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有如此巧合?!
明明对方说的话同夙溪心中所想如出一辙,可她心下还是猛然一惊,怀疑犹似膨胀的烟花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弥漫开来。
在上界之中拥有卜卦神通的就不在少数,但若要单论起星使便只能是被天帝亲自从衢星阁带走的那位,只不过在对方明显的意有所指下总让夙溪觉得他是在欲盖弥彰。
所以她凝声不语默默地看着前方模糊的轮廓,眼神仔细的是连在面前飘过的粉尘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静默当中许是夙溪看的太过认真忽有一阵眩晕直冲百会,让本就在模糊的眼睛一下冒出金星不说是连视线都要比昏暗的周遭还要黑了。
怎么回事?!见鬼了,真是该死!
她竟忘了自己正处力竭!过多的用脑只会加快自身的衰败!!
夙溪模糊的苦笑一声暗觉自己总是在自找麻烦,她如今已是朝不保夕哪里还有余力去探究对方是谁?
现下对方既然已经暗示身份那她信了便是,即便是可以在当场挖出马脚她又能奈他如何?更何况她对于那位星使的了解本就寥寥,过多的怀疑只会是浪费大家更多的时间而已。
时间宝贵,现在可容不得她有半分浪费。
夙溪瞪了瞪眼待眼前的金星散开些许,这才缓声说道:“上界星使如云,精通卜术者更不在少数,不知阁下口中说的可是哪位?”
故作疑惑的口气让宫阙听得眼梢一挑,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夙溪笑了一声,自顾言道:“无论是哪位星使怕是都无法解此危局,毕竟劫之所遇皆为前世积业,孽力偿还乃天道所定非玄法可任意改之。故而任凭阁下卜术何等精妙也无非是反演推算,而那些断来的凶吉虽可助你起运却不能帮你改去命中格局,不然以阁下的本领岂会容自己被困于此间当中?”
伴随着话尾末了的一声哼笑更是让本就压抑的气氛越显沉寂,浮光如掠影闪过从而引出两道映在洞壁上身影,他们相隔不远似如友人实则各自而坐其间透着数不尽的疏离。
与周遭的氛围一样宫阙也陷入到沉默当中,他显然没有料到夙溪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底的诧异更是在黑暗中毫不遮掩的向外流露。
宫阙垂眸片刻旋即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影,淡声道:“现在倒是通透,之前怎不见你能有如此觉悟?”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兴许这也是劫遇中的必经的一遭呢?”
夙溪向来不喜说什么长篇大论,平日里更是对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敬而远之,而今她非但讲了道理还说了好大一通,不过这也是为了提醒对方她不去计较可不代表她好糊弄。
故而她眸眼一转,又说道:“既然阁下精通卜术不如现在就来为自己算一卦如何?”
其实以今日的局面,无论推或不推结论都只有一个——大凶。
而她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让对方感到难堪罢了,毕竟以他这副孤高的性子,夙溪此番看破却不说破的做派已算是对他的一种折辱。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夙溪在他身上可是吃了许多暗亏,现下可正是追讨的大好时机!
“神女当真爱开玩笑,在下何时说过自己精通卜术?但倘若神女非要在下算上一卦,那也不是不行。”
对于夙溪的挑衅宫阙无甚反应的淡然处之,他既能与夙溪想到一处自然也能料到以她真龙族的特性定然会看出些许端倪,更何况她体内还有魂铃感知更是被扩大了百倍。
“这话说怎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见他留了一手夙溪不气反笑,倒是罕见的好心情向他认错道:“罢了,就且当我是随口一言,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宫阙可不知这一套,他心下了然,“神女有话直说便可,何需在这遮遮掩掩。”
“我就是喜欢同聪明人说话,不过阁下可还是要小心过慧易夭哦。”
夙溪轻轻笑了一声,微微的晃动身体使得映在洞壁上的双影在不经意间交叠了些许。
“与其在这里担心我还不如趁早将你心里的打算说出来,不然最后易夭的可不止我一个。”
宫阙懒挑起眉以余光扫向洞壁上的斜影,随后落目在周身散发着一股红紫色流莹的身影,此光以肉眼并不能视是连法眼都要定睛三分才能察觉。
魂息外漏,该是封印魂铃的法印出现了松动。
“龙族魂体强健能以至阳龙息压制魂铃中的阴邪魂息,但神女为了兑现承诺几乎为我耗费了体中大半以上的龙息,如今龙息虚亏反被魂息占了上风恐怕体内的封印也会由此受到影响吧。”
波澜不惊的话语让夙溪听得心头一阵咯噔,惊涛骇浪般的寒意让她原本散漫的眸色逐渐转厉下沉。
她一脸凝重的抿着嘴角一副似要强撑辩解的模样,但胸口处传来的躁动却在时刻的提醒她事实确如对方所言一般,丝毫不差。
宫阙说的虽不直白但夙溪怎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远没想到封印受损的程度是比料想中的还要严重,看来天后为了对付她真是下了血本!
“既然已被阁下看出了端倪,那我也该敞开天窗说亮话。”
夙溪稳了稳心神,疲惫的双目中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冷静。
“洗耳恭听。”
宫阙神色如常,眉梢眼底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慎重。
他心中有所预感,预感夙溪接下来说的话恐怕会是一道震天的惊雷。
“我打算借着这处活死阵,将体内的魂铃取出。”
果不其然,像是随口说出的话一下就让宫阙当场怔愣,他不可置信的微是一默,罕见的又问了一声。
“你说什么?”
夙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对方此刻的诧异很是神奇,重复道:“我打算趁着封印松动将魂铃取出来。”
“荒谬!”
宫阙紧蹙的双眉抽动了两下,他随即一声冷笑,说道:“说的倒是轻巧,神女莫不会觉得以现在的这点松动就能撬开魂铃上的封印吧?”
“我既说的出口自然就有把握能做的到,之前我曾许诺让你出去不也是说到做到了么?”
宫阙仰首闭目良久,越想越觉可笑,他不可抑制的大笑出声,赫然睁开的双眸眼底尽是难以融却的阴寒,“是,神女大义凛然以己之身换来在下逃脱升天。不知神女如今又有何种打算?是打算祭魂呢还是毁躯?”
“这……这都是哪跟哪呀……”
夙溪越听越觉离谱,忙是出声打断道:“之前就算是我行事鲁莽,那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再者说现下除了以身犯险以阁下高见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虽术法高强但不通鬼术何以在此间生存,如若强行将他留下恐只会让她乱了阵脚,届时怕是他们都出不去了。
夙溪将他送出其实也存有私心,一来确实是为了兑现承诺,二来实则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原本想着若此人有良心那势必会去往仙宴示警,到那时即便是天后心有不甘也只能顾着颜面出手平息此事。
可谁能料到他突然回来了呢?
不过也好在他回来了,不然她现在还真想不到将魂铃取出这个“馊”主意。
夙溪默然等了片刻不见宫阙有所反应,料想他也是时候冷静下来,如此她这才接着道:“此间不同于你我之前所呆过的那个地方,其诡异着实不能以言语描述,在你没来之前我可谓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才得一喘息。”
“……你都遇见了什么。”沉默已久的宫阙终于开口,他抬眼望向周遭四处,那些被镌刻进石壁上的字符此刻正因为夙溪身上的流光显现着与众不同的模样。
“该怎么说呢……”夙溪迟疑了一声,黏在苍白脸颊上的发丝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滑落到肩头,她面露困惑的回忆道:“平生所遇之事如走马观花般一一回顾,除此之外还见着了许多离奇幻象。”
法阵之中见到幻象并不稀奇,但能让夙溪感到离奇就显得很是古怪。
宫阙心思一向缜密,方才的失控不过被情绪一时左右,此刻冷静下来一想不难发现此时能够破开此局的确实只有夙溪所说的那一个办法。
自打他进来之后就曾试过提息去探此处的深浅,但他很快的就发现自己的混元法息似乎只能在这处密室里运转,再往外就会被一股冷彻刺骨的阴寒之气打回。
这处法阵既然是天后设下,那自然便与冥界鬼术有关。
其实上界中无人知晓有关鬼术他原本很是擅长,毕竟在幼时他是被天后养在身边,耳濡目染下他便偷偷在天后身边学到不少东西。
只不过在脱去天狐灵躯后,这具以凡胎飞升的身体已远不能承受鬼术带来的反噬。
现在他虽使不了鬼术,但也能凭借法阵里的细微末节去找寻法阵里的破口,可惜他现在不能以自身的法息探查此间,未知法阵全貌的情况下他当然也就什么事也做不了。
宫阙凝想片刻,淡淡问道:“神女想要在下如何做,能力范围内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这时夙溪还在自顾讲着自己在这里所经的遭遇,譬如在这里见到了年轻时的祖父,还在跟踪祖父时遇到了几位很是奇怪的修士,又或是被困此处之前还在一座从未见过的客栈里闹了事之类的云云。
且听她的情绪越说越是高涨,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丝毫不像快要力竭虚脱之像。
幸好宫阙此刻恢复了些耐性,特意等她说到嘴乏想要喘息这才接着问了一句,可谁能料夙溪的下一句话顿时激得他胸口涌血,凭空多出万丈的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