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为了寻找妹妹心力交瘁,而这些疑团更是困扰他好久,让他思来想去弄不明白,此时终于可以当面向她问个清楚,便一股脑地抖了出来,语气难免也有些咄咄逼人。
邵平脸色彻底冷了,瞪着他道:“谁稀罕拿你那鬼琴了!你是在审犯人吗?我非得回答你吗?”
楚俊文也冷声道:“这些事情我必须知道前因后果!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的话……”
说道此稍微一顿,心里有些犹豫,他本想说“否则的话,我自有手段让你说真话!”但是想到她要是真不肯说,自己是不是就要动武逼她啦?毕竟她刚才确实也是救了自己,因此后面半句却是没说得出口。
此时秦影“嘿”的一声轻笑,眼圈泛红,盯着楚俊文道:“我若是不回答,你就又要动手打我是吗?又或者还想干脆杀了我?”
说完不等他作答,脚下一点,已经飞身而去,跟着几个起落,便远远地跑得没有了踪影。
楚俊文忙喊道:“喂!你等等……”可已经来不及了。
楚俊文有些愕然,自语道:“我……我也还没说什么啊?她脾气怎么这么怪!”
邵平一路疯跑很远,到了官道,从不远处的树林里钻出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来,此人正是楚俊文小船上的那个船家,他叫着:“二小姐!二小姐!”一边向邵平跑了过来。
邵平停下脚步,侧头看到那个老者,忙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泪水:“忠伯,你在这里?”邵平此刻已换成了一口家乡方言。
老者道:“二小姐,你这是啷个了嘛?那小子欺负你了么?”
“没有……”话才出口,眼里的泪珠又不争气地滚落出来。
“哎呀,想哭就哭嘛,你从小到大的皮猴样子,不管是调皮捣蛋还是哭哭闹闹的,忠伯都见惯了。你告诉忠伯,那小子怎么了?你废这么大力气,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才把他救出来出来,难道他还会欺负你不成?”忠伯一脸关切地问。
“他不但不感谢我,还要打要杀的对我凶得很啦!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我本是好心想带他去见他妹妹,他却是根本瞧不起我,不但怀疑我是强盗,还动手打我……”
邵平说着心里越是觉得委屈了,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直扑索扑索往下掉。
“狗日的!龟儿子!狼心狗肺的……昨天小姐见他雇船,好心将自己的船让给他坐,自己雇个小船跟在后面。今天看到他遭难,把我带出来的‘花和尚’全部都拿出来救他,跟老子的,他还转脸不认人!”忠伯气得老脸发红,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忠伯别说了!想必是他自认为自己是官家子弟,又才高八斗,以为比我们这种山野之民高贵,压根就瞧不上我。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他了!”邵平决然说道,迈开步子便继续向前赶路。
“真的啊?二小姐……你决定了么?其实那也很可惜的……我看那小子确实武功很好哇!长得也真的是好看哟!而且还多才多艺的……诶,你说他对我说话也都还彬彬有礼的就嘛,啷个对你就那副德行哟?”忠伯跟在邵平身后一边走着,一边絮叨。
“有啥子可惜的?武功比他好,长得比他好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就他自以为是的,眼睛长在额头上!”
“是不是哟?小姐说的真的假的哟?忠伯我活了大半辈子,虽然见过不少年轻才俊,但能比得上他的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小姐,我看要不我叫庄里多派些人手过来,把他直接捆了,带回去拜堂成亲算了。”
忠伯似乎越想越是舍不得就这样放弃,给邵平出起歪点子来。
“忠伯!我是那种送上门别人不要还得硬逼着别人要的人啊?哎呀!我看你啊尽出些烂主意……不说他了!我们本来就是出来找哥哥的,今天终于找到了他的下落,现在我们就转去把那艘船盯死,总得找机会把他带回去才行。”
“你找到大公子了?莫非就在那大船上吗?”忠伯又惊又喜。
“是哦。我本来也不晓得他在那大船上。当时,我的船虽然和你们船停得不远,但是雾大,我也看不清大船上的人长相,只晓得上面有好几十个人。我看他们要为难那姓楚的小子,担心他打不过,所以学‘夜娃子’叫,让你伺机帮助他。
哪晓得,哥哥竟然就在那大船上,他自然是听得出来那叫声是我装的……哥哥还是担心我的,他避开别人自己悄悄来到我船上,叫我不要插手这个事情……我叫他回家,但他不听,到最后差点又吵起来……”邵平将事情的经过给忠伯讲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的。咱们声东击西,我摸到他们船上去放‘花和尚’,你去帮那小子,可我上了大船却并没看到有大公子在啊……”
“嗯,哥哥听到大船上有人喊什么人跑了,就急急忙忙大船上去了。我也赶紧到岸上去帮楚俊文,可我赶到时,却不晓得他是着了啥子鬼门道,昏死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幸好我身上有你带来的‘花和尚’和毒粉,不然也救他不下来……”
“是啊,为救他,我十几年的心血全都拿出来了!个龟儿子,他还敢凶你……”老头儿说着又生气了,转瞬又略有所思地道:“诶二小姐,他们那大船上是啥子人跑了哟?”
“哪个晓得哟?反正不关我们的事。”邵平道。
……
芊荀和王东明、朱旭一起有跑了一阵,芊荀便使不出一点力气了。王东明道:“我背芊荀姑娘走吧。”
芊荀摇摇头道:“我不碍事,那些人现在看来已经都被苗姑娘拦下来了,我在此歇一会儿就好,你们两位自己走吧,不用管我。”
王东明道:“这怎么可以?我答应了苗姑娘带你走的。”
“对啊,我们好歹是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把你扔下也太不厚道!”朱旭也道。
王东明道:“小师弟,你去附近人家找找,看有没有马啊驴啊什么的,给买下一匹来吧。”
“好嘞!我去看看。”朱旭应声而去。
芊荀见他们执意如此,自己身体伤势又严重,现在就算是有普通人要害她,她都难以抵挡,有人在身边护着当然也是好的,对王东明报以感激的一笑,也就默许了。
芊荀实在累了,走到路边一块石头旁边想要坐下来休息,王东明见了忙将她扶住道:“芊荀姑娘等等,这石上太凉!”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上面。
芊荀有些过意不去,不敢落座。
王东明笑道:“姑娘安坐就是。我这一路跑得早就发热了,身上穿得太厚重,只是没时间腾出手来脱掉。”说着便扶她坐下。
“那如此……就多谢王公子了。”
“姑娘不用和我客气……四海皆兄弟嘛,既然能走在一起也是有缘。”王东明也在芊荀不远处蹲了下来休息。
他有些清瘦的脸庞,此时笑容很是明郎,就像山头那轮刚刚升起的朝阳。他似乎心情很好,好像已经忘却了刚才还在被人追杀。芊荀看向他,目光停在他的脸上。
王东明面颊微微泛红,但还是迎着芊荀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王公子,你近些年身体有恙吗?”芊荀却开口如此问道。
“我吗?芊荀姑娘怎么有此一问啦?”王东明怔了一下方才回道。
“不瞒王公子,我是一位郎中,我看公子色,好像并不是常人。不知身体是不是受过什么损伤或者有什么旧疾沉疴啦?”
“可我身体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啊……就是从小体质比较差一些,时常有个头痛脑热的。成年之后,这些状况也很少有了。”王东明道。
“我看公子不像是银乱好色之人,但公子似乎原阳很是亏弱……恕我直言,这样下去,公子怕是活不到四十岁。”芊荀说得很认真。
王东明听得很是一震,又想到王家自曾祖父起,每一代便只有一个男丁,并且都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不过以前家人都认为,那是因为他们练习祖传的内功‘煜阳功’,一直不能有所进展,连第三重都无法通过,因此心中焦急,愈加刻苦修炼,以至于太劳心费神才寿命不久。
但现在听芊荀之言,难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如此,而是身上有什么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隐病吗?
“王公子,可否让芊荀为你诊脉,查看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芊荀道。
王东明走进一步,伸出手来撸起衣袖,有些忐忑地道:“芊荀姑娘请吧!”
芊荀微微一笑道:“王公子不必太担心,不管是什么病症,都会有医治的办法的。”说着用自己外衫隔着手指搭在王东明腕间。
片刻之下,芊荀脸色便越发沉重。
“芊荀姑娘,怎么样?”王东明道。
“王公子,你的身体治疗起来很是简单,等过几日我给你服药就是。”
因为芊荀的药箱被收在虚鼎之中,得等伤好些了才能施法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