的的确确也是个人物。
毕竟当初陈胖子老家穷,自己先是独自出门打工,累积了一些人脉和技术,就回老家叫上自己的老表和一些乡亲,由十来个农民工的社会盲流摇身一变现在两百多人的建筑公司,
以这种陈老板为代表的小老板,过去二十年里在国内经济飞速发展的这一段时间里涌现了不少。
“方老弟,你看我要不要提前安排一下咱们接下来的活动啊。”陈胖子又是一脸暧昧的凑到方鹤面前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方鹤此时也是同样回以秒懂的笑容,但嘴边的话却是:“老哥这是要让兄弟到你的手下讨饭吃吗?我和那两位也不是很熟,就怕今天晚上一起活动,明天我就要准备简历了。”
方鹤一句半是埋怨半是玩笑话的语言,让陈胖子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似是为刚才孟浪的语言懊悔不已。
看到陈胖子的神态,方鹤心下不禁冷笑。陈胖子这个人面厚而心黑,自从认识了方鹤赚了几笔,现在看到有比方鹤权力还大的人出现时,心里难免有点小心思。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心态,厚着脸皮想让方鹤给两位领导好好‘介绍’一下他。
像是陈胖子这种草莽发家的人物,人情事故是他无往而不利的利刃,往往事情出奇的好办。三句话不离下三流,一副憨厚老大哥的形象,可这正好是做工程人最喜好结交的人,一群天天和钢筋混凝土为伴的人,又怎么可能喜欢阳春白雪呢?
虽然心里门清陈胖子这人的虚伪狡诈,但是陈胖子此人也有方鹤不得不与之交往的原因。通过之前的几次共事,方鹤发现这个人很守‘规矩’。
在懂得分享的同时,还能做到保守共同的秘密,这也是为什么方鹤放着更大更有实力的企业不合作,反而一力促成陈胖子这次和公司合作的原因。
“你看老哥这人总是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乱来一气,就因为这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来,来,来老哥再敬你一杯,那咱们今天就以酒论英雄,干了这杯,我马上叫人把我车里那箱五粮液搬上来,咱们今天好好喝他一气。”
方鹤也没将陈胖子刚才的表演放在心上,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五斗米,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听得陈胖子此言,方鹤也没有矫情,立马又满上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四川的五粮液我也喝过不少,不知陈哥今天带的是那种?”方鹤似是为了刚才陈胖子的孟浪故意揶揄的说道。
陈胖子闻听此言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快来,反而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亢奋的神情中,一脸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可是我朋友给我带的精品五粮液,一直没舍得用上,就一直在我后备箱放着,今天咱们可是有口服了,一会咱们好好品品。”
方鹤也没再说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就等你好酒之类的云云,两人客套了几句就各自散开。
方鹤把自己的分酒器填满一手拿着,另一只手拿着一只三钱的酒杯,就去挨着桌子和自己各个手下和老陈那边的几个负责人敬酒去了。
而陈胖子则是放下酒杯便安排自己的秘书去把那箱五粮液抱上来,同时安排酒店的服务人员按照之前的标准再开一桌,用来接待即将到来的贵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鹤直到坐上自己的车才感觉身上的疲惫到达了极限,作为项目经理是有专门的配车和司机的,因为老是和一群老板和政府中的人打交道,场面上的配置总是少不了的。
吩咐了一声司机直接开到家里,方鹤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重重靠在了座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车里一时没有了声响,只有车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往车里灌。
再次睁眼的时候,方鹤抬眼一看,已经身处在自己的出租屋内。其实称作出租屋并不合适,这是一间四环里两室一厅的公寓,仅仅是每年的房租就有十几万。
毕竟是一个大公司的中层领导,生活只能说是比上远远不足,比下绰绰有余。但就是这样方鹤还是买不起首都的房子,天天对居京城,大不易深有感触。
掏出手机,一眼看到上面的,心里不由的一阵苦笑,还没来的及感叹这种宿醉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司机小赵发来的微信。
‘方经理,下车的时候我见您没醒,就把您搀回了家,您明天醒了要是用车微信和我说一下就好。‘
方鹤此时心里想的是,小赵这个小伙子虽然二十七八,但是跟着自己这两年不管是与同事还是和名利场中大大小小的各个伙伴的相处过程中,待人接物都很大方得体,更是在生活中照顾自己也蛮多的。
都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喝醉之后小赵把自己张罗回家了。自己1米85的大个子,从车上到床上这么长的距离,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容易。就是可惜小赵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否则安排他到项目上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之前无意中听说,小赵的弟弟今年毕了业还没有找到工作,等抽空问问小赵看他弟弟学的什么专业,有没有兴趣来这个公司上班,虽说他不至于像祁同伟那样的人,但是身边跟着他的小兄弟,方鹤还是要尽力的帮衬一把。
方鹤也没有给小赵回微信,半夜三更的没什么急事,他也不想打扰人家。
起身先是脚步踉跄的去了一趟卫生间,又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常喝大酒的人都会有这种经历,喝多之后过个四五个小时就会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此时酒意已经消散大半,但是脑仁突突的疼,手脚就像麻花一样,恨不得两两缠绕在一起。
现在的方鹤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就是手脚有点不怎么受控制,端着手中的温水,方鹤突然想去窗边换换气,慢慢踱步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从外面扑来,顿时方鹤觉得脑仁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想起今天晚些时候陈胖子和那两位领导说这那些极尽谄媚,阿谀奉承的言语,此时方鹤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以后和陈胖子的交际要适度的降降温。虽说你陈胖子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人,但我方鹤也不是说离了你陈屠户,就非要吃带毛的猪。
就算你陈胖子想婆娘娶进门,媒人扔过墙,那也要看我这个媒人给你们牵不牵这条红线。
正在方鹤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嘈杂声,凝神听去,大概是大型伦理剧,一个声音泼辣的女子正在吼着些什么,因为方鹤住13楼的原因,就算是借助小区的路灯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三团影子。
要不是方鹤打开窗户,再加上吼人女子的声音实在是高亢,兴许都不一定能听见。
一些断断续续的语句顺着风传了上来,什么“老娘满足不了你呀!”“多买点妇炎洁洗洗啊!”
听着这些虎狼之词方鹤不由的又向窗外伸了伸身子,看热闹是国人亘古不变的传统习俗,方鹤也不例外。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脚下一滑,方鹤本来就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就径直的掉了下去。
嗖?砰,只听一声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
“啊!有人跳楼了!”
方鹤此时心里只想骂娘,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方鹤想到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这是不是船新的死法,看热闹看死的。不对,应该是听热闹听死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为什么我还能想问题?直到此时疼痛感才好像浪涌般袭来。立马方鹤失去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