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薛蟠就看到满地狼藉,都是摔碎的茶杯。看来,他想进来讨杯茶喝的愿望,落空了。
这姨夫真够让人可笑的。生气发火摔东西,都挑最便宜的。那些花瓶古董,哪一个摔在地上动静,都比一摞杯子茶杯来得响亮。唉,说到底还不是又爱面子又抠门儿。
看来,从姨夫贾政手里讨薪,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怕,本大爷就喜欢迎难而上,挑战自己!
贾政一摆手,林之孝立马弯腰退下去。
“姨夫,这是老师那么多年的辛劳,请您过目!”
本来,火气老大的贾政,想起刚才他还维护自己的脸面。确实比那只会看热闹、帮倒忙的儿子,强多了。
“拿来,瞧瞧!”
面对坐在太师椅上,装大爷的贾政。薛蟠满脸堆笑,心里却在翻白眼儿。装什么装,连这“自知之明”都没有吗?你就是这荣国府的大老爷。还装?真是多此一举!
贾政捧着手里的账簿,越看越来气。每月的月例,都按时给了,他竟然还厚着脸皮再要一遍。最可气的,那些恭维表扬的话,他竟然要换成金钱。
“目无王法,岂有此理!”
骂个人还得拽成语,这个姨夫可真够累的。
看到被扔在地上的帐篷,薛蟠弯腰捡起来,抖了抖,一脸认真的看着。
“姨夫,您说得太对了。老师确实太过分!”
“薛蟠,唉,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养出个白眼狼儿。”
一听到姨夫贾政发牢骚,薛蟠不厚道的笑了。现在,发感慨太晚了。这荣国府白眼狼儿和蛀虫,比比皆是。可惜,他这睁眼瞎儿,看不出来。
“姨夫,工钱该给还是得给的。您也不差这千儿八百的银子,因为这点儿小钱儿落人口实可不好。”薛蟠一拍胸脯道,“姨夫,您要是手头紧儿,说一声,我给您垫上。”
面对拍胸脯大包大揽的薛蟠,贾政气得脸煞白。这呆子说什么胡话呢?让他垫钱,荣国府的脸面往哪搁?
瞧着,姨夫那怒火边缘的脸,薛蟠直接无视。依旧,拍胸脯,大包大揽。
“姨夫,您说句话,我这就带着老师去铺子拿钱。”
家里丢人现眼还不够吗?非要拉到大街上,闹得满城风雨才算完?这个呆子,气煞我也!
“薛蟠,别胡闹,这事儿哪能让你破费。”贾政一身吩咐,林之孝立马拿着钥匙去取钱。
“唉,老师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薛蟠叹气道,“姨夫,我扶您出去送送老师。”
刚想站起来的贾政,一听到薛蟠这话,立马坐下来纹丝不动。
“薛蟠,你去送贾先生出去吧!”
“姨夫,这哪成啊?”薛蟠一脸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账簿道,“这还有口头奖励没兑现呢。姨夫,说出去的话,吐出去的唾沫。咱们可不能干舔回来,那恶心人的事儿。”
“荒唐!我的赞赏怎么能用金钱衡量?”
“姨夫,您说得对。”薛蟠大义凌然道,“您的赞赏那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无价之宝。”
这样的恭维,让贾政十分受用。
“唉,想不到老师竟然得到姨夫这么多无价之宝。这该怎么兑换啊?”薛蟠一脸为难唉声叹气道,“倾家荡产也换不来啊?姨夫,这事儿,我就帮不上忙了。实在是家业有限。”
贾政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瞬间又凝固了。倾家荡产?绝对不可以。
“来人,把贾先生请出去!”
一听到姨夫贾政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薛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夸大了。这才让抠门儿姨夫,不顾脸面急了眼。
“姨夫,别冲动,您这一请不要紧,”薛蟠摇头叹气道,“荣国府忘恩负义的名号,肯定在京都闹得人尽皆知。”
“我就不信了,为了一个教书先生,还得搭上荣国府!”
“姨夫,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薛蟠灵机一动道,“要不,姨夫给他们两处宅子,就说是无价之宝。这不就抵消了!”
贾政听到这话,不由得盯着薛蟠。这呆霸王竟然还能想出这损招儿!
“林之孝,带着贾先生和他的孙子,去郊外挑两处宅院。”
“哎!”
“姨夫,您这一招实在高啊!兵不血刃就解决了这难题,外甥佩服至极!”
“做戏要全套,去吧,替姨夫送送!”
“好嘞,姨夫,您就放心吧。一定给老师找个偏远的地界。”
贾政满意点头,“眼不见为净”。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他想要的。
转身走出书房,薛蟠握着手里的账簿,脸上的呆愣一扫而空。他算是明白了,对付姨夫,装傻充愣,全力捧杀。马屁拍的响,啥都不叫事儿。啧啧,这一招屡试不爽。
一看到薛大爷出来,贾代儒和贾瑞都情不自禁的围上去。
“贾老师,学生送您!”薛蟠说着冲贾瑞眨眼睛。
“祖父,慢着点儿,我扶您!”
林之孝吩咐家仆拿上银子,备上马车,早早就在角门儿等着。这一天提心吊胆,总算是过去了。
“贾先生,请上车!”林之孝毕恭毕敬道,“大老爷说了,送您两处宅院,在郊外。”
“林管家,别光说,去看看才知道老师能不能相中。”
一听薛大爷发话,林之孝立马闭上了嘴巴。也不知道这个薛大爷,咋就入了大老爷的眼。呆头呆脑,一无是处,还骄横无礼。
一路来到郊外,看到眼前的宅院,贾代儒和贾瑞顿时喜出望外。四进四出的大宅院,他们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会是自己的。
“大爷,”贾瑞凑道薛大爷耳边,嘀咕道,“这院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笨,”薛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哪有嫌弃大的?旁边还有茅草屋,小,你要不要?”
贾代儒也瞪了一眼贾瑞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两座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只有一墙之隔。房契交接,上报官府,看着上面“贾代儒”三个字。他们祖孙俩热泪盈眶。这一刻,他们真的等了很久。
“这大好的日子,咋还哭起来呢?”薛蟠一脸为难道,“本来,还想蹭顿饭,这下吃不成了。”
一见薛大爷转身要走,贾代儒和贾瑞立马上前,一人拽着他一个胳膊。
“不是吧,还不满足?”薛蟠一脸无奈把账簿递过去,“那,老师,您自己去吧。我可不想再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