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猎艳时代
第二节决定性权力
1、决定性的权力
“哪里象你们这些领导呀?我还能有什么追求?”李四四无奈地说:“不过吃一吃呀,喝一喝呀,嫖一嫖啦,赌一赌!”——李四四同志自从勾搭上了赵六六,说话就不再简洁了。总是这样让人全身都不由自主的爆起一层粗糙的鸡皮疙瘩。
但他的话是有道理的,极有杀伤力。是的,我也承认,象他这样的,没有什么学历,没有什么资历,除了和领导走得近一点因而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让人害怕外,他确实很难从正统的途径,获得满足感。
一个人,在没有什么追求的时候,最容易变得……
所以,站在李四四的角度上……
在机关里,只要有一点希望的人,无不拼命地想向上爬呀爬……想一直爬到权力的顶峰。
其实,其他的地方也一样,只不过机关更明显而已。
而在麻雀市,权力的顶峰,无疑就是做市委书记了。
现在,高书记就在麻雀市权力的顶峰上。
有一次,我无聊地在车上等高书记未散的宴席时,小手指上,结出的冰块,已经盛满了手里的可乐的杯子,要是再凝结冰块就没有地方放了。
我随手翻了翻放在身边座位上的一本杂志,却不由自主地被杂志上的一句话吸引住了:政治的本质,是决定性的权力!
决定性的权力?
我在头脑里转了半天,没有办法确定这句话具体的含义。
到底是:决定性——的——权力?
还是:决定——性的——权力?
这是作者随便说的一句话,还是作者本身的话里,就有这样的玄机?
想了很长时间,我都不能确定,到底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哪一种。
如果是前一种,那么平淡无奇。
如果是后一种,那么,就惊世骇俗了。
如果是后一种,那么,政治就成了:决定——性的——权力。
那么,每个人拚命想要向上爬,原来就不再是要为人民服务,要为人类的解放事业作更大的贡献,而是要想取得“决定——性的——权力”。
性,是人最基本的本能。
繁殖是人最根本的愿望。
那么,所有人奋斗的目标,定位在取得“决定——性的——权力”,原来也无可厚非。反问一句,谁又不想在两性的争斗里,取得支配——性的——地位呢?
当官了,有权了,在取得了许多资源的支配权利的同时,自然而然的,也就取得了“决定——性的——权力”。
玫治权力,在失去监督的情况下,难免要沦落成猎艳的资本。
不是有报纸上说过,某个省的建设厅长包养了一百四十多个情人吗?硬是比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了近六十多人……
不是说某重大的走私案中的贪官包养起情妇来,又引领了由“多数量”向“高质量”的时尚。他们一改建设厅长那种“捡到篮里的都是菜”的粗放式轻营作风,在情妇的个体含金量上下功夫,硬是把诸多名流揽入怀中,并创下包养情妇投资额度等各项新高吗?……
……
说到这里,一定会有人要问,高书记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我在这方面,又有没有什么奇遇呢?
嗯——这个,是以后说的问题。
2、三项原则
权力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要想向上爬,那要遵守向上爬的游戏规则!
密切联系领导;
理论联系实惠;
表扬与自我表扬!
这是向上爬的最基本的三个基本原则。
而司机,与领导异常的接近,所以……优势是天然的。
有时候我想,既然,自己投身其中,那么,没有理由只是随波遂流,不求上进。
我毕竟不是普通的司机,至少我名义上是个秘书,而且,享受的是副处长的待遇,稍稍让高书记向上提一提,那可是正处长。换个地方,再升个二三级,也是个厅级的职务……
没有做过官的人,只是隔山观火的想象着它的好处。只有在官场的人,才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现实——这大约也是逼着所有人都要向上爬的另外一个原因。
在一个单位里,官高一级所代表的权力,对职务低一级的人来说,那权力是压倒性的。
我虽然从小到大,连上学时的班长甚至小组长都没有做过,所以,以前一直不明白。
等到我偶尔也坐在市委党委会议室里看党委们研究国计民生的大问题的时候,才对这一点,似懂非懂。
从开01号车的第一天起,我就住进了常委楼,开始照顾高书记的生活起居,而且,在高书记开会的时候,如果他觉得有必要,他也会让我拿个本子,坐在会议室里。
他觉得有必要,指的是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安全的时候。
有一次开党政联席会,讨论一条路的问题。
交通局的局长,是上一任被高书记关到牢狱里的公安局长的表兄弟。本来,这个交通局长,也在清理之列,但由于省交通厅的厅长和省委组织部长,一起到麻雀市,把这个交通局长保了下来……
据说,这其中还因为分管交通的副市长,也和交通局长是一条心……这也是一个原因……
会开了沉闷的十几分钟,大家听完了交通局长的情况汇报后,开始讨论路的建设由哪个队伍来实施的问题。
至于说路需要不需要建设——当然要建设;建设在什么地方——谁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关键的问题,就是出在谁来建设的问题上。
交通局的提案是:路由省里的一家建设单位来建设,监理也由省里的一家监理单位来承担。
在以往的讨论里,一般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开个会,主要是分担一下责任的问题——这是集体研究决定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比如说决定医院的某件事情,那么,市委党委的几个人一起坐下来,听一听市卫生局的或者是医院的某人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分管文教卫生的书记,开始说一下他对事情的看法——这个看法一般情况下,已经和高书记沟通过了,高书记已经原则上同意了。等他说完了,其他书记,对这种潜规则心知肚明——书记和分管书记都同意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口子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在研究各个书记各自分管的工作中的问题的时候,情况也是一样的。对各个书记分管的工作来说,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也不犯井水。除非某件事情,确实涉及到自己的重大的利益或者高书记之前授意过——在分管领导向高书记汇报时,高书记当时虽然不悦,却不得不同意分管书记的看法。到了党委会研究时,高书记便让其他书记来反对一下——这时候,才有人出来说一下。所以,也可以理解成:高书记赞成的事情,一般都是没有问题的事情,而高书记反对的事情,那不可能在会议上被通过。高书记说了才算数!——这也验证了我刚才说的高书记是站在权力的顶峰的说法。所有的民主事实上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的手中了。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比如说这个交通局长,他自持自己的省委组织部长的后台有够硬,所以,并没有太过害怕高书记,所以,这个方案,事先并没有通过高书记的许可,这样,在讨论的时候,所有的书记就有那么一点为难了。
他们不知道到底高书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
所以,发言的时候,大家都很谨慎,都说得模棱两可。
似乎这个议案,并不太出色,但是,这个议案并没有备选的议案,所以,似乎也都认可了这个议案了。
最后,高书记沉着脸问: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关于招投标的议案??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二级公路,也非要省级单位来修建不可?为什么不安排招投标,适当扶持一下我市本地的企业呢?再问一句,为什么建设单位和监理单位都是省级单位的?他们两个单位之间,是不是很熟悉?如果让他们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你们调查过吗?……
高书记这么一说,顿时所有的书记都明白过来,他是反对这个议案的,于是,也跟着纷纷说出这个议案确实存在问题……
交通局长急了,直说公路的建设资金,大部分都是由省里拨下来的……事实上,这个省级的公路建设企业,是交通厅长打过招呼的,而那个监理单位,却是交通局长在组织部长面前拍过胸口保证过,要把监理合同给他们的……当然要急了。
但高书记哪里买他的账?
所以,后来,交通局长索性挑开来说,为什么要安排这两家单位。
高书记一句话:越是省里的领导,就越会按规矩办事情,你一定是领会错了他们的意思,这个议案要重新搞!——把交通局长的提案否决了。
交通局长急火攻心,一下子窜了起来,怒火万丈,一只手直指着高书记,开始破口大骂。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交通局长五十多岁的人了,会如此的不冷静……
我一拍桌子,桌子猛烈地抖了几下,发出巨响。但却没有损坏,也没有倾倒——我的力量控制地恰到好处。
你坐下!象什么话?我喝道。
交通局长哪里会被我吓住?
他继续破口大骂,这一次连我也骂了起来。
我手一伸,拿起桌子上一只空茶杯。
交通局长以为我要用茶杯投掷,他也顺手把一只椅子举了起来,象是只要我扔出茶杯,他一定会还我一只椅子一样。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手指轻轻一用力,只听手里的茶杯,发出了一声瓷器的尖叫,碎成了无数片,碎片纷纷叮叮当当的落在大会议桌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早就听说我有两下子,在部队时就是特种兵。
但没有想到,原来,我手上的力气如此的大,武林高手原来一直就在他们的身边……
见笑了。我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把沾在手上的茶杯瓷器的碎片拍掉。
然后,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我这手,除了没有毒之外,估计,九阴白骨爪也不如我这手厉害。
那个交通局长举过头顶的椅子颓然落下。
他完全被吓住了……
散会!高书记满心欢喜,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出了会议室,我也第一次没有等到党委们走后才跟出去,而是紧跟着高书记的脚步走出了会议室。边走边想,死高洁,竟然派给我这样的破差事,简直不是人做的——我再遇到她的时候,非在床上把我所有投入的本钱都捞回来……抬头看一看高书记,一点也不潇洒,一点也不象是高洁的哥哥。
经过这件事情,我和高书记的关系,顿时好了很多。以前,他只是听他妹妹说我有多厉害,这次他真的看到我露了一手,顿时,欢喜得要命。
但我却惨了——他现在,放心了,夜里睡觉老是打鼾如雷,而且,一夜到天亮,让我的睡眠很受影响……
高书记明显地对我另眼相看了,不再象以前那样对我若即若离,还偶尔在众人面前流露出一点亲热地表情。
所以,过了没有几天,我这个既是司机又是秘书的人,在其他人眼里,份量便绝对不比那些副书记的分量轻。
过了几个月之后,就有传言,说我是麻雀市的第二把手。
这传言对我非常的不利。
3、实惠
后来我想,事实上,我与交通局长,大可不必闹得势同水火。
他们在讨论问题的时候,都有一个“理论联系实惠”的原则在其中,比如交通局长,坚持把把公路让省里的一个建设单位来建设监理,明显是想要回报省里的某些领导。
我图个啥呀?
至于说通过这件事情,密切地联系了领导,其实也并没有必要,我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让高书记折服。
比如说,过了十几天之后的元旦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一起去军分区慰问子弟兵,而军分区,照例,安排领导们摸摸枪,打靶子玩,过过男人的枪瘾。
五十米的枪靶竖了五个起来,这些对我来说,完全是玩物而已。
高书记象是要有意考我,让我先来。
我笑了笑,也不谦虚,抬起手,当当当,就是五枪,然后,把枪放下。
五只标靶上,中心的都出现了一个洞。
一片惊叹声,倒是把本来准备指导我们一下的那个上尉给弄了个大红脸,再也不肯指导我们这一行人了,我不得不成了临时教官。
所以,后来,整个麻雀市的人都知道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有我这样的人在他身边,高书记觉得自己安全了,于是,对权力的支配欲再无顾虑了,于是,很快,几乎是完全按他的意图,配齐了各个部委办局和东南西北四个县区的领导班子。不顺从他意图的人,如果不是象交通局长那样,后台够硬的话,都被调整到了不重要的位子上去了。
高书记也痛痛快快地在我到麻雀市四个月后,给我安排了一个公安局局长助理的位子。
当然仍然是借用在市委办,仍然做他的秘书。
实惠并没有多少,比如工资奖金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人人见我,都称“何局”!只有高书记,仍然叫我“小何”。
在看到那件关于我职务任命的文件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一阵迷惘——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不由得想起传说中的当今四大扯淡:靠工资能买房子那是扯淡;靠老婆能满足性生活那是扯淡;靠工作政绩能升官那是扯淡;靠和平统一解决——问题那是扯淡。
是呀,真是扯淡。
如果得到这个任命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就这样,做了一个市的公安局的局长助理,我会怎么想?
真是扯淡!
4、张扬
以前,我挺……是谦虚吗?也不能这样说。但总体来说,我是经常的检讨自己的。
但在机关工作的原则,要求我放弃对自己的批评——不要指望别人公正地表扬你的优点,也不要指望别人能不对你的缺点说三道四,如果我开展了自我批评,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表杨我自己了。
其实,批评是最要不得的,不管是批评自己还是批评别人。常言说的好:批评上级,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关系难搞;批评自己,自寻烦恼;批评下级,选票减少;批评老婆,她就乱跑;批评老公,他就乱搞!批评情人,翻脸就恼;批评小秘,鲜花变草……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自寻烦恼做甚?
光不批评别人,还远远不够。表扬这种技术活儿,特别是自我表扬这活儿,还是要自己干才行,要经常干才行。
而且,仔细想一想,自己的优点还是挺多的,干啥老是要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不开心呢?
比如说我很有钱而且一般人都不知道!
比如说我枪法一流世上少有!
比如说我武功超群对手难觅!
比如说我……
反正,要比大多数人都要活得有趣味,那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既然大家都把我定位在书记的秘书保镖的位子上,那我就要没有事情的时候,显摆一下,让他们知道,我真的非常的厉害。
有一天,我再次表演了一下,手指弹破玻璃杯的游戏。
在一片惊呼声里,我哈哈一笑,说:当然厉害了,全世界,我知道的也只有三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于是,大家看我的眼睛里,没有对我张狂的反感,却多了几分佩服——谁心里没有一点武侠梦呀。于是,我得到的尊重更多了。
要是我仍然只批评自己,说自己什么都不会除了一点小把戏之外,那谁又会看得起我呢?
再比如说:
警备区新兵训练的时候,还特意请我去指导他们的枪法。我也大大咧咧地去了,然后,又是一阵显摆,把整个军营里的人都镇住了。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
枪法这东西,是要有天赋的。象我,就是个天才!!!我吹道。
象我,端起枪来,感觉自己要射击的东西,就象看到它放在自己枪口上一样——这倒是实话。
想一想,你会打不中枪口放的东西吗???——那太挑战了……
由于我的自欢自擂,所有的人都把我敬为枪神。对我所有的话,敬若圣旨。这是我意科之中的事情。有我的枪法作后盾,我说的假话,也成真话了。
但我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些看似不可能实现的理论,却有不少新兵狂热地去实践它。
结果,在整个军区的技能比武中,前两名的新兵,都是经过我“点拨”过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一阵头晕。
难道,我说的竟然管用?
这让我疑惑了一下——自我表扬的威力竟然有这样大吗???
看来,表扬还是要的。
而且,要年年表扬,月月表扬,天天表扬还在时时自我表扬,这样,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当然,这中间,也是要有个分寸的。
但分寸,有时候很难把握。
有些事情,你不经过,是不会明白如何做的符合规律而又恰如其分的。
拿最简单的说话来说吧:比如说要让你发言,要是你面对职级不如自己的同志们,作总结性的发言,那么,你要说:同志们,刚才的某某同志说的很好……另外,我强调几点;而对同级讲话,那要说:我补充几点;对领导讲话是:我体会几点;据说对秘书的讲话是:今晚几点?……
今晚几点?
这话高书记还没有和我说过,说明,我贴近他还不够。他仍然对我有戒心。要不然,也许,上一次,他一步到位的把我安排成公安局的副局长,而不是局长助理了。
我还要做什么呢?
还是因为我不够内敛,太过张扬了呢?
难道真的要我去帮领导拉皮条吗?
要是高书记真的说了,我会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