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平望着离去山匪,可算能够松了一口气,甚至开始有些脱力起来。
顶着烈日,为了拿出刚刚的气势,还穿着这一身盔甲,李弦平身体一下子消耗太大。他整个后背也是被汗水浸透了。
李弦平不得已扶着城墙垛子,稍作休息。
其实他想一把瘫坐在地上,但实际情况绝不允许。
我这身子骨,得好好练练了。
休息完,让刘臣将石头城大多数在城里的人给召集到城门后的空地上。
等把人叫得差不多,硬是花去了半个时辰,惹得一早来的人怨声载道。
李弦平也不去等那些畏缩在角落里的人了,先是安抚底下的人,让底下的人安静下来。
随后让刘臣将他拟定的命令宣读给底下的人听,他则实在撑不住,让人搬来椅子坐下来。
“……城主也深知大家惶恐,害怕那龙虎山上的人下来,但城主绝不会畏缩的,你们要是还有顾虑,这些日子可以找远亲暂时避一下。”
刘臣还没念完,底下就有人不满起来。
“人都走了,那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是啊,这地里一天没有人去浇水,这一个月就白忙活了,我们一家子都得吃西北风。”
“……”
几个带头的将话题抛出后,底下开始私下商议起来。
他们倒不是在担心水田里的稻子,而是旱地里种的杂粮跟菜。大多数百姓一家子指望着那些撑到明年,期盼着一个好光景的年头。
“要是不死天杀的土匪,哪有这些祸事。”
“都原李二德家的女人!”
“就不应该得罪龙虎山。”
话题的矛盾直接被引到被害者身上了,而不是指着施暴者。
李弦平听不下去,将刀从刀鞘里拔出来。
“好!我也是很顺从民心的,希望我去给龙虎山赔礼道歉的,站我右手边,不这样觉得,站我左手边。”
说着,李弦平站了起来,手离开佩刀,继续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站。”
李弦平说话时,一脸平静,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底下的百姓也是迟疑一会,开始站队。
大部分在犹豫,等着有人领头,犹豫不决。
“没站队的,默认是要我去给龙虎山赔礼道歉的。”
李弦平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那些停在中间的赶忙左右相看选择跟关系好的站在一边。
李弦平数着右手边那几十号人,自嘲的笑了一下,开口命令刘臣:“让他们都去登记,家里凡是能动的女人,都随我一同去龙虎山。”
这话一说出来,底下的那几十号人齐齐跪伏在地。
“使不得啊!”
“使不得,城主,我家闺女才十二,这要是进了土匪窝子,那还能有个全乎的回来吗。”
“是啊,我老婆还挺着肚子。”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是你们选得嘛!”
李弦平将佩刀拔出,费力地挥舞着。
“刘主簿!”
刘臣以为李弦平只是为了吓唬这些人,一直没有应下来,被李弦平满腔怒火的这一喊,吓得踉跄地走到李弦平面前接令。
底下的人从高喊卖惨,变成鬼哭狼嚎,疯狂给李弦平磕头。
“青天老爷,使不得啊!”
“……”
刘臣刚走到底下,就被人给抱住。
“刘主簿,快帮我们劝劝城主。”
“刘主簿,要是老城主看到,他老人家肯定不希望新城主这样做的。”
有人还将李弦平的父亲搬出来,却是没有意识到,他们自身的问题。
“这龙虎山还去吗?”
李弦平高声斥问底下众人,众人纷纷摇头,半分不敢犹豫。
站队另一边的人,指责这几十号人的声音愈来愈大,也许他们觉得李弦平很是喜欢他们做,声音越大越好。
“好了,你们怕死的,怕家人出事的,就出去躲躲。”
李弦平压根就不是在他们商量,只是告诉他们,他李弦平不是什么软弱仁慈之辈,也不希望土匪还没打进来,内部就搞起分裂来。
言罢,李弦平带着几个府兵回城主府,去给貂蝉通个信。
——
城主府,李弦平父亲的房间。
貂蝉帮着李弦平将盔甲脱下,眼里满是问题,蹙着眉头,看着李弦平脸上还沾着血迹,更是不敢直视李弦平的眼睛,仿佛那里满是刺人心的刀锋。
不敢问李弦平一个问题。
“这几天府上会有许多人员来访,有什么活都交给春夏,让她安排跟新来阿梳一起去做就好。”
李弦平扯着后背的衣服,看看他后背湿成啥样了。
而阿梳正是今天最大的受害者,不但受了肉体上的伤害,还要遭受丈夫跟近邻的责难,李弦平索性帮她休了他丈夫,给买进李府来做下人。
名正言顺。
“诺。”
貂蝉应得很小声。
“蝉儿是不是觉得快不认识我了?,有些惧怕我?”
李弦平实在觉得累,坐下自己动手,准备倒碗茶水喝,结果刚把茶壶提起发现里面是空的。
貂蝉先是点头,然后又猛烈摇头。
“小蝉这就去倒点水。”
注意到李弦平想喝水,貂蝉走过去,准备拿着水壶去添点水。她的手刚抓着水壶,被李弦平的手一把握住。
“我李弦平还是李弦平,不过再不是从前那个李弦平了,护不了这个家的李弦平了!”
李弦平将他现在的状况主动挑明,等待貂蝉的态度。
貂蝉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也有些迷惑。
李弦平继续说:“以后都不要惊讶,就当我一觉睡了二十载,昨天是真的睡醒了。”
貂蝉有些明白李弦平的话,但是又不太相信这一有些扯的说法。
“觉得这是假的吗?”
李弦平抓着貂蝉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到他就是真真切切的。
貂蝉也是反应过来,将从李弦平手里挣脱出来,有些羞涩的说:“小蝉不那么觉得,只是担心厚明少主,”抓起水壶,不敢看李弦平的眼睛说:“不管厚明变成什么样,我都是父亲指定的李家媳妇。”
貂蝉世界里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光,她好似抓得着。
小声说完,就红着脸跑出去了。
李弦平不知道貂蝉明白了他刚刚那番话没,但是他知道,貂蝉刚刚话里是在告诉他,她是受恩于他父亲,不管怎样都不会抛起他李弦平。
至于其中有几分男女之意,李弦平不知道。
是否有男女之意,李弦平也是没有那自信。
蝉儿,我会让你将心全都托付给我的。
为了李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