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狼皮上的夜晚——
如果不是外面传来阵阵狼号的声音,这可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在火堆边,拥着一个小美人儿,要命的是,她还裸着身子,百依百顺。
也许,人总是贱的。安娜有许多我说不出来的好,以至于我要忍不住挑她点毛病出来。
“安娜,你怎么什么都好?你跟人学过吗?比如,你在克格勃做过女间谍?”我终于忍不住要问她。
安娜看了我半天,大约是要分辨我是真的问还是在调皮。但结果她显然没有看出来我到底为什么问。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只是对生活的一种追求!”安娜抬起她纤巧的手指,并不看我,淡淡地说:“你会觉得象我这样,有几个小钱的女人,钱都会是来路不正的黑钱,或者,是做别人的情妇赚来的,是吗?”
外面又传来一声尖利的狼号,让我的身体不由得一紧。
“不是……”我脱口而出。
“哦?”安娜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那你觉得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做生意嫌得的嘛!你不是在和霸王花做生意吗?”我说道。
安娜点了点头说:“你可想过,为什么做生意的人那么多,嫌钱的人却不那么多?”
这是个问题,正是我心里的疑问。
安娜笑了笑说:“你觉得钱是怎么赚来的?”
我想了想,夸张地说:“我小的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学校里有一项任务,叫拾粪……”
安娜没有听懂“粪”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粪”!
她还是没有听懂,我只好说了一句“Shit”,她就明白了。但她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拾那玩意。照她想,应该是躲都来不及!
我告诉她,学校也会有点地,要施肥。而且,学校又没有钱,所以,只好让学生义务劳动了。
安娜很奇怪,问:“那么,拾粪?用手拾么?”
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虽然是我先说出来的,但仍然有点煞风景。所以不想说了。但安娜忽然象是非常有兴趣了,而且,穷追不舍。一边问,一边用她滑溜溜的光身子在我身上撒娇地蹭来蹭去地。我只好投降,告诉她,拾粪,当然不是用手去拾,而是有专门的工具,叫粪勺子。而且,有盛放粪的东西,叫粪筐,也有的地方,叫粪箕,可以背在身上。
我这么一说,把安娜听得眉飞色舞,一句追着一句地问我,到哪里去拾?
我只好硬着头皮告诉她,要到处去找,还引用了一句中国的老话“打着灯笼拾粪——找死(屎)”来证明确有其事!
安娜忽然冒出一句:“你们国人不是有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我只好告诉她,要是人在旅途,或者比如说,要是两人在野外地里偷情,总不好意思半路跑回家吧?
安娜揍了我一下,咬了咬嘴唇,说:“这个,我刚才问的是嫌钱的事情,你怎么说到拾粪上去了?”
是呀?
我想了想,才理出头绪来说:“中国,还有句老话,叫有空多拾粪,没事少赶集。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安娜想了半天,没有明白,问,难道拾粪,是一种娱乐?
我也不让她猜,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我告诉她,在不远的过去,中国的地主们,早上,天还不亮的时候,便要背上粪筐儿四处转,把那些无主的粪便,收拾进自己背着的粪筐里,然后,倒到自己家的地里,这样,长庄稼。庄稼长多了,收成好,卖了便有了钱。中国人,一般的地主家的钱,都是这样一代一代地积累下来的!你想一起,一个已经算是乡绅的财主,天刚有一点点亮,便背着个粪筐,到处拾粪,这样才能积累一点财富……这在我们国家稍稍早一点的时候,是个普遍的现象。财富是从哪里来的?是一泡泡臭哄哄的大粪积累成的!你觉得,象你这样的身价,嗯,一亿美元,要拾多少泡大粪,才能积累到这么多呀?”
安娜听了,难以置信地看了我半天,才说:“你身上就分文没有吗?不对!我听过你女朋友说过,人怨是她公司的股东!还有,我一直没有明白,那么的危险,为什么你们什么也不问便会救我?我的朋友却跑光了!”
“见死不救,不是我们的风格,而且,我们也是朋友!真正的朋友!霸王花告诉过我,她相信你,你们可以相互信任!所以,我们当然要帮你!”我捏着她胸前的那两颗细小的粉粒,半真半假地说。至于钱,想想也是,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是霸王花公司的股东。但那钱,并不是用正常的途径来的,我记得非常地清楚,是小丽在军区医院住院时,从某些人家里偷的,是不义之财。所以,我也不隐匿这钱的来源,简单地告诉她,那个,我入股的钱,其实是劫掠来的。
安娜点了点头,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说:“你现在应该明白钱如何容易地积累了吧?你要是每天早晨也起来那个——拾粪,你要多久才能积累到钱可以够入股你女朋友的公司呢?”
我一愣,难道,一直靠偷窃与掠夺?
安娜笑了笑,说:“我在大学里的时候,学的是经济学,但我没有毕业,就参军了……”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她:“难道你喜欢当兵?”
“不是……”安娜的手,在我的脖子上摸呀摸,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摸着,说:“那时候,我的脾气可不是现在这么好!在大学里的时候,我交了自己第一个男朋友,全心全意地对他好,但他却背叛了我,所以……”安娜的手,在我的脖子上一捏,然后,语气陡然一冷,说:“我就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这丫头,杀人的架势,我可是见过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她要是在我的脖子上猛地的捏,会不会要人的命。
我讨厌地把她的手抛开。
安娜格格一笑,象是在调皮,但却让我非常地不爽。
“我其实是个可怜人……”安娜笑过了以后,低声说,同时,用她胸前的娇腻,在我身上轻轻地挤压着。
我享受着这种温柔的触感,但却不得不加了一分地提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鬼才知道她真正在想什么?我随口答道:“你要是可怜,那我们岂不是活不下去了?一个亿呀,小姐姐,你知道在我们国家,这叫什么吗?”
“什么?”安娜又象一个千娇百媚地温柔小猫眯了。
“叫荣华富贵!”我正色告诉她。
安娜知道这个词。她摇了摇头,接着讲她的故事:“因为杀了人,所以,不得不出去躲一躲风向……”
我不由得会心地一笑,嗯,我也是这样做的。先跑开再说。
安娜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笑不出来:“我爸爸是一个上将……”
“上将?那年纪岂不是挺大才有可能?你却这样小!”我没心没肺地问了一句,问完了便觉得自己太过火了,毕竟我和她并不是太熟悉,虽然有过一夜的欢好。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着比较好。
安娜点了点头,并不以为我说地有什么不妥。却说:“是的,我父亲是在五十多岁的时候,遇上我母亲的,那时候,我母亲非常地穷,不得不在街上卖花。”
“哦?你母亲……”我刚想问她为什么她母亲不去拾粪。
安娜接着说:“是的,我母亲,她其实是我们国家最后的贵族。我姥姥,是一位旧皇朝的公主……”
我左右上下看了看安娜,说:“这么说,你也是个公主了?”
安娜微微一笑,果然仪态万千,她轻声说:“你看我象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果然,在她霸道的美丽时里,有了几分贵族气。要是她穿上一身华丽的衣饰,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躺在狼皮上,光着身子,在我的怀里,我一定对她高山仰止,爱戴不已——贵族哦!我点了点头,说:“是的,你身上确实有贵族的忧郁!”
安娜叹了一口气,说:“我母亲遇见父亲时,只有十几岁,可我父亲,却有五十四岁!已经是个将军了。那时候,正是我母亲最难过的时候,家里的亲戚,都受不了社会的歧视,在风风雨雨里活不长,早早去世了。所以,父亲要带母亲回家的时候,母亲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样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而且,谁在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个贵族呢?”
我点了点头,说:“那时候,你父亲才是真正的贵族,嗯,我们国家,叫红色贵族。”
安娜抱紧了我一下,说:“也许吧,因为父母亲,年纪相差得这么大,所以,我母亲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就并不开心。所以,我从小到大,也一直脾气古怪。所以,上大学的以后,一生气,把那个负心人给杀了。要是现在,哦,我会随他去了!这些事情,岂是能强求的?我会多找一找自己的原因,自己哪些方面做得不够好……对了,后来,在父亲安排下,我就到部队了。后来,一方面我做得不错,一方面,也是父亲的关系,我进了特种部队。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我还在车臣呆了六个月时间……”
“车臣?”我奇怪地问。
“嗯,这个,我不想多说……太不愉快了。改变了我所有的性格。”安娜的脸埋在我的怀里,过了半天才说:“后来,我就退伍了……我刚才告诉过你,我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学的是经济学,偏重于国际贸易。所以,我便开始经商。因为父亲的原因,也是体制的原因,我的生意很快做得很大了。对了何,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你觉得利润,特别是巨额的财富从哪里来?”
“应该是从垄断中来吧!”这我还是知道的。
安娜点了点头,说:“是的。政治权力,也是一种垄断,不是吗?象我们国家,象你的国家,其实都有点象!而靠这种垄断权力做生意,其实,要比掠夺来得更快,而且,有这样的体制,必然会产生这样的财富!所以,这财富也是合法的,与任何法律都不抵触!知道这一点,很重要的。我要是在你的国家里做生意,一样的如鱼得水!”
“在我的国家?”我虽然非常明白她是和我一起偷逃入境的,但她刚才说她有一个做上将的父亲,那还有这个必要吗?
安娜很伶俐,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父亲,在一个月有,遇刺去世了……他的权势再也不能庇护我了……”一粒湿湿的泪水,把我胸前的皮肤弄得冰冷的。
“我母亲,也是因为这个,住进医院,她才四十三岁……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安娜终于在两天后,在我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她的身子,随着她的哭泣,在我光溜溜的怀抱里,一动一动的,让我既觉得有种哀伤,又因为她那滑腻的身体的擦蹭而火大。但人家哭得这样动情,我总不好意思要和她……
但安娜哭了几分钟后,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还是她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逃避自己的哀伤,竟然,带着泪水,慢慢地爬到了我的身上。
真是一种格外格外奇怪的经历,她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在我的身上,耸动着她曼妙的身子。
我象个旁观者,除了让自己的分身保持着坚挺之外,我一动不动,任由她在我的身上,宣泄着她的哀痛。
她是个贵族,却没有了贵族的矜持。
她是个富翁,却没有富翁的恶俗。
她是个美人,却没有美人的傲慢……
只有无法压抑的哀愁,需要宣泄……
她一面哭,一面不停地运动着,不一会儿,我竟然感觉到了她那窒腔里的痉挛——她来了!
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