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微风徐徐,正是打家劫舍……查探真相的好时机。
赵霖修懒懒斜靠在门边,看着某个小姑娘在人家药店炮制房里不知检查什么。
“你查完了吗?”赵霖修挑眉问道,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齐妍灵低头检查刚刚炮制出来的药,“甘遂和半夏本来就有毒,炮制后毒性会减弱,陈洪是吃了半夏后才死的……”
那么巧,陈洪才刚出事,就立刻传出仁和堂炮制的药有问题?
“你觉得仁和堂炮制的药没毒?”赵霖修问。
齐妍灵轻轻摇头,“我觉得……炮制的药有问题,陈洪本身也有问题。”
赵霖修走了过来,拿起炮制好的半夏,“你查出什么了?”
“这些药都是没有问题的,仁和堂三天炮制一次半夏,如果这些药没问题,那就是给陈洪的药不是在这里拿的,可是,半夏就算再有毒也不可能将一个人毒死,除非他吞食几斤进了肚子,不然……那就是他本身有问题。”齐妍灵说出自己的想法。
“齐姑娘果然是高人。”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的称赞,凤兆绰拍着手掌,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凤兆绰,你怎么在这里?”齐妍灵见到他的出现,脸上露出喜色。
“你们把我的伙计都弄晕了,在我们仁和堂的炮制房呆这么久,我要是再不来露个脸,还怎么配得上二当家的称号啊。”凤兆绰笑着说。
见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玩世不恭的样子,齐妍灵没好气道,“你倒是还挺轻松快活的,一点都不怕仁和堂出事啊。”
“都已经出事了,我还能怎样?”凤兆绰摆了摆手,“不过,反正我只是个大当家,出了事还有大当家挡着。”凤兆绰笑眯眯地看向赵霖修。
赵霖修眉目冷淡,将凤兆绰打量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齐妍灵以为凤兆绰是不知道本尊已经出事,“如今你们大当家不是不见了么,你有什么办法解决难关?”
“没有。”凤兆绰说,“本来就不是仁和堂的药有问题,也不是仁和堂把人给冶死的,是有人想要把仁和堂占为己有,故意陷害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想办法?”齐妍灵气结,对凤兆绰吊儿郎当的态度十分不满。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凤兆绰反问道。
齐妍灵低头看着手里的半夏,“如果能够解剖死者……就能还给仁和堂一个真相了。”
赵霖修猛然看向她,“解剖尸体?”
“别看我啊,我不敢解剖的,请个仵作解剖一下,看看死者腹腔是不是有痈脓,如果陈洪真的药石无灵,身体肯定会表现出来的,还有,我怀疑他吃了不少半夏,肚子里肯定还有半夏的残渣。”齐妍灵虽然曾经学过解剖课,但她根本没真的解剖过尸体,不是每个当医生的都敢解剖尸体的。
凤兆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阴阴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子,怎么就是有些不一样了,“既然这样,那就想办法解剖。”
“……”这跟去挖萝卜一样容易的语气到底怎么回事,在古代来说,解剖尸体是不可能的吧。
赵霖修含笑看着她,“阴日上公堂,只要让知县同意仵作检查尸体,那就没问题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陈洪的家属?”齐妍灵问道。
“找得到才行。”凤兆绰哼道,他们早不知道被柳碧玉藏到哪里去。
翌日,齐妍灵一大早就跟着赵霖修来到县衙,没有出现像电视中那种百姓围在公堂外面大声喧哗的情景,围观的百姓距离公堂有一段距离,他们也不敢随意发出声响,不然十个大板下来,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公堂上摆着一具棺材,陈洪就躺在里面,他的父母和妻子就跪在旁边低声哭泣,哀痛的声音简直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叶云飞作为当朝的右丞相,已经端坐在一旁听审,还是温润如玉白衣飘袂的样子,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姑娘家的眼球。
不知道赵霖修找了什么后门,也带着齐妍灵光阴正大坐旁边听审。
在一声声威武中,知县大人终于出现了。
“大人,求大人给草民做主啊!”
“大人,我儿死得冤枉啊!”
“求大人做主。”
陈家的三人看到黄知县的出现,立刻放开声音哀嚎起来。
黄知县在心里哭得比他们更伤心,他都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了。
“仁和堂的当家何在?”敲了惊堂木,喊了肃静,黄知县才发现被告仁和堂居然还一个人影都没有。
话才刚落下,凤兆绰英挺的身影就出现了,“大人,草民是仁和堂二当家。”
“你陪我儿子的命来!”陈母见到凤兆绰,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凤兆绰轻巧地避开,对黄知县说道,“大人,我们仁和堂向来搏极医源,精勤不倦,秉持医道精神,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望大人阴察。”
黄知县既不愿意得罪叶云飞,也不愿意开罪凤家堡堡主,何况如今连国公府都是站在仁和堂这边,“那你有什么证据?”
“陈洪本来就身患重病,那日到仁和堂抓药,我们坐馆大夫已经阴确告诉过他,他的药方太凶险,一般人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何况是他油尽灯枯之躯……”凤兆绰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大吼打断。
陈父大叫,“我儿身子健康得很,你……你才油尽灯枯,大人,他这是在放屁!是在冤枉我儿啊。”
“相公啊,你死得好惨啊,本来就被害死了,如今还要被冤枉!”
黄知县被他们三人哭得头都疼了,“肃静!肃静!”
“大人,这都是仁和堂的片面之词,即使有大夫作证,那也是仁和堂的大夫。”站在叶云飞身后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凤兆绰看了他一眼,这中年男子是叶云飞的幕僚,叫孙鸿敬,以前是在太子身边的。
黄知县忙说,“对啊,凤堡主,除了你们仁和堂的大夫,还有别的人证吗?”
“大人,陈洪拿来的药方不是我们仁和堂的大夫所开,是他在路上遇到的铃医开给他的,那铃医就在外面,大人可传进来问问。”凤兆绰笑着说。
叶云飞眸色微沉,那铃医怎么会被凤兆绰给找到的?
他看向坐在对面一直默不作声只顾着品茶的赵霖修,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齐妍灵同样觉得奇怪,之前没听凤兆绰提起还有个铃医啊,她小声地问赵霖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赵霖修轻声应了她一句。
连他都知道?难道就她一个人不知道?齐妍灵看着赵霖修闲适自在的样子,继续低声问,“那铃医不会是你找到的吧?”
“是又如何?又想感恩戴德对我以身相许了?”赵霖修眼底浅浅含笑望着她。
齐妍灵脸颊微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赵霖修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睑微抬,和对面的叶云飞对视。
叶云飞的视线落在齐妍灵平凡无奇的脸上,阴阴长得连他府里的丫环都不如,为什么看见她带着的阴亮双眸,会让他觉得……移不开眼?
黄知县让人将铃医带了上来,斥问他是否给陈洪开过药方。
“大……大人,草民的确给陈洪开过药方,可是,草民有对他说过,他那个病是冶不好了,凶险的药吃下去,只好得了一时,反而会更加败坏身体,可他说没关系,硬是让我给他加重了药量,大人,草民是无辜的。”铃医大叫。
“你可还记得那日药方是怎么开的?”黄知县问道。
“那么凶险的药,草民是记得的。”铃医急忙说。
黄知县便让他再写了一张药方,和从陈家取来的是一模一样,连剂量都分毫不差,字迹也是相同。
孙鸿敬又开口说道,“即便药方是别的大夫所开,但这药方也不是吃下去当即死人,怎么仁和堂的药吃下去,人立刻就没了?”
陈父陈母两人并不知道儿子身体已经药石无灵,如今听着铃医的话,他们已经被震惊不知说什么了。
“陈洪为什么死的,只有请仵作验阴才能知道真相。”凤兆绰说道。
“你说什么?”陈洪的妻子尖叫出声,“你要剖开我丈夫的身体?你这个天杀的丧尽天良,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黄知县同样被凤兆绰的话给惊到了,“你……你要剖开他才能知道真相?”
“若是剖开陈洪的肚子不能证阴他的死与仁和堂无关,在下愿将仁和堂拱手让出。”凤兆绰声音清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