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找不见他了
魏尔伦憎恶着这个世界,这个让他从虚无中诞生的世界,没有人能理解他,包括兰波。
即使每天两个人结伴而行,兰波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纵容和宠溺,可那宠溺中是对着“魏尔伦这个人”并非是“魏尔伦”。他无比确信,如果有一天兰波知晓他的本质,一定会露出和那些人一样的目光——对一件优秀的武器流露的赞美和畏惧。
景元刚才的那一下砸的生疼,他坐在地上许久没能站起,又或许是不想站起。他半阖着眼,下巴靠在兰波的肩膀上,浑身紧绷的力量松懈。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上沾染着泥土,隐约能闻见血腥味,他依偎在兰波的怀里,许久没曾感受到的疲惫涌上,从心底蔓延出安心让他闭上眼。
他以为他憎恨着兰波的。
他慢慢抬手环抱住兰波的后背,很轻的“嗯”一声。
兰波似乎为他的举动而不知所措,随即他小心翼翼又强硬的把人摁在怀里,用坚定的声音对魏尔伦说道: “魏尔伦,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无论你的身份,我都会爱你。”
被众人保护的中二看战斗停下,一点点挪过来,他藏在景元身后,露出一个脑袋,他好奇又不带恶意的看着魏尔伦,喟叹道: “原来你就是兰波先生一直想找的人。”
魏尔伦愣了一下。
中二从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他纯真的性子和漂亮的皮囊,再加上长辈们潜移默化的塑造,善良刻进了皮肉,他说不出伤人的话。景元看了一眼他,索性随他去了。当事人自我思索或许比不过外人的一句无心话。
“兰波先生,他刚刚要带我走,可凶了。”中二揪着兰波的衣服,小声告状。大概是看风波已经平息,他的眼珠子在兰波和魏尔伦之间转悠着,被太宰带出来的“有仇必报”的性子开始活跃,他偏着嘴,眼睛里带着揶揄的笑。
兰波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松开魏尔伦,一脸惊讶: “你抓他做什么?”他刚开口就自己闭上了,琢磨出味儿来: “跟中也一样?你想带他走?”
魏尔伦眼神微动: “你们知道中也和他的身份?包括我的?”
兰波点点头,刚才外露的情绪开始回落,他注视着男人,轻声道: “最近知道的。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魏尔伦迷茫的看着他: “为什么?害你没法回家,害你流落在这个国家,背叛你的都是我,你不该对我憎恨吗?”
兰波单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用拇指擦拭人脸上沾染的泥土: “我为我的自以为是道歉。我没办法理解你的孤独却要露出理解你的模样,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吧。我没能回馈你的期待。”
兰波认真道: “对不起。”
他的手指一点点穿过魏尔伦的指缝,随即紧紧扣住,他脸上提起一个温润的笑容: “或许我直到现在也无法感同身受,但请相信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然后去体会你的感受,这个时间或许漫长,你愿意吗?”
中二浑身抖了一下,转头去看景元: “他们这是在求婚吗?”
景元: “…是啊。”
魏尔伦的耳力很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兰波,意料之中巍然不动的模样。
“你还跟以前一样,自说自话。”魏尔伦突然就笑了,他仰头看着天空,神情放空了一会。
他回顾着这些年独自一人的生活,品味着更加难耐的孤独,每天他都走在不同的国家寻找着可能的“亲人”的踪迹,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个世界中找出有着跟他同样孤独的灵魂,依赖?安慰?慰藉?
重重情感在心中缠绕,如同蔓延出去的道路,他们弯弯绕绕最终又从他身边错过。
他站在一片黑暗中看着远去的道路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看见他们的远去。
就算他把中也和中二带走又怎么样呢?
谁都能看见,他们两个被保护的很好,他们穿着舒适的衣服,有大人的悉心教导,在没有他的生活里,他们嬉笑着,欢闹着,跟人类一样融入。他们非人的身份没有得到丝毫的厌恶和畏惧,他们得到的,只有对孩童的宽容和喜爱。
他们就像人类一样,唯独他才是那个在人群中却不被任何人认可的异类。
魏尔伦想着偏过头去看兰波,男人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不论时光岁月,不论真相是否,他都没变过。
众人屏住呼吸,他们看着魏尔伦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又很沉,似乎拖着自己多年的悲伤与怒意: “好。”
兰波低头用唇碰了碰魏尔伦的手背。
“那我们回家。”兰波冲人笑笑: “不是欧洲,是我们自己的家。”
但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兰波奇怪的看去,这才发现男人表情定格住了,脸上还带着松了口气的轻松和独属于他的高傲,两者融在一起显出生动,只是生动被定格,带着冰冷和僵硬的恐惧。
兰波肌肉一缩,他立刻保持警惕,对景元示意了一下。他再次去唤人的名字,冰冷的风声从林中刮过,许久后,定格在原地的男人才缓缓动了一下,能操控重力的他好像背负着整个星球,动作滞涩艰难,他目眦欲裂的抬起头,对着兰波狰狞道: “快…走!”
“他的目标!是那两个孩子!”
话音刚落他身边猛地膨胀出数枚重力球,它们扭曲着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光,物质,都无法逃离重力!
兰波瞳孔骤缩,连忙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金色的空间凭空而生将所有人罩在里面。在他的空间里,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出。就算是重力,现在也得乖乖的待在里面!
景元抱着中二向后退了几步,他的身前也倏地出现金色的屏障,这是兰波给他的保护层。景元仔细打量着男人的神情,皱眉道: “他被控制了。”
就好像,岁阳。
这个猜测他没有说出口。
岁阳多有自己的执着和愿望,又被宿主的意识和情感所影响。当他们达成愿望后就会离开。岁阳的控制能操控宿主的身体,言语,表情,动作,都在其内。刚才魏尔伦喊出的话不一定是魏尔伦所说,而是他体内的岁阳在借宿主向外传递信息。
他的目的,是这两个孩子?
魏尔伦如果没有遇见兰波,没有人能认同和陪伴他,整日困在人类社会中,忧心忡忡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他怨恨这个将他带到虚无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善意。
如果他有梦想,那便是毁灭。
将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毁灭自己的手中。
这两个孩子跟魏尔伦一样,是“人形异能”,如果肉身被破坏,臣服于人类精神的异能会不会彻底暴走,像中也当年那样,化身“荒霸吐”。
“快走。”景元将中二推至太宰身边,他对着几个孩子故作轻松的笑笑: “兰波会给你们打开道路,你们去了外面就安全了,剩下的我们解决。”
兰波的空间就像牢笼,不止是敌人,还有他们自己。
太宰连忙抬手拽住景元的手,他盯着景元的眼睛,似乎要人给他一个承诺: “活着回来。”
景元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重力球,暴戾的力量将周围席卷,天光变红,魏尔伦神色狰狞,在跟自我对抗。
他没有回答太宰的话,他只是说: “这里危险,你快出去。”
随后他走向危险。
太宰在他后面静静看着,直到他被中也一脸暴躁的往外扯。这么多年,他们信任兰波和景元的每一个决定,这次也一样。他们步履沉重又犹豫,向着安全的方向走。
随后重力球降落,他们直直的对准三个孩子。
兰波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抬手对准那边向上一抬,坚硬的金色墙壁瞬间挡在他们身前。
重力球轰在上面,金色墙壁摇摇欲坠,兰波能挡住重力一时却无法坚持,只一下就有被大地踩塌的沉重,兰波额头瞬间渗出汗水。金色的墙壁转瞬间消失,又在瞬间补上,以数量来抵消重力。
同时景元低声叫了他的名字,兰波心里一沉,他不由得转头去看魏尔伦。
魏尔伦毫无自我,他脸上的挣扎也渐渐消失,脸上出现了魏尔伦从来没有露出的轻蔑嘲讽。
重力无穷无尽,如果不解决重力的源头,他们所与人都在死在这里。
兰波不怕死,就算死在魏尔伦手里他也毫无怨言。
但这些孩子不行。
兰波手指颤抖着一勾,景元的脚下瞬间出现一道金光,他载着男人冲向半空向魏尔伦攻去。
谁知魏尔伦不闪不避,他轻蔑地看着横劈过来的振刀,振刀穿透了他的身体,魏尔伦抬手向景元抓来。
景元一顿,好在他并非自己借力,而是有着兰波的帮助,他里忙转身躲过男人的手掌。
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暴躁又惊恐的吼叫,景元从层层遮掩的树冠中跟短暂挣脱了太宰束缚的尼古莱对视,男人冲他露出癫狂的笑容。他之前的安分让人放松了警惕,直到此刻才终于露出獠牙,给了致命一击。
同时景元脖子一凉,他转头看向猛然近身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轻蔑,端庄,又带着女性的妩媚,与幻胧一样的神情。
他被尼古莱的异能传送道景元身边,他的手指点在他的喉咙上,曾经隐藏在体内的属于毁灭的力量瞬间汹涌,毁灭撑破了他的皮肤,在他的外表刻上了破碎的金纹。
疼痛瞬间蔓延皮肉和骨头。
景元狠狠咬着牙,没有泄出一声痛呼,他沉默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巡猎的将军。”幻胧不再隐藏,她收回手,轻笑道: “上次一别你可有想过今天?”
“如果说你夹着尾巴逃走的那天,我确实没想过。”景元撑出从容的笑容, “刚才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对吗。”
幻胧向后退了几步,她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赞叹道: “一个无法踏上星海的星球,也能创造如此伟力,我都想赞叹地球人的奇思妙想了。”
幻胧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巡猎的将军,你说,让地球人毁灭于自己创造的武器,是不是一个让人激动的想法?”
“你已经自大到要给别人捏造身份的程度了吗。”
幻胧神色莫测,最后又笑了起来,同时他的身体向内坍塌,一股让人发自内心恐惧的力量从身上爆发。
“这次胜利的是我,他会按照我的想法制造毁灭,直到他的身体消亡。”她冲着景元微微一笑: “那么,我期待你会做什么。”
“身体即将崩溃的将军啊。”
她的笑容被膨胀爆炸的黑洞所覆盖,恶劣的笑意依旧在其中回荡。
天地翻覆,即将吞噬生灵。
景元垂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转头看向兰波,男人神情空洞的望着已经化作最原始灾害的魏尔伦,他的衣衫猎猎作响,脸上被划出裂痕也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他又看向更远的地方,看见太宰正在拍打着金色屏障,他在大声叫着什么,这个总是认为周遭都是无趣的孩子此刻显露焦急。
他收回视线,拍了拍兰波的肩膀,在人茫然又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视线中淡淡道: “我会阻止他。接下来就靠你了。”
兰波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睛一点点睁大,他连忙道: “不行!”
“兰波。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完美不可能存在。”景元冲他笑一下了,轻松道: “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带来的麻烦最低的一种方式。”
他向远处的风暴走去,声音顺着风流传递在兰波耳边: “保护好他们,保护好自己。”
景元的身体在崩溃。
这是所有人能看到的事实。
景元裸露的皮肤上有着破碎一般的金痕,这些痕迹里似乎有血液在流淌。
但这无损他的骄傲和美丽,反而平添肃穆和魅力。
金色巨人再次显现,地球在寻找的金色神明在此刻现身。
神君巍然屹立在景元身后,连接天地。这是他的守护者,也是他的一部分,他站在天地间,站在灾难前,然后跨入其中。
神君将利刃砍下,两者相碰向外散出一层层冲击波,几乎将人掀飞。没人能插手其中,这是天灾,是规则,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们吼叫着,想要去拉拽着。
目眦欲裂中,他们看见景元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带着释然和温柔,用口型对他们说: “接下来,靠你们了。”
随即他的身影被淹没。
天地平静,魏尔伦从暴走的状态中恢复,此刻正闭着眼躺在兰波怀里。太宰近乎是跌撞的来到兰波身边,慌张问道: “他在哪儿,找到他。”
兰波的异能,除了金色的空间外还能让死人在其中复活!
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在,只要还能见面…!
兰波许久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直到太宰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他一声名字,他才茫然的抬头看来,他眼神阴郁,他低声道: “我找不见。”
“太宰治,我们找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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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养伤
浑身带着难以忍受的痒痛,意识沉浮,光怪陆离的梦境闪过好友的面孔又一点点淡下去,他们拉拽着景元往深渊中坠去,连声音都被吸走,身体被黑暗淹没。
随即一股暖流从心口往外蔓延,这点暖意轻柔的包裹着他却又强硬的将他带离回忆的阴影,他的耳边不再是一片寂静,而是熟悉的喊声。
“将军…”
“景元…”
这些声音越来越响,困顿的思绪也被叫嚷着开始运转,景元向上看去,缓缓向高处的光亮伸出手。
“将军!”彦卿焦急跪坐在床边,这个意气风发的孩子此刻脸上不见从容淡定,眼底带着血丝,疲惫不堪。
躺在床上的景元闭着眼,哪怕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他的神情依旧一片淡然,只是脸色苍白,呼吸几不可闻。
终于,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彦卿顿了一下,接着立刻压低声音小声叫着,许久后,景元睁开了眼,似乎在黑暗中困久了,他看见室内有些明亮的灯光后下意识闭了闭眼,符玄见此抬手一挥,房间的灯盏立刻熄灭。
景元好受了一点,低声咳嗽了一声,开口: “多谢…”
符玄见不得他这样,连忙开口制止: “停停停,客套话以后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白露也趁机过来,一张脸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给景元把脉,众人屏息凝神,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白露认真检查过后,自己先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碍,之后好好修养便可。”
“之前毁灭大君种在景元身上的种子在这次的爆发中被彻底根除,往后也不需要担心毁灭力量的侵蚀,也算好事。”白露解释,也为了让人安心。
彦卿这才又扑了过来,风轻云淡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将军絮絮叨叨: “还好我给您留下了界域定锚及时把您传送到罗浮。到底是谁伤了您?”说到这里他面带怒意,似乎只要景元说出一个名字,不管是谁他都会将其斩杀!
白露抬手拍了一下彦卿的后背,把人的怒意和杀气一同拍了出去,她相当严肃道: “不许吓唬病人,要对病人有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彦卿脸色闻之色变,生怕自己真的吓住景元,连忙勾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将军,您说是谁?”
笑了,杀意也是一点没变。
景元无奈笑笑,经过彦卿这么一闹,他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红润。
他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少见的显出脆弱感。
“绝灭大君,幻胧?”符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向景元: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
“我也是才确定。”景元笑笑,他用眼神示意彦卿把他扶起。等他靠坐起来这才继续说。
“她布下这么大的局不可能只是为了我,她的目标是整个地球。好在她有她的毁灭美学,不会这么快动手,还能给我们留出时间修养。”
“星球级战争,罗浮这下也有理由出手。”符玄思索着。
“不用这么着急,地球也有自己的底蕴,我在上面留下的种子现在估计正在生根发芽。”景元说, “罗浮需不需要出手,等我之后去地球考察一番再说。”
符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对彦卿说: “你送白露去丹鼎司,注意不要透露景元的伤。”
彦卿应下,护着白露出去。
景元和符玄透过雕花窗柩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景元喟叹道: “罗浮经历数次灾难,人才青黄不接,这些年终于缓过来了。”
符玄应着: “是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景元失笑: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要是谢我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符玄没被带跑,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你想要亲自去转一圈还有其他原因吧。”
景元对自己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 “我在地球认识几个孩子。这次传送是突发事件,也没来得及跟他们道别。他们几个都是倔脾气,我这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他们。”
他闭上眼睛轻轻道: “这次,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我得好好告别。”
符玄顿了一下,眼睛中闪过复杂神色,随后她扭开视线: “是吗,那你就这么做吧。”
景元惊奇地睁开眼: “你不阻止我?”
符玄: “阻止你有用吗?”她再次看向窗柩,彦卿正匆匆跑进来,又怕给神策府抹上什么“没规矩”的黑,进了门就停下奔跑的脚步,快步走来。走路生风,生怕让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着急。
“道个别也好。”
符玄说。
她将脑袋转过来: “对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测地球上的奇物。里面糅杂不少力量,药师的力量也掺杂其中,这导致地球上有异能的人增多。这件奇物影响的范围虽然只有一个星球包括它的所有时空,但不容小觑,你万事小心。”
景元点头应下了。能从符玄这里得到再去地球的承诺已经突破他的预料,人要知足才能活的更久,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道理。
符玄: “好好养伤。”
“地球和罗浮的流速不一样,如果你中间敢偷偷跑出去,你就多在罗浮待一天。”
她认真道: “白露已经告诉我你以前养伤的时候偷跑过,你有前科,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彦卿,你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随时跟着景元。”
要说罗浮上谁最关心景元,那必然是彦卿,彦卿听见这个命令眼睛都亮了,连忙应下,对符玄露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神情。
于是景元开始了养伤的生活,每天不管吃饭喝水都有人给他端过来,生怕走路把他走出体弱多病,他在床上躺了觉得骨头都硬了。
等他伤好,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地球跑,临走前符玄又给他塞了几个界域定锚。
眼前闪烁过蓝光,接着被时空流的斑斓色彩在眼前闪过,晃得人眼疼又拉长了思绪,让人不由沉醉其中。等景元再回神,他站在了一条昏暗的巷道中,灰尘味钻入鼻腔让他咳嗽了两声。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巷子口,车水马龙,人群喧闹,一如既往。
他缓缓走出了巷口,太阳的光辉照在眼睛上,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抬手遮了一下,他透过指缝看着天空,神色略微发空。
这一成不变的日常中,还有多少是他的记忆。
也不知道他在罗浮的这些日子,地球过了多久。
“你要进来喝一杯吗?”一道甜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也把景元跑远的思绪拉拽回来,他下意识冲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眼这位小姐旁边的招牌,发现是一家咖啡店,而里面人数还不少。
人多的地方就有信息,景元打算先收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和时间。
“有劳了。”景元冲人笑着,快走两步替人推开门,绅士风度尽显。
“想喝什么?”长相温婉的女孩走到吧台后,系上围裙,冲着景元笑着。
景元正要随便点一杯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身上的钱,没了!
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长乐天和兰波定期往他卡里打的钱生活,可这一次回罗浮一趟,他的卡早就不知道掉哪儿了!
也就是说,他穷了。
他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感受到身无分文。
他沉默抬头看向店员小姐,小姐看着他,默默对视十几秒后,店员小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眨眨眼提议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其实店里还有一位服务生的,可他今天下午要晚点过来。”
景元微笑: “非常乐意。”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现在卧底黑衣组织,每天打n份工依旧开朗的打工人。
他今天安排好下一项任务的相关事宜就匆匆赶回咖啡店。
他远远的看见里面挤满了人,不少女孩兴奋的拿着手机拍着什么。
他下意识抓了抓头上的帽子,以防自己的面孔被拍进去。
他推开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声,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他又将视线扭回吧台之后。
安室透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踮起脚尖向吧台里看去。
一个白发男人穿着围裙,做好一杯咖啡后他向前一推,温润又优雅: “您的咖啡。”
短短一句话,引得接过咖啡的少女小声尖叫了一声。
小梓,也是咖啡店的另一位打工人,记单的笔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安室透迷茫的看着失踪了好几年的男人,没缺胳膊少腿,精神气还颇足,突然觉得牙一阵痒痒。
他从人群中挤过去,单手点在吧台上。
景元没看他一眼,低着头淡淡道: “请不要插队。”
安室透: “……”
安室透: “你怎么在这儿。”
景元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来人,笑了: “好巧,说来话长…”
安室透咬牙: “请长话短说。”
景元: “我没钱付账,打工抵债。”
第83章
隔着人群
景元说的坦荡又诚恳,安室透愣在原地好一会,直到被身后的女孩轻轻拍了一下他才回神,连忙回头冲她们笑笑,说: “这位先生让我借走一会儿。”
不等女孩们反驳的话说出口,安室透绕过吧台把人拽去了员工休息室。
一进去,安室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你这些年怎么回事?鬼冢教官还跟我们说,你在一次任务中牺牲,拯救了数千万人。”
他脸上挂着隐忍的悲伤和欣喜。
景元头上扣着“教官”这个帽子的时候,虽然不常去警察学院,但也会定期打个卡,跟这几位小朋友说会话。他这次一走,消失不知多少年,安室透难免有这种反应。
在他们眼中,他已经死在了那场重力灾难中。
这条消息是兰波他们放出去的吗?景元没做没有线索的猜测,连忙停下了自己的猜测,将目光对准当下。
景元仔细打量着安室透的面容,似乎比之前更为成熟稳重,可这张脸跟当时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岁月没有在上面刻下痕迹。
没等景元开口说什么,安室透捏了捏眉心,歉意道: “抱歉,你肯定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告诉我,我不该问的。”
安心养伤,真正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的景元默认了安室透的猜测。
接着他问道: “我忘带钱包,没钱付账,你来打工做什么?”
安室透也相当诚恳: “打工,也算是为了收集信息吧。先不说这个,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
安室透表情严肃下来: “实际上,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一个组织。”他声音低下来,仿佛只是说出这个名字就会引来注视: “黑衣组织。”
景元沉默了两秒,员工休息室回荡着对方的声音,接着他点点头: “知道。”
不光知道,他还当过他们的教官呢,这不巧吗。
安室透明显松了口气,说: “明天,组织的高层会在一家酒店聚集,具体何事不知道,只听说要接待大人物,这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组织内高手如云,虽然做了万全准备却还是担心意外发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帮忙?”
组织高层齐聚一堂的机会不多,错过这次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而这期间又会有多少人陷入人祸中悲伤而不能自拔呢?安室透想把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都填充进这次的战斗中,让国家的阴影彻底消亡。
作为“拯救数千万人”的英雄,还有更加遥远的,却依然历历在目的记忆,安室透相信景元的正义和优秀。他也愿意为此承担任何代价!
景元思索片刻,答应了。
安室透见状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去,景元一句话又把他吊了起来。
只听人严肃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室透莫名也紧张起来: “你问。”
“距离我上次见你过去几年了。”
“七年。”
景元拍拍人肩膀: “辛苦了。”
安室透: “??”
难道景元这几年在什么深山老林,导致钱包丢了还忘记了时间?
这得是哪个深山老林,这么偏。
安室透没有多问,继续道: “去会场的除了我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孩子,如果可以,到时候请你关照一下,别让他卷入危险中。”
景元好奇了: “孩子?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安室透笑笑,这位在众人面前成熟稳重的男人,遇见长辈依旧是当年那个不服输又狡黠的孩子: “这就要靠您自己去猜了。”
簇簇——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小梓好奇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你们悄悄话聊完了吗?现在订单太多,你们能不能匀一个人出来救急?”
安室透抬头应声,随后对景元眨眨眼: “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所以,你们今天生意这么好,是因为有个新的服务生?”只到安室透腰间的一个孩子坐在吧台的高座椅上,脸上满是无语,似乎还吐槽了一句: “这个看脸的社会。”
安室透清点着材料,笑着回应: “他去买菜了,等会他回来介绍给你。”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门就传来叮铃铃的声响,一个白发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褐色的纸袋子,他看见柯南友好地点了一下头,这才将袋子放在吧台上。
男人的颜值让柯南看的愣了愣,他借着人去喝水的空挡连忙拉了拉安室透的衣服,惊讶问道: “喂,你们从哪儿找的。”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你们每小时得付多少工资才能请得起?”
就景元这张能上时尚杂志封面的脸,怪不得今天有那么多人排队喝咖啡。
安室透也小声道: “没有工资。”
这尊大佛又不是真的来打工的,要真给工资,把这咖啡店卖了都给不起。
柯南更震惊了,他上下看着安室透,隐晦问道: “难道是你们那边的人?”
“哪边的人?”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柯南浑身一僵,汗毛瞬间竖起!
这个人走路没声吗?冷不丁的靠近让他肌肉僵硬,几乎动用全部意志力这才没让自己显露惊讶和戒备。
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整理了一下心情,露出天真的笑容回头看去: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景元温和笑笑,直起腰,给人留出了喘息的余地这才说道: “没什么,只是…”景元笑容勾起: “小朋友,你在紧张啊。”
柯南“哈哈”笑着,没有接茬,暗地里给安室透使了无数个眼色。
景元见好就收: “那你们聊,我去哪边坐会儿。”
见人走远,柯南猛地转头拽过安室透的衣袖把人拉近: “喂!这人究竟是谁啊!”
自从新一被人敲了闷棍变成了可能,他防备周围的一切几乎成了本能,能悄无声息接近他的,身手绝对不差。
你要脸有武力,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咖啡店服务生,怎么,这地方是你们上升的必经之店?
“你猜猜看?”安室透看着心情不错,他对人眨着眼: “就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希望小侦探能帮我解答多年的疑惑。”说完,他顶着柯南无语的眼神向景元走去。
景元手里翻着报纸,目露惊讶,头也没抬地问道: “你们这里的犯罪率也太高了。”
安室透虚心请教: “有什么办法降低吗?”
景元想了想,乐了: “我可以借给你几个人。”
安室透: “谁?”
景元: “一个能看清事情真相的侦探,一个能制止所有作恶的强者,一个…”
安室透追着问: “一个?”
景元: “一个能把所有人吓的不敢犯罪的boss。”
安室透无语片刻,把这当成了无伤大雅的笑话,他开口问道: “关于这孩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孩子指的是柯南,景元抬头瞟了一眼男孩,柯南正透过杂志看着自己,这手段可不高明,不过…也不需要高明,这孩子很信任降谷零,想必也是仗着他才敢如此正大光明。
“外表和心理年龄不匹配,习惯性动作有些僵硬,好像还不适应这幅身体。”景元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他被夺舍了?还是返老还童。”
安室透默默喝了一口水: “也许你适合去当小说家。”
景元: “如果哪天我闲下来。”
唠嗑到此结束。明天的任务是重点。
景元问道: “你会易容吗?”
“不算精湛,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人。不过你易容做什么。”安室透问。
“我怕遇见熟人,帮我一下吧。”景元略过这个话题,冲人笑着。
毕竟是安室透请人帮忙,他看中的事景元的技术又不是脸,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景元说怕遇见熟人,是认真的。
黑衣组织的高层一定认识他这张脸,到时候会场一见面,看见他跟着安室透,那场面多尴尬。
只是景元这个时候没想到,熟人不光是黑衣组织还有其他人。
酒店金碧辉煌,红色天鹅绒地毯铺展每个角落,安室透早早把人带进了酒店。
在进来前,安室透叮嘱他: “这次有不少大人物在场,但具体有哪些人会来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在里面的身份是调酒师,时时刻刻关注客人,以防有人暴起伤人。有情况随时联络,万事小心。”
调酒师这个工作还是第一次,景元的记忆力出色,把安室透给他的《调酒速成》背了下来。
酒吧位于顶层的偏僻角落,这里不引人瞩目又能纵观整个会场。
大概过了几分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看见了不少黑衣组织的熟人,例如琴酒,朗姆,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降谷零居然也得到了波本的代号,在黑衣组织里混的风生水起。
接着,整个大厅安静下来,黑衣组织的高层带着敬畏的目光看向门口。
景元顺着看去,刻着繁复花纹的木质大门打开,身着高定西装的清秀男人含笑从外面走进,略显蓬松的头发和温润的目光让他有一阵恍惚。
沢田纲吉,短短几年时间,你也终于走路不会摔跤啊!
景元下意识摸了摸脸,还好他易了容。
这个好还没尘埃落地,门边又传来一阵喧哗。
接着,目光阴郁,无趣,面容俊秀的青年从门口进来,他没有向四周乱看,那双鸢色的眼珠直直的穿透人群定在了景元身上,隔着喧嚣和时空再次对视,刹那间,里面的阴郁仿佛起了波澜。
随后波澜平静,他扭过了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第84章
见面
景元不动神色低下头,错开视线,心想:这下终于知道黑衣组织为什么全员出动了。
景元在工位上站了一会,一个同为调酒师的人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有人在后面等他。这个人他知道,是安室透的部下。
景元放下手中擦拭的酒杯,脚步轻轻绕到后面的消防通道,安室透单手扯着领带,似乎在放松。看见景元过来笑了一下,似乎习惯了缓解他人的紧张,随后面容严肃道: “今天赴会的客人我之前从未接触过,实力深浅一概不知,如果有危险一定优先保护自己。”
异能并没有在普通人之间公开,安室透不清楚他们的存在实属正常。
景元诚恳道: “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们。”
黑衣组织再强大,也只是经济上的强大,组织内部异能者数量稀少,根本无法和彭格列和这些年成长起来的港口mafia抗衡,硬碰硬的下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只是这话到了安室透耳朵里就转了个圈,以为景元的意思是他自己足够强大,安室透当成了一种安慰。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他毕竟是黑衣组织内有代号的,离开太久可能会引起怀疑。他抬头左右看看,终于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熟悉的人影,他匆匆跑过去。
那是柯南,可能是从通风管道中爬下来的,身上沾染着尘埃,看着有些狼狈,但眼中的锐利和闪烁却让人不由得安心。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圆片和一个耳机扔给了景他们,简单道: “我会给你们提供技术支持,有问题随时问我。”
安室透将圆片贴在身上的隐蔽处,耳机扔给了景元。
景元笑着指了指那个圆片: “不给我一个吗?”
柯南露出一个带着揶揄意味的笑容: “如果你想随时被监听的话。”他从怀里拿出一打: “你要吗?”
景元仰头看看天花板: “时间差不多了,把工作一直交给别人也不好。”
他冲两人挥挥手,笑着道: “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聊吧。”
他打开消防通道沉重的大门,宴会厅的璀璨华灯瞬间照在他身上,宾客穿着昂贵的衣装在舞池里光鲜亮丽,而灯光照不见的地方,却是真正的正义。
景元向酒吧走去,这时耳麦传出轻微的滋啦声,随后柯南稚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进来: “能听见我说话吗?”
景元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视线随意的向吧台的方位扫去,随后顿了一下。
太宰正站在吧台前,他穿着昂贵的黑色西服大衣,衣摆到了小腿,他脸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挡住一只眼睛,他百无聊赖的坐在高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颓丧又脆弱,比起强大的mafia首领,更像是一只落水的狗狗。
站在他位置上的调酒师一脸紧张,几乎是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他。
景元脚步没顿,加快速度走了过去,调酒师顺势走了过来,擦身而过的瞬间小声说着谢谢。
景元站在吧台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请问需要什么。”
或许是出于逗逗人的心情,他故意变了一下声线说话。
太宰趴在吧台上,手指无聊的转着圈,闻言眼珠一点点瞥向男人,懒懒笑了: “回来了?刚刚去做什么了?”
两人一个站在,一个坐着,周围人声喧嚣却如同画中的背景,无法渗透他们之间一分一毫。
良久,景元缓缓开口道: “去处理了一点私事。”
太宰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是吗,我感觉我已经等了你好久。”
他慢慢撑着坐直身体,垂着眼睛一字一顿: “很久。”
他不等景元动手,自己越过吧台比调酒师自己都熟稔的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金黄色的酒液在其中晃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酒水上,他看着不远处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跟个孩子一样笑着道: “你看见吗?”
景元看了他一会,这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似的轻声问道: “什么?”
太宰指着宴会厅笑着道: “接下来这里有一场好戏会上演,但赢家还没有定。你说我压哪一边好?”
赢家?
黑衣组织和彭格列?
若是知晓内情的常人恐怕已经哈哈大笑着将自己全部的筹码压在彭格列上!
可太宰含笑的声音却仿佛嘲笑着眼前的一切。
景元心中微微一沉,隐约明白了什么。
太宰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着,带着一丝狠意和无所谓的颓丧,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微妙的糅杂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太宰。
他喝的太急,有一部分酒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他不在意的随手摸去,对着景元一笑,压低声音道: “彭格列对我毫不设防,他们的产业,线人我一清二楚,你猜,我能不能拿下他们?”
他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景元,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不一样的反馈,只是,他失望了。
这张覆盖着人皮面具的脸没有丝毫波动,他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这些只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有能力遏制。
太宰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他的手猛地握紧酒瓶想要仰头灌一口,只是这次,他没能提起来。
他的手被握住,男人没有遮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安心,不知多少年没有听过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太宰有片刻怔愣,眼睛快而轻的眨动了两下,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呢。”
覆盖在他手背的手修长,温热,太宰手指微微一动就从被握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反手抓住了景元的手腕,细细摩挲: “这么多年你究竟躲到什么地方了?既然离开又为什么要回来?”
手腕被摩挲带来细微的痒意,景元不动声色想抽回手,太宰似乎预料到他想要做什么,手指攥得很紧,没能让他如意。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太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听了景元的话,没再喝酒,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着,眼睛看着宴会厅,说出了跟当下完全无关的话: “小时候我总是坐在房间里,盯着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或许是无聊,又或许是期待着什么,能打破现状的特别从天而降。”
“你猜,我等到吗。”太宰小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景元没有说话,他只是渐渐松了力气,任由太宰攥着他的手腕。
太宰却主动松开了他的手,向前跨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这么多年我已经见过无数个和你一样的幻影。”
他说着,脸上笑意加大,惬意道: “你知道吗?彭格列是我最重要的人留给我的诸多东西中最不重要的一个,就算舍弃了也无所谓,我还能占据他们庞大的财产。”
他欢喜着,近在咫尺的,足以媲美国家的财富却没让他眼睛中的死水出现波澜,他说: “到时候世界上最强大的组织就是我的,你说这个建议是不是让人很心动?”
“太宰。”
“我知道这只是一次无聊的尝试,可我忍不住去想你的表情,不知道像你正义感这么强的人会说什么?”
“……”
“啊,我猜只是些无聊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无所谓。”
他轻快地笑笑: “就算是这些我也听不见啦!”
他回头冲着景元一笑,笑容很淡: “那个让我万分想念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景元靠近了他,对他来说仅仅是几个月的分别,对于太宰来说,已经足以他成长道让景元都有些陌生的地步。
景元开口: “无论何种决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做了这些,你会后悔吗?”
太宰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眼中带着让人惊愕的执着,他猛地凑近景元,一手探到男人的后脑狠狠将人的头颅压下,他附在男人耳边轻声道: “我最不后悔的,是那天抓住了他的手。”
说完,他放开男人,在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一闪一闪,宴会厅里的客人警觉的四处观望中,他没有留念的走向其中。
随即,水晶灯灭了,宴会厅陷入一片黑暗中,可其中没有传来人类下意识疑惑或惊恐的喊声。好似这一切是早就经过彩排的节目。
黑暗中,景元的耳麦突然响了,柯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紧张: “注意安全,躲起来!”
话音刚落,宴会厅内传来一声枪响,火红的火焰在黑暗中点亮一瞬,几乎照亮了整片地方,也是这一瞬,让众人看清了自己周围,众人面目沉着冷静,在一瞬的昏暗中隐约显露凶狠,他们端着武器,刚才的枪声如同战争开启的哨声,他们同时扣下扳机!
瞬间,无数火光在黑暗中闪现,几乎刺破耳膜的震荡声中夹杂着让人反胃的哀嚎声,血腥味猛地冲破在空气,刺激着大脑。
大概是觉得这场闹剧还不够热烈,景元听见不远处的太宰突然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刚才罢工的水晶灯重新亮起,而恢复光明的世界,却依然充斥着本该在角落的阴暗。
第85章
虚幻
没有了黑暗的隐藏,他们也终于露出血腥的爪牙。
无数子弹倾泻,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成为战场,同时,一股火光猛地从中央爆发,火焰向上窜起触碰天花板,成为了阻挡致命子弹的火墙!
黑衣组织的人多由普通人组成,他们被猛然窜起的火焰惊了一下,相互间对视一眼,一半的人继续开枪,一半的人缓缓靠近火墙,他们缓慢却坚定的伸出手去触碰火墙,能够忍住本能对火的恐惧,这足以让人称赞。或许因为忠诚,或许因为恐惧,他们没有退缩。
景元的耳麦里传出声音,柯南惊讶又抓狂的吼叫几乎从耳麦喷涌而出: “这个火从哪儿来的?这真的不会把这栋楼烧了吗?”
语气着急而慌张,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真的体验过被火焰环绕的滋味。
景元看着熟悉的橙色火光,明白了它的来源,他单手点住耳麦,轻声安慰道: “不用担心,这道火焰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你看着就行。”
柯南在耳麦的另一头欲言又止,最后咬着牙说: “行。”
太宰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景元的耳麦上扫了一眼,勾出晦暗的笑意。但他没说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了近在咫尺的战场中央。
他们的手指触碰到火焰,心惊肉跳准备迎接灼痛的几人在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中露出了惊异的目光。火焰没有给他们带来烧灼感,只有温热的感觉在手上环绕。这个事实让他们惊讶,同时涌上了窃喜,他们回头对着同伴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这道火墙不过是虚幻之物,不会对他们造成真正的伤害。
于是所有人都靠近着,直到他们全部被火光包裹。
“咔嚓” ——
冰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几乎淹没在火光的蒸腾中,没有人能注意到,随后燃烧的火焰瞬间化作了冰晶,行走在其中的众人被冰封其内,刚才的火光成为了闪烁着光泽的冰,他们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沉稳,冰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冰中之物,他们被冻结在此刻。
子弹倾泻在冰晶上无法造成分毫损伤,不多时,枪械的声音缓缓停下,巨大的冰晶矗立在宴会厅中央,黑衣组织除去高层,剩余的人都被冻结在里面。
战力瞬间扭转。
柯南已经在耳麦中抓狂,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们提前筹备了许久,但从宴会开场,宾客进来开始没有一刻是按照他们预想的走。
彭格列?港口mafia?
这些是谁?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刚刚凭空诞生窜上屋顶的火焰现在怎么变成了冰?
别说牛顿的棺材板了,柯学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这些是什么人?”柯南在耳麦中压着声音也阻止不了惊愕。
景元紧紧盯着会场中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做到这一切的沢田纲吉从部下分开的道路中沉稳,优雅的走上前。他的额头冒着火,双手带着手套,目光理智,但是看着,景元没法将这个被众人簇拥的mafia首领和当年走路都会摔跤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沢田纲吉注意到景元的视线,转过头隔着宴会厅对着人点头,当做打招呼。
随后,他看向黑衣组织的朗姆,沉声开口: “不知阁下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朗姆目光阴沉,低声嗤笑一声,他没有接话,只是把目光对向了太宰治,神情中带着自信。
沢田纲吉隐约明白了什么,隐晦地吐了一口气,同样看向了太宰。
宴会厅陷入片刻沉寂,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太宰,青年接受着诸位的目光洗礼,从容淡定,笑了起来,欢喜而期待,他顶着目光缓缓走向宴会厅中央,对着所有人单手抚胸行礼,这里好像不是战争的中央,而是舞会的开场。
“经过多年的努力,我跟二位有了深入,友好的交流合作,也成功让我的人渗入你们内部。”太宰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讲出了不可思议的真相,他好像看不见那些手持武器,骤然恼火随时要攻上来的人,淡定的继续说: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只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
他歪着头笑了,比起首领,更像是天真的孩童,他好像一直停留在童年。
“现在,你们之间的天平已经倾斜,而我是游离在你们之外却非常重要的筹码。”太宰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随着话音落下,之前躲在宴会厅角落瑟瑟发抖的客人们,服务生们突然站了起来,他们脸上的害怕消散,露出了冰冷的神情,身上隐约有力量浮现,向外荡出一圈圈风压,无形的压迫感随着太宰一同笼罩在房间。
“沢田,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弱点和力量一清二楚。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这些不是假话。”太宰没有看着任何人,他看着虚空,眼神有些放空又有些疯狂,他闷声笑着: “我现在把选择全交给你们。”
朗姆显然没有意料到选择这个词汇,当下脸色沉了沉。
“嗯,我确实忘记跟你说了。”太宰笑的有些俏皮, “不过这样才会有惊喜。”
沢田纲吉低声开口: “兰波先生他们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景元先生也是如此。”
藏在黑衣组织里的安室透瞥了眼景元,眼中是没有掩饰的惊讶。
太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无奈地笑了,说: “如果他们有机会出现并制止我的话,但很可惜他们不在。”
他睁眼看向会场中的所有人: “没有人能阻止我。”
沢田纲吉又想说什么但这次太宰没有给他几乎,他懒散的音色猛然提高,声音回荡在宴会厅:
“现在,你们谁能杀了我。”
太宰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泽,他丝毫不在乎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引起动荡,他沉醉在死亡的甜美中: “谁就是下一任港口mafia首领!”
他看向惊讶的沢田和带着贪婪笑容的朗姆,温柔笑着: “那么,现在开始”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动了!
朗姆举枪准备对太宰射出致命的子弹,但在他抬手的同时另一股力道猛地自下而上过来,将他的手向上抬起,子弹被射中天花板!
朗姆的眼睛带着阴狠斜向下看向安室透: “叛徒,果真是你。”
安室透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份暴露了,眼下的情况超出他的预料,他虽然不知道港口mafia首领的权利有多大,但看见连朗姆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就知道这权利绝对不能让给黑衣组织!
可是,黑衣组织能拥有代号的,在体术上有不少强于他的,仅仅是阻止朗姆的片刻,琴酒已经从他身边窜了出去,黑衣银发几乎是刺穿死局的子弹。
同时,伏特加举枪对准安室透,即将扣下扳机!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打破现状。
“纲吉,保护他!”
沢田纲吉似乎等待这个声音许久,他脸上的沉重缓缓散开,露出了还有少年人的热血和善意,他应道: “ok!”
说着,他的双拳猛地绽放出火焰,身体几乎瞬间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他出现在安室透的身后抬手握住了伏特加的手枪,火焰触碰的刹那,手枪因为高温融化,却微妙的没有烧灼任何一个人。
安室透有些迷茫的看着纲吉: “你不该,去救他?”
纲吉笑了一下: “有那个人在,还轮不到我。”说着,他单手狠狠一握,手枪溶成铁水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在伏特加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他横手劈在人的脖颈上,让人晕厥过去。
而在此刻,琴酒已经近身,太宰不躲不避,他甚至期待的看着即将到达的死亡。
就在他匕首快要触碰到脖颈时,太宰突然被另一股力道向后一拽,堪堪躲过锋利的匕首。
他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带着轻微的酒气,还有触碰记忆的,那股淡淡的草叶香。
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幻觉,而是真实。
“对一个孩子下手可不算风光。”景元挑起琴酒的匕首,在过招间说道。
“这个声音…”琴酒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 “居然是你,失踪这么多年原来没死?”
“是啊,能要我命的不多,但很显然你不是其中之一。”景元笑了一下,同时他攻击的速度猛地加快,不过两招,琴酒便招架不住,刚才的兴奋也变成了凝重,最终被景元击中,在剧痛中晕厥在地上。
黑衣组织的高层,也在沢田纲吉碾压式的战斗力下被俘。而他们以为的盟友,港口mafia的人始终站在房间外圈,他们冷眼旁观着,没有首领的命令一步也不动。
景元背对着太宰,手指磨着匕首许久没有动静。
他养病的期间,对于太宰他们来说过去七年之久,七年啊…
长生种的一瞬,短生种又能有几个七年?
他缓缓转过身,斟酌了片刻刚要开口,就见太宰望着他,神情空洞,他说道: “只是一个念想。”
他声音带着死寂和懒意,然后走进了人群中。
————————
这两天在外地,然后我手机丢了,,,啊啊啊啊
这两天实在抱歉呜呜呜呜呜
第86章
跳楼
太宰向后一退,被涌上来的人流挡在后面。
他背过身,逆着人流而去,无数人挡住他的身影又错开,景元就站在原地,陷入恍惚。但无论多少人,太宰的身影如此清晰的印在他的视线中,时间慢了下来,他看着太宰身影随着走动微微起伏着,最后消失。
景元觉得浑身一僵,心脏快速跳动着。
无可奈何的宿命和怅然猛地冲击着,这让景元不由的眨了下眼,随后他猛地抬脚向前追赶,可他走了一步又想起当下的换乱迟疑的停下,就在这时沢田纲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快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时间的漫长: “他已经等了许久。”
景元穿过人群,穿过走廊,每一次转弯他只能看见那一点点黑色的衣角,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内响起,轻轻的,却仿佛穿越了数百年,带着连长生种都会疲惫的时光问道: “这次你能抓住吗?”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视线中只剩下了那一点点衣角,不知走了多久,昏暗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灰色的平台铺展开去,太宰就站在天台边缘,他的周身是湛蓝的天空,畅快的风流吹动他的西装,发出猎猎声响,他背对着景元,身影落寞又孤单。
“太宰。”景元复杂地看着青年,许久之后终于吐出这个名字。
久违的声音和语调,太宰听见了,他侧过头看了眼景元,笑了一下,随后脚尖转动,在天台的边缘,距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转了过来,他看向了景元,而他的后背对准了深渊。
“呦,好久不见。”太宰说着,但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探究和冷漠: “这样的把戏还要来多久?”
“把戏?你说我吗?”景元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太宰的话。他猜测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能看见和我一样的幻觉?”
“是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出现在我的眼前喋喋不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太宰眉眼恹恹: “这么多年你还没腻吗?”
“异能不可能对你起作用,是当时的后遗症?”景元说着,不动声色的靠近着。
“后遗症?你说景元的离开?”太宰冲人笑了笑,他眼睛看着“幻影”的靠近,没有制止。
“不对哦,不是后遗症,而是空了。”太宰声音很轻。轻得只有景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他身上才能勉强听见。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景元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相反,警铃在脑海中疯狂作响,催促着他做些什么,去抓住他!
太宰扭头看了眼脚下,深渊般的高度没能引起他分毫动容,死亡对于他不是惩罚和恐惧,而是至高无上的欢乐和期待。但…
太宰轻声道: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注意你的吗。”
“什么?”
太宰扭过头冲人笑了: “你踩在窗台,对我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神情带着独特的温柔: “你把我从地狱中拽出去,我得到了名为有趣礼物。我似乎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自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他对景元道: “可惜这一切终结在了那天。”
“不在了,消失了,无论动用多少资源都无法在这个星球上寻到他过往的踪迹和身影,回忆和念想仿佛只是我们自己的幻想。”
幻觉是何时出现的呢?是景元消失的第二天,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如既往的笑着,笑着…维持一个表情看着自己。
这不是异能。太宰冷静的想。
太宰错开了视线,没有去理会这个幻觉,他利用自己所有的资源去寻找景元的踪迹。
一天,两天…
几年过去。
他终于将视线转到身边的幻觉上,他看着熟悉的眉眼,看着男人坐在他身边,他会说着他们的过往,又好像只是固定的程序在回顾着他们的曾经。
可他不是景元,他只是会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重复的傀儡,幻觉。
太宰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他几乎是嘲笑的看着他人担忧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幻觉。可那又怎么样呢?
真正的景元,他或许再也无法触碰到了。
他以前总是会嘲弄失去重要之人伤心欲绝的人类,他才不会这样。人类只是这个星球上万千生命的一种,无论少了谁都无所谓…
直到这件事轮到他,他看着景元的幻影,手指微动。
这个只会重复景元话语的傀儡偶尔会说道: “跟我走。”
太宰这时总会有片刻失神,然后默默不语。
他还不能走,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现在,幻想应该结束了。”太宰说着,他深深地看着景元, “保护这个世界或许是他的愿望,如今我能做的都做了,这个世界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得救,这样我也终于能…”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身体几乎要跌落下去: “这次你还能抓住我吗?”
幻影曾经在他耳边问起的话再次响起: “跟我走。”
他张开手臂,向后落去,他的话音顺着风流传进景元的耳朵: “没想到这样的我居然也诞生了愿望。”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
身体从高空落下,失重感传来,凌厉的风流从耳边刮过,他看见了遥远却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天空,他好像离景元越来越远,他飞快向下落去,思维无比清晰,这似乎是死亡的祝福,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去回忆自己的过去,去彻底的看一眼世界。
然后…
太宰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被他视作幻觉的影子从高空跳下,这个以往只会陪在他身边,用如出一辙笑容看着他的幻影好像不一样。
太宰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的从天台跳下伸出手向自己抓来!
上一次,景元带他跳出了牢笼,这次景元依旧要护住跌落的他!
太宰试探的伸出手,在寒风的高空中他碰到了,对方温热手掌和自己相握。
他被紧紧抓住。
“景元?”在轻喃声中,他这次得到的不止是轻飘飘的话语,还有熟悉的拥抱。
“现在才看出来吗?”景元在冷风中低吼道,他单手把太宰紧紧抱在怀里,腰身猛地一转,从向下的姿势转向上,同时他的身后出现神君的虚影,神君将他护着并提供了短暂的滞空,景元借此机会横着砸向侧边的高楼玻璃,在玻璃碎片中,他抱着太宰滚了进去。
好在今天整座酒店都被包了下来,除了顶楼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人。
落了地景元这才松了口气,一贯平淡的内心也不由的有些波动,他转过头正要教训,就看见太宰呈大字躺在地上,带着无比惬意的神情哈哈笑着: “居然是真的…你真的出现了!”
他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绝望和惊恐,只有欢喜和兴奋: “所以你还在!景元!”
青年从地上坐起,散落在身上的玻璃碎片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上,他的手掌撑在地面,被玻璃划破,鲜血缓缓流出,在一片血腥味中,他跪在地上靠近了景元,他仔细观察着这张“陌生的脸”,笑了一下。
随后,景元察觉到人皮面具的边缘被触碰,接着,人皮面具被撕下,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嘴角,很轻,一触即松,几乎让他以为是个错觉。
“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太宰轻声道,他似乎被景元瞬间僵硬的反应取悦,笑了一下: “我好想你。”
这等同于告白的动作和话语,随着太宰此刻青年的模样终于让景元无法忽视。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没有接着太宰的话,转而问道: “之前你说的幻觉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义。”太宰没有在意景元的躲避,他仔细观察着景元的脸,状似无意道: “无论时间如何变化,你的模样到是没变。”
“天生的,别羡慕。”景元少见的皮了一下。
“在你失踪的第二天,我就能看见幻觉,和你长得一样,会说出你曾经说过的话,语调,声音,动作,表情,和你分毫不差。就如同关于你的回忆具现化。”
“回忆?”景元低头思索道: “我大概有了想法。你是不是碰过…”
“喂!那个混蛋太宰又去哪儿自杀了!”一道吵吵嚷嚷,又夹杂着不耐的声音响起,从走廊的尽头穿过房间一路钻到两人的耳朵。
“中也?”景元失笑, “你究竟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明明是他多管闲事。”太宰控诉道,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们中间多年的空白没有影响他们分毫。
“我听到这里有声音了…太宰!别让我抓住你,这次我绝对会让你体验什么是地狱…”吵闹的声音伴随着踹开门的巨响落下,中也看见景元的一瞬间,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变成了怔愣和茫然。
太宰欣赏了一会,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给景元递过去: “让我陷入幻觉的,应该是这个。”
景元往太宰的手里看去,那是一块冰,他更加确定的心中的想法: “我之后我想办法回收,你…”
砰!
冰块猛地裂开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光泽的冰晶散在空中,将景元和太宰包围了进去!
他们最后步入眼帘的,是对方的面容,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87章
记忆
入眼遍地荒芜,裸露的灰色山岩暴露在太空中,黑色的,直至永远的太空包围着孤零零的星球,举目所望,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彻在耳边。
咚,咚,咚…
一股无言却如洪水般汹涌而来的孤独淹没了这里的一切。
太宰站在其上,看着远处凸起的山岩,只觉得被寒冰包裹,浑身冰冷,连骨头缝都带着寒意。
前一刻他还躺在玻璃碎片上哈哈大笑,仅仅是一眨眼,他便来到了这里,往常无法触及的天空此刻就在身边。窒息,寒冷,死亡如影随形。
太宰突然被丢向陌生的世界神情并无波动,他随意的瞥了眼四周便无趣的抬头看向了无垠的宇宙,他并不担心自己遭受危险,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无趣极了。
他维持仰头看天的姿势不知过去了多久,空寂的四周终于传来声响,死寂的水潭被投入了巨石般引人注目。
太宰顿了一下,低下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灰色的山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残肢,血流满地,刚才微弱的声响在他低头的瞬间放大,喊杀声与哀嚎声响彻耳边,震荡着耳膜传来阵阵嗡鸣。
刚才的死寂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战争。
太宰打量着地上的残肢,并非人类柔弱的躯体,而是更为坚硬,长着黑硬毛发的虫类肢体,仅仅是一条前腿都有他半个人长。
他迈过残肢,向不远处喊杀声最大的一片地方走去。脚下的血液还未彻底凝固,太宰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粘稠的触感,血液几乎遍布了整个星球,无论走向哪里都是一片地狱。
最终,太宰走上了山坡,他看见了战场。
这是一场人类与怪物的战争。
不少总角之年的孩子身披战甲在战场中穿梭,浴血奋战,手中的长枪刺进虫子的身躯,胜利的喜悦还没有享受就要进入下一场战争中,又或者…
他们没有了这个机会,喷涌出血液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在同伴目眦欲裂的视线中被虫类分食。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厚。
可这一切都好像隔着时空回顾记忆一样,带着褪色的痕迹。
他在山坡上观望了一会,突然身后传来振翅之声。
他侧过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一只有轿车大小的虫子漂浮在他身后,翅膀嗡鸣,颤动出残影。虫子黑色的复眼直勾勾看着他,口器中缓缓流出了绿色的唾液,唾液滴落在山岩上发出滋啦声响,瞬间被腐蚀。
它贪婪的注视着太宰,被饥饿本能控制着的它张开口器嘶吼了一声,尖锐的声响传出与此同时它倏地俯冲过来,直直撞向太宰!
太宰神情毫无波澜,他看着虫子丑陋的面容猛然在眼前放大,接着撞向自己!
疼痛,眩晕,什么都没有。
太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水幕一样晕开,又重组,虫子没有伤到他分毫,吼叫着向他身后冲去。
这幅身体是虚幻的,他现在在哪儿?
太宰抱着这个疑问,带着心中骤然浮现的答案转身,无动于衷,死寂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波动,褪色的世界一下子被光亮充斥,灰色的山岩,红色的血液,以及那双金眸…
他的双眸睁大,看着一个白发少年带着沉稳和狠意将手中的剑刺进虫子的关节处。
虫子在剧痛中哀嚎挣扎着,带着沉重的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碎石飞溅,地面震颤,少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飞快翻身骑在虫子身上,双手握着剑柄砍下了虫子的脑袋!
脑袋滚落在地上,虫子的身躯抽动了两下最后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白发少年沉沉吐了一口气,他翻下身,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战场眼睛中带着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有的沉稳和悲伤。
少年的身体还没有长开,小小的一团,他手中的剑都要比他大。
他就站在山坡,脚下踩着残肢。头上嗡鸣着驶过一艘飞船,它到来的掀起一阵风流,狂风吹过少年的绑在脑后的长发,露出那张熟悉又稚嫩的脸。
他一个人站在这山坡上。
仅仅是这样的场景,太宰终于感受到了一直被阻隔在外的孤独。
也明白自己或许陷入了景元少时的回忆中。
他忍不住上前,抬手碰住少年的脸,用拇指擦拭过少年脸上溅上的血液。也在这时,他看见近在咫尺的金眸中骤然出现他的身影!好像他的存在在触碰到景元的瞬间被承认!
太宰下意识想,糟了。
果不其然,随后视线天旋地转,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太宰喉中闷出一声痛呼,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的双手被扭到了身后,而罪魁祸首就是刚才让他感到孤独的人。
小孩眼神锐利的看着身下的男人,声音清澈却压抑: “你是谁!”
太宰除了最开始的一声痛呼没再出声,他放松了身体,没想着反抗,他的脸颊被压在地面,他侧着脸去看声色俱厉的小孩。
眉眼没有长开,依稀能看见长大后的风采。
现在的景元似乎还没有学会将心事和情绪藏在心里,将一切都表露在脸上。
警惕,疑惑,好奇,疲惫,种种一览无余。
看的太宰有些新奇,也起了逗乐的心。
他故作歪头想了一会,笑着说: “一个刚刚想帮你擦去脸上血污的人。”
景元显然没想到,愣了愣,随后抬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顺势将人松开,嘴里嘟囔着: “那你不要突然出来吓人啊。”
他退到一边,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飞船上训练有素下来清扫战场的同伴。
这场战争终于到了尾声,他也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小孩双手撑在地上,脑袋向后仰着,长长吐了一口气。
太宰没管身上价值昂贵的西服,靠着男孩坐在地上。
“就这么相信我了?”
景元闭着眼,带着困倦: “是啊,清洁机先生。”这个外号他似乎很满意,低头闷笑一下了,才接着道: “就算你有小动作也无所谓…你的身体素质太弱了,打不过我。”
太宰嘴角抽一下了,这句话是实话,却也让他有微妙的不爽。他鼓了鼓腮帮,将视线转向下面战场。
太宰: “你看起来很累。”
一根手指都懒得抬的景元声音更懒: “是啊。这场战斗打了许久,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军。”
太宰: “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跑。”
景元睁开眼,略微有些无语道: “先不说军法的问题…不,这个问题绕不过。”
景元是想好好跟人说道说道什么是忠诚,什么是同伴,可他看着男人平静的面容觉得自己就算说的这个星球变得鸟语花香这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一个字。
于是他说: “你该不会害怕这些虫子吧,没事,等会要是又打起来我护着你。”
小孩的语气里带着揶揄,太宰听得好笑,问道: “刚才你还把我摁在地上,现在怎么又要保护我了。”
景元歪着脑袋: “你又不是我的敌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也不是坏人,也算得上温柔。”
温柔?这个词要是让被太宰玩的团团转最后一股脑冲向死亡地狱的人听见恨不得把棺材板掀开跑出来破口大骂。
就连太宰都少见的愣了,他转过头看着男孩的金眸,意味深长道: “我是不是该劝你去看看医生。”
景元也乐了: “我的眼睛没问题。要是有问题我也没办法医治。”
没办法?
太宰瞅着不远处的飞船。景元说的不能治绝对不是科技上的问题,那就是本身…
太宰放在岩石上的手慢慢攥紧,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
许久没听见身边的男人说话,景元不由的将目光看向男人,过了一会眼里逐渐显露出好奇的神色。太宰回神,就一眼撞了进去。
他挑了一下眉头: “你在看什么。”
景元: “看你…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
“你是鬼吗?”
这几个字在空旷的山坡上飘远,飘的太宰思绪都被撞飞。
景元抬手拿走“路过”太宰身体的一个的一个幼虫: “碰不着,摸不到,这不是鬼是什么。”
然后他又想起刚才自己把人掼在地上的场景,又说: “你该不会是什么小说里的厉鬼,缠上我了,所以我才能碰到你吧。”
太宰摆了一个鬼脸,仰着脖子故作生气道: “是啊,我是鬼,来索你命的!最好给我小心点。”
也不知道谁大谁小,景元居然还附和着抖了抖身体,装着害怕道: “饶命啊!”
太宰哼哼两声,得意够了,这才说: “我不是鬼,其实我是你的背后灵。”
景元连忙摇头: “背后灵是你还是算了吧。”
太宰眨眨眼: “为什么。难不成你怕鬼?”
景元: “我要是怕鬼早就跑了。”他眼睛发亮,期待道: “如果真的有背后灵,我希望不是人,是猫!”
还挑上背后灵了,真不知道应该说他胆大还是说他神经粗。
太宰漫无边际地想着,冲着景元“喵”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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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记忆
这声“喵”很轻,很柔,带着点笑意,景元没忍住揉了揉耳朵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景元年纪小,嘴甜,又善于察言观色,再加上身边都是长辈,除去平常训练,大家都惯着他,冷不丁碰到这么幼稚的人反而多了几分新奇。
他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一边捡一边怼太宰身上,石头穿过了“鬼”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远。
太宰笑了,火上浇油道: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有猫的。”
景元顿了一下,砸得更欢了,嘴里还嘟囔道: “你是属乌鸦的吗。”
太宰也不躲,他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小孩,就这么过去了几分钟,太宰懒着声音开口: “玩够了吗?累不累?”
嘲讽拉满,可是刚刚经过一场生死拼杀的景元早就没了力气,扔了一会石子玩,手臂都是酸的,就算再不满意,这句嘲讽他也得捏着鼻子咽下去。
可能是平时好事做多了,景元鼓着脸放下石子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的飞船上传出信号。
景元看着亮起的蓝光,沉沉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太宰笑笑,说: “战争结束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眷恋和期待,这种不加掩饰的喜悦让太宰怔了一下,他转过头,许久后才轻轻道: “我现在回不去了。”
这里不是地球,甚至也谈不上现实。
他本来想说他没有的,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有的,在地球上,所有人一起等景元回来的地方。
只是,这个家空荡了七年。
景元闻言抿了下嘴,他心中懊恼自己多嘴了。
他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脸,干净,苍白,身上的衣物也有好好整理过,显然是养尊处优的那一挂。
景元侧过头去看这颗星球,荒芜,毫无生机,罗浮现有的资料没有这颗星球从前的样子,在虫族和丰饶孽物的肆虐下,星球被吸光了养分,成了一颗“死亡”的星球。
太宰是鬼,是这颗星球还活着的时候生活在上面的人类变成的吗?他徘徊在这里,没有伤一个人,是在等谁吗?还有未尽的心愿吗?
他不由的这么想,声音也低了下去,自责成了一把刀,戳着他的小心脏。
远处罗浮的飞船亮着蓝光,光线在黑暗幽邃的太空中如此显眼,这是他们的信号,告诉士兵们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可以回家了。
景元站在远处看着,看着他的同伴三三两两搀扶着,疲惫的拖着身躯向飞船走去,也有不少人哭了,跪在地上,拽着自己再也醒不来的朋友,家人。
这个鬼混,也是这样吗?
在卷起的风流中,景元开口了: “那你要跟我走吗?”
许多年前,景元对他说过一样的话。
他踩在窗台上,对他伸出手,然后一把将他拉出了过去的阴暗与无趣。
这一次,景元又对他说了,在这陌生的回忆中。
太宰是个人精,他稍微转一下了就明白景元误会了什么,可他没有纠正,觉得让景元多误会几天也好。
想着,他顺势露出了寂寞又怅然的表情看着这颗星球,等着周身的风落了,这才对着人点头。
景元一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怕别人能看见这个鬼,等走了两步发现身边的人没有露出丝毫诧异和防备,这才拽着太宰一路窜上了飞船。
现在的景元还没到太宰的胸口,但比太宰这个战五渣跑得快多了,一路走过来全靠景元拽着。
太宰气喘吁吁,修身的西装都差点给他薅掉,要是被他压榨多年的港口mafia的部下看见他们的首领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恐怕眼睛都要惊的掉下来。
好不容易站在了飞船门口,他喘着气,心里抱怨着怎么都成“鬼”了还能感觉到累。
“你不是鬼吗?怎么这么累?”太宰心中的腹诽在下一刻让景元说出口,满满的揶揄听得太宰脸上撑出笑容,说: “就不允许鬼会累了?”
景元举起双手,安抚道: “我不问了。”
说着,他悄悄看了一眼地面。
曾经发生过岁阳这类无形之物入侵飞船,造成大量伤亡的事件,后来仙舟就在所有的飞船入口放下阵法,如果还有类似之物入侵,会触动警报。
可现在,太宰站在阵法中央,不时有人从他身上穿过,活生生的鬼就在他眼前蹦跶,这阵法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景元心中一边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一面悄悄打开飞船所有类型的扫描系统,他看着地上阵法快变出花来了还是一个都没触发。
这比见了鬼还恐怖。
景元“嘶”一声,转头就扒在船舱旁检查是不是电路问题,检查了半天发现啥也没发现。
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呢,只见面前的投下一片黑影,一道带着笑意故作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找见怎么回事了吗?”
这要是恐怖片,十有八九主角要惨了。
景元不动声色的起身,扭头冲着人笑: “这船舱门怎么关不住啊,等会我叫人来修一下。”
太宰乐了: “行啊。”
逗完人,两个人都默契的往前走,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走廊被冰冷的金属包裹,却不觉得寒冷,反而有热气在其内回荡。走路间鞋跟在地上踩着发出“哒哒”的声响,他们轻手轻脚的绕过走廊,最终站在一间门上挂着简易猫猫头画像的门前。
景元介绍道: “我的房间,以后你只能待在这里知道吗。”
太宰明白这是防着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呢,心里觉得好玩,面上到是乖乖点头应下了。
景元满脸写着不信,明明是刚见面没多久,他潜意识觉得这人说十句话九个要掂量掂量。
又让他奇怪的是,掂量掂量就行了,不需要防备他。
截然不同的感觉跟个羽毛一样挠着他。
他推开门,金属房门响起“吱呀”一声,太宰没有躲闪,探头往里看去,发现里面跟外面冷冰冰的金属不同,木质的家具还散着淡淡的清香,甚至还有一个窗户,灿烂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远远看去还能发现窗户外春意盎然的原野。
可是,飞船外还是太空呢,他左看右看没瞅见太阳,刚才裸露的岩石除了黑灰就没其他颜色。
太宰叹为观止,道: “赛博风景。”
景元大声道: “这是为了我们的身心健康。”
太宰: “有用吗。”
景元: “有,但我希望上面能通过我养花养草的请求。我不想要赛博草原,我想要真实的草。”
太宰“哦”一声,然后说: “你这爱好还真是没变。”
这句话听得景元眉头一跳,他拉过一把凳子,少见的异常规矩的坐在上面。
太宰见人这么认真,以为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带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坐在他对面。
“你是不是…”景元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回忆。
太宰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景元: “你是不是以前我救过的什么小动物今天来报恩了。”
太宰: “……”
太宰: “别想了,你没猫。”
景元咳嗽一声: “有这么明显吗…”他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最后不死心的问道: “你真的没有什么…”
他手指转悠着: “毛绒绒的原形?”
太宰: “你没猫。”
景元猛地站起身: “除了这句就没其他的吗!”
太宰仰着头看他,笑了: “有啊。”
景元: “有什么?”
太宰张开怀抱,笑容灿烂: “我啊。”
景元脸色瞬间萎靡下去: “白期待了。”
说话间,飞船启动了,太宰感受脚下的震颤和嗡鸣,接着,透着阳光和草原的赛博窗户一暗,外面的风景变成了宇宙。
他看见有着璀璨群星的太空在包裹着,看着荒芜的星球越来越远,看见前方巨大的星云,看见自己被璀璨包裹。
眼前一切飞快穿梭,身处其中无法分辨究竟是在后退还是在前进,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窗外的光华照在脸上,太宰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与自己世界截然不同的风景。
也许几秒钟,也许几个小时,这种奇怪的光华消失,飞船的运行也彻底平稳下来。
接着,一个巨物打了下来,太宰仰头看去。
巨大的,散着蓝光的,似乎在被推着移动的星球出现在眼前,无数飞船在其中穿梭,穿过那道光门,庞大的舰队在其面前也不过是米粒对着高楼。
太宰久久看着,最终轻笑一声: “果然,只要和你一起,无论何时都能让我感到惊讶。”
景元: “所以你是我救的哪只小妖?”
什么感叹,什么感动,在这一刻也要化作无语。
太宰: “你没猫,放弃吧。”
第89章
记忆
飞船穿过通道,稳稳落地,在轻微的震颤中他看见了人来人往,一片繁华的街景。
“等会下了飞船,你跟着我别乱跑。”说着想到了什么,他狡黠地笑笑说: “你要是乱跑,碰见十王司,她们肯定会把你抓起来!”
太宰好奇了: “十王司?”
景元思索了一会道: “她们会降妖除魔。”
妖魔太宰不说话了。
景元从椅子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正巧挂在房间角落的通讯器响起,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让景元赶快回家。
太宰回头就看见景元僵硬住的身体,乐了,问: “头一次见你这么害怕的表情,这是谁?”
景元举过头顶伸着懒腰的手臂一点点放下,跟个关节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听见太宰的揶揄,他冲人龇牙咧嘴一下了,说: “我的师父,她叫我过去训练的。”
他小声道: “我才刚打完仗,不知道能不能求师父休息两天。”
小家伙嘴上这么说,动作利索的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背包就在屋子里转悠,几分钟装了慢慢一兜,太宰还眼尖的看见他往里面塞了两瓶牛奶一样的东西。
景元一手拉着太宰,一手拎着背包在飞船上健步如飞,几乎是窜了下去,迫不及待的模样不像是去训练,更像是去见最亲近的人。
景元大概怕太宰是一个定时炸弹,无论走到哪儿都拽着人,嘴上絮絮叨叨着说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不然他就会被十王司抓去练丹。
这吓唬小孩一样的语调让太宰颇为新奇,他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以他的视线看去,他能看见小孩绑在脑后的白发,能看见从脸颊滑落下的汗水,看见那双金眸熠熠发光。
他看了许久,像是要把这段他没能参与的时光全部补回来。
等他再回神,就已经看见景元把东西扔到自己的卧室,提溜着他沿着长廊向院中跑去。
院中不像别的人家那样有什么假山流水小亭子,只有一片空荡外加一棵树。
一位女士穿着劲装等待在哪里,她手中握着剑,身上散着寒气。
景元对着太宰使眼色,示意他到那边的树下坐着。
太宰低头看了看明显没有实体的自己,没提醒对方他感觉不到热,反而笑意吟吟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屁颠屁颠走到树下盘腿坐着。
景元对这位女士很敬畏,他垂着头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前,他没看见的,太宰看见了。
他看见那位女士目光锐利的扫过少年全身,发现没有严重的伤势后松了口气。
飞船刚刚停稳就马不停蹄把人叫过来,是为了检查伤势。
景元以前究竟做过多少次隐藏自己伤口不告诉别人,才让这位女士如此紧张。
太宰向后靠着,树木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里的天气很好,带着微风,这种时候往树下一靠,惬意,安详一点点填充心绪。
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掉下一片太宰就拿手接着,举过头顶对着光亮,细细端详过后就冲着景元方向一吹。
不远处的小孩正在挥剑,刚刚太宰走神,没听清是多少下,不过看景元紧绷的脸,说不定会练到满头大汗才会停下。
太宰吹过去的树叶偶尔会飘到景元的眼前,小孩这时就会用无奈的眼神看向太宰,示意他安分点。
他挤眉弄眼了半天,想让安分的人没有安分,他自己反倒是被师父敲了敲了肩膀,威严的声音警告他再不认真就多练一组。
景元浑身打了个抖,连忙乖乖训练去了。他在这里挥剑,太宰就在树下哈哈笑着,畅快又欢乐的声音顺着风和树叶过来,绕着少年,又随风而去。
平静的生活或许也有乐趣,太宰靠在树上,在睡着前他脑海中缓缓闪过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在他身边,他侧头看去发现是景元。
他单手拎着自己的衣领,给自己透气,脸上布满汗水,吐着粗气。
“真想让你也去试试练剑。”景元轻声道,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笑着: “算了算了,你的身体素质恐怕还举不起剑。”
太宰少见的被激起了好胜心,伸出手,不服输道: “举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景元挑眉,把身旁放着剑的剑柄塞到了男人手里,太宰露出得意的脸,没曾想景元的手一离开,他拽着剑柄一起坠在地上,一秒钟都没延迟的,男人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太宰不信邪,双手拽着往上拉,扯了半响终于放弃,他幽怨的看向景元,问: “这是认主神器吗?我怎么搬不动。”
景元被这几个字弄得乐了: “我可没出色道能拥有什么神兵利器…这就是普通的剑。”
“多少斤。”
“训练场的剑,大概五百多?”
太宰一秒钟没有耽搁,瞬间收回了手,任由长剑砸在地上。
五百斤,开玩笑,他是一点都搬不动。
景元也没强求,他早就知道太宰拿不动,故意不告诉他让他试上一试,可能多少夹杂了小孩子的报复心理——让你刚才在我训练的时候睡觉。
太宰撇撇嘴,侧过头去看人: “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我还小,幼稚怎么了。”景元说的相当理直气壮,他向后一靠,双手垫在脑后,惬意又放松,光亮透过晃动的树叶投下碎光,他看着,没有阴霾和惆怅。
太宰看了一会,抬手用袖子擦拭着少年的额头的汗,刚开始少年不明所以,明白太宰做什么后有些羞赧的偏开头,脸有点红,连道不需要。大抵是早早离开家,很少跟人这么亲昵的缘故。
少年用手挡着额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男人,这一看就撞进了那双鸢色的眸子里,他看着自己,带着怀念又带着深沉,像是重逢。
那点羞赧突然降了下去。
景元斟酌着,在询问和假装看不见中徘徊,可心里的弯弯绕还没绕出去远处传来了声响。
“呦!小景元”波浪的尾音带着笑意,景元只是听着声音眼睛就弯了起来,笑意吟吟的抬头招手。
太宰顺着看去,发现一个狐耳女子蹦跳的跑过来,欢脱又阳光,只是看着就不由心生好感。
就连远处浑身散着寒气练剑的女人也笑了,浑身冷气一收,跟寻常女孩看见好友一样打着招呼。
“我听说前线的飞船落了,一猜景元就在你这里,我果然没猜错。”狐耳女人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掏出一瓶水给了景元师父,随后凑近景元,用后背挡住女人的视线,献宝似的将一个东西塞进景元手里。
入手冰冰凉凉,景元的眼睛瞬间发亮,他小声对着狐耳女人道了谢。
“诶呀呀,还是这么客气。你既然是她的徒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徒弟!这是应该的,快吃吧。”狐耳女人笑嘻嘻地说完就起身去找朋友。
太宰斜过身子,将下巴压在景元的肩膀上瞅着少年手里的东西。
是一盒冰激凌,配了俩木勺。
景元刚刚撕开包装盒就听见太宰黏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我也要吃。”
景元一顿,他悄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发现她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后,这才用木勺挑起一点向斜后方一塞。
冰激凌入口冰凉,奶香瞬间充盈口腔,随后化成汁水流入喉间。
景元估摸着一口吃完了,正要抽回木勺,他微微用力却发觉抽不出。他一顿,无语地回头,只见人用牙齿压着木勺不松口,冲他挤眉弄眼不知道得意什么。
脾气好的人尽皆知的景元,现在心中陡生一股无名火,他磨了磨牙,威胁似的说: “松口!”
太宰用眼神示意“我就不”。
景元: “…”
这家伙比我还幼稚!
心里想着幼稚,他手中动作也不停,咬着牙往外抽,两人谁也不让谁,随着时间拉长,太宰甚至占了上风。
你问为什么?
景元:我怕我一用力把太宰摁地上。
两人争抢着,动静之大他们靠在身后的树都在轻微晃动,吸引了镜流的注意。
“你家小徒弟在做什么?”
“…不知道。”
在她们眼中,景元似乎在跟空气搏斗,感叹了半响最终将这一切归为小孩子的奇思妙想。
景元最后不干了,把手一松,太宰没收力瞬间向后一仰差点撞的自己头晕眼花。
赢得了胜利的景元这才享受自己的战利品。
“嘶…”太宰摸着后脑勺,也不恼,安安分分靠在树上,短暂的静音让刚才的热血与欢闹从两人间落下。
直到这时太宰问道: “你为什么去参战,你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景元停下了吃冰激凌的动作,手指摩挲着木勺,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
头发长至腰间,头生两角,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低头含笑与师父说话。
他们是这明亮的世间中更明亮的光彩。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但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他们身边。”景元双眼发亮,认真道。
“你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太宰声音很轻,他微微垂眼,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平静下来: “景元,你会的,你会比你想的更加出色,走的更远。”
“到那时,我们还会相见。”
“你这话说的,你就好像要消失了一样。”景元回头看去,低声笑着。
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个有着阴翳目光的男人似乎只是他的幻觉,他的旁边没有人的存在。
他的手摁在草地上,透过树叶的碎光洒在地上摇曳着。
第90章
记忆
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夜巷灯火通明。
摇摇望去,一派红火。
太宰站在路中央,人群擦身而过,独身一人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仅仅一眨眼,他就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不,或许并不是陌生。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建筑物的风格和身边走过之人身上的衣物,暗想:这里依旧是景元的家乡。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
同时,他心中有个声音喃喃道,或许不止是换了个地方那么简单。
太宰抬头左右看着,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人带着喜怒哀乐,带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感匆匆而过,没有停留。太宰的视线从中穿梭,下意识寻找着什么,突然他顿住了——
在人潮中,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上一秒稚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青年,他带着太宰更加熟悉的身影站在某个摊位前。
只是背影。
周围的人潮只是跟这场“记忆”无关的背景,无法被触碰,五官蒙着一层雾,太宰穿过他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目标,随着步伐的靠近他的心跳越加快,直到他站在那人身后,不知名的慌乱这才缓缓消散。
也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刚才没有注意的东西。
空气中飘着烤串的味道,带着炭火味直窜鼻腔。
景元身姿挺拔,常年的训练他只是站在哪儿就看着赏心悦目,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和一股子说不出的兴奋,他穿着一身军装,正满面笑容跟摊主唠嗑。
“这几天我天天见你,小伙子,你来这儿是啥事啊?”摊主热情道。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您做的太好,馋的不行吗。”景元笑嘻嘻道, “多放点辣椒。”
这里的人看不出年龄,外貌和时间都好像停留在了最强盛的那一刻,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谁大谁小。
摊主皮相看着和景元一般大,眼睛里却带着经历了诸多苦难的沧桑和慈爱,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东拉西扯,带着长辈特有的絮叨。景元情商高,会说话,心眼多,等烤串期间陪着摊主唠嗑,摊主不知不觉快把自己家那点事全给说了也没从景元嘴里套出一点自己的事,还被哄得嘴角撬的老高,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平常说话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这严谨作风都要让人以为他的本质工作是卧底。
太宰看的好玩,没出声,不远不近站在景元身后。
直到那摊主已经贴心的给景元介绍自家女儿他脸上的笑意这才猛地落了下去,正巧摊主烤好了串,景元刚接过来准备付钱,太宰便从一侧凑上去张嘴啊呜一声咬了下来,力气之大,眉眼间的哀怨,咀嚼的动作都像是在泄愤。
接着,他听到一声轻笑。不含惊讶和恶意,就好像早有预料。
太宰顿了一下,斜上去眼睛去看,正好撞进那双含笑的金眸中。
景元回头冲着摊主打了声招呼后拉着太宰的手向街道的两侧走去。
路的两旁比起中心冷清不少,远离了喧嚣和热闹太宰反而觉得轻松又惬意起来。
“早就发现我了?”
景元“啧啧”了两声: “我好歹是个骁卫,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着,他打量着太宰,这人没有被打量的窘迫,反而双手叉腰得意起来,笑嘻嘻道: “我就知道你被我的魅力征服了。”
景元笑: “看你还活蹦乱跳,没缺胳膊少腿的模样我放心多了。”
太宰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景元: “我还以为你被十王司收了呢,从此做了有‘编制’的鬼。”
太宰吐了吐舌头,脸上满是嫌恶: “哇,一听就不喜欢,我才不要被抓住,万一天天被做实验我绝对会无聊。”
景元惊讶了: “我还以为你无聊才是常态呢。”
太宰瞥了眼男人,哼唧着: “还是小时候好,被欺负了也不会还嘴。”
景元: “你记性这么差吗,才几年不见就忘得一干二净。”
太宰一手抢过烤串,恶狠狠咬着,咬着咬着他发现烤串每个品种都有两份。
也不知道景元多久前就注意到他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景元慢悠悠道。
太宰看了眼景元的脸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有味觉,我能尝出这个是什么味!”
他说着,蹲在了路边,不管怎么劝他都不走。
景元没办法,只好陪在一旁看着道路中央的欢闹喧腾。
太宰啃完了手里的烤串,把竹签横过来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扔着,出乎意料的准头不错,次次红心。
“你不怕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眼前有什么可害怕的?怕这万家灯火通明?
不,太宰显然不是会关注这些的人。
他说的,是那天的战场。
景元低头看人,可能是为了给人几分面子,他说道: “在战场上碰见鬼,谁都会害怕。”
“你没有哦。”太宰将最后一个竹签扔进了垃圾桶,双手拍着站起身,嘴角还沾着油花。
景元没有说话,他恍惚想到他还真的没有怕过。
因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
哪怕在一片血腥中,在一片荒芜中,这个人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惊喜和温柔。
他好像在说,终于找到你了。
太宰显然认识他,可他却从来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疑问在心中蔓延着,景元手指勾着自己的腰牌,垂着眼没说话。
好在太宰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轻松地向前走了两步,蹦跳着,像是三岁的孩子。
“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走吧。”太宰带着干净的笑容。
没由来的,景元油然生出欣慰的心情。
“大半夜拎着烤串,你真的是去办事吗。”他双手向两侧平举着,脚下踩着砖石的缝隙,跟着它较劲。男人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大衣早就脱了下来,他嫌麻烦,露出了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单看天真的表情和俊秀的面容,大概还以为是少年。
“是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景元故意卖关子,拉长了声音说。
“嗯…见朋友?”太宰歪歪头,笑着道。
“是,不过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快猜出来。”
“谁让你把答案写在脸上了。”太宰嘟囔着,看着景元面露委屈,知道他是装的也只好仰着头连忙道: “真拿你没办法”
景元笑着,余光一瞥周围风景停下了脚步,对着太宰说: “到了。”
跟欢闹的街市不同,工造司内少有喧哗,只有打铁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景元看起来是常客,熟门熟路的绕过前厅往后面走,穿过一条条小道站在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热气带着铁腥味直扑鼻腔,太宰捂着鼻子往里看,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跟周围有着年轻皮相的人完全不同,他坐在凳子上闭眼休息,额头还冒着汗。
没等太宰再看个清楚,那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门口,在视线定格在景元身上后脸上的肃穆一下子消融,缓缓浮现了无奈和疲惫。
“你又来了,镜流的小徒弟。”男人开口,这么说道。
“是啊应星哥,我又来了。”景元笑嘻嘻说着,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人的身前,把手里的烤串递了过去: “趁热吃。”
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名为应星的男人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盯着烤串,半响仰头看着景元: “你坐这儿,我看着你吃。”
景元收回了手,咳嗽一声: “这多不好意思。”
房间里热的快要融化,应星也懒得跟人僵持,他对人挥了挥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景元就像个孩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临走前不忘拽着太宰一起。
他笑的得意又欢快。
太宰侧头默默看着他。
出了门,夜风一吹,应星脸上的汗都被吹干了,他打了一个抖,早有意料的把手伸进口袋里,刚想伸就看见景元的手递过来,掌心里用纸张包着两颗药。
“算你有良心。”应星接过来吃了,脸色好了不少。
景元握着太宰的手,用手指在人手心划拉着。
罗浮出品,谁用谁知道,还没副作用。
手心被划拉的痒,太宰忍不住蜷了蜷,等明白对方写的什么后,无声的张了张嘴,把罗浮这个词翻来覆去的念着。
应星拿过景元带的烤串,看了几眼哭笑不得道: “景元,你这是早就调查清楚我爱吃什么啊。”
“那是自然。”景元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不务正业,等会我就告诉镜流。”应星笑的阴恻恻的。
景元一下子紧张了,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道: “别告诉师父…”
“不告诉我什么?”围墙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景元浑身一僵,像是认命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去,规规矩矩的问好: “师父。”
“诶呀呀,你们别吓唬他呀,他还小。”白珩双手压在围墙上, “嘿咻”一声跳了过来,以跳水的姿势落了地。
“还有你们,能不能走正门。”应星无语道。
“走这里方便。”镜流说。
“确实。”丹枫从围墙后升起,又缓缓落下,一看就是个注意形象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