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屠有些焦躁,不耐烦地道:“别扯那么多借口,给我个痛快话,你到底有没有云泽青帝浴的配方?”
陈醉翻了个白眼,“有是有,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配方里的药材,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师尊说,他辛辛苦苦凑了十年,才终于熬制成药浴。我今年十八岁,才刚成人,指望我能做到,你以为我是药神啊?”
这笔买卖,他真心不想接。
“你难道不是?”
叶屠难得地赔笑,腆着脸恭维道:“尊为神的传人,你虽然很年轻,但这说明,你的起点比元帝当年更高,能达到的成就,肯定也远比他更高!请你配制青帝浴,并不算为难你!”
陈醉一脸黑线。
为了帮女儿逆天改命,叶屠这是豁出去了,连脸都不要了。
叶屠看出他的苦恼,说道:“别装了,如果真是为难你,我也不会开口。元帝花了十年凑齐药材,你不需要,因为此刻,你正在惊神镇内,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材地宝。坐在宝药库里,还愁没有门路!”
这话说得很精准。
确实,陈醉前世耗费十年,是因为当时还没有惊神镇这个独特的存在,每一种药材,都得专门花心思搜集,能否找到全凭运气。
但如今,大树底下好乘凉,陈醉就坐在自己前世种的大树下,乘着自己的凉。
今世抱前世的大腿,何愁大事不成?
叶屠怕他再推脱,继续说道:“另外,我刚才进门前,看见曹峻从你这里离开。据我所知,他跟你爹生前交情很深,以他家里那位的人脉,想在镇上搞点药材,还不是易如反掌?”
陈醉愕然。
他暗暗惊讶,这叶屠的反应很快,心思也很深,只是瞧见曹峻上门,就已经把买药的门路,联想到曹峻的当铺上了。
如果利用曹峻的渠道,搜集各类珍稀药材的话,的确能便利太多。
“想买药,光有门路不行,还得花费大量财力,药钱你出?”
“我没钱!”叶屠脱口而出,否定他的提议,“但是,只要你肯全心全意地帮衣衣,别偷省药材,舍得花本钱,我愿意再追加十年,为你当二十年的奴役!”
他清楚,能帮人逆天改命的神药,所耗用的药材,基本都是无价之宝。陈醉应该有这能耐,把它们弄到手,但背后付出的代价,必定非常高昂。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青帝浴那么容易弄好,也值得让一位大宗师卖命?
这笔买卖很公平。
陈醉咧咧嘴,心疼地道:“叶叔,咱们相识十年,你是头一次这么看得起我。”
叶屠哈哈一笑,知道买卖谈成了,心情极为舒畅,“连神都看得起你,我小小一介屠夫,凭什么敢看不起你?”
被拍着这么狠的马屁,陈醉内心竟毫无满足感,愁眉苦脸地道:“人人都想逆天改命,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神。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只要不低头,不臣服,每个人本身即是神……”
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但他确信,即使是叶屠这样的大宗师,也听不懂真意。
如果能听懂,叶屠早就飞升成神了,何至于在这里哀求自己?
叶屠收敛笑容,琢磨着他的话,若有所思,“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除了我们父女之外,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已得到元帝的真传,否则,你将万劫不复,与整个世界为敌!”
“为什么?”
叶屠凝视着陈醉,一字一顿地道:“因为,元帝如何成神,就是这个世界最想解开的谜题。”
……
……
隔壁东墙。
小院里,浑身缠着绷带的酒徒,正躺在一副崭新的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他微眯起眼眸,满脸惬意,“贤侄女,这真是饿了送酒菜、困了递枕头!不愧是叶兄教出来的宝贝闺女,心灵手巧,你送的礼物,我喜爱极了!”
这副竹椅,是衣衣亲手打造的,为了让他在养伤期间,多出来晒太阳,不能一直躺在屋里。
站在旁边的衣衣闻言,笑逐颜开,大大方方地道:“酒徒叔,你就别称呼贤侄女了,叫我衣衣就行。你行动不便,又跟我们成了邻居,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说着,她一挥纳戒,从里面取出一坛酒、一个食盒,在旁边的石桌上布置起来。
酒徒闻到美酒的香气,眼眸骤亮,快意大笑,“衣衣真懂我!没想到,连饿了送酒菜这句,也一并实现了!只要能喝上一口美酒,哪怕让我明天去死都值!”
他抱起酒坛,猛灌几口,这才心满意足。
对嗜酒如命的他来说,多喝美酒,才是最好的疗养方式。
衣衣投其所好,这份见面礼,深得他的心意。
他轻吐酒气,看着这个纯真明媚的少女,眼里充满溺爱,“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叔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不能不还礼。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不会吝啬!”
性情中人,最是大方豪爽,他这话并非客套。
这次硬闯惊神镇,他败在付一笑手下,若不是叶屠现身搭救,他早就当场陨落了,哪有眼前这般好酒好肉的快活日子。
这份救命恩情,他想还回去,最好的方式便是照拂衣衣。
衣衣蹲下身,伸出青葱小手,细心地拆着整只烧鸡,撕下一条鸡腿递给酒徒,“酒徒叔,我来看望你,只是想尽作为晚辈的礼数,不图回报,哪用得着你回礼?快趁热吃吧!”
她心性善良,如春光般明媚,仅仅是为了照顾老爹的朋友,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酒徒闻言,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欣慰地道:“真羡慕叶兄,膝下能有这么完美的女儿!就凭你一句‘不图回报’,深得我心,就值得我浮一大白!”
他仰起头,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后,继续说道:“你叔是讲究人,正因为你不图回报,所以,我更应该送你一份见面礼,不能缺了作为长辈的礼数!”
他伸出左手,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撮,像变戏法似的,凭空取出一只青玉杯。
正是他常年握在手里的那只。
青玉杯小巧精美,在阳光照耀之下,玲珑剔透,显得愈发文雅别致。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那壶酒是我的本命,不能送给别人,就把这玉杯送给你吧。”
他转手递给衣衣。
衣衣摇头,正色道:“叔爱酒如命,天下皆知,岂能少得了酒杯?我猜,这只青玉杯绝非凡物,如同陪伴您多年的老友,这份重礼我受不起!”
酒徒笑了笑,不以为意,将玉杯硬塞到她手里,“既然送给你,你拿稳便是。听好了,它可不是什么酒杯,而是天下五大名剑之一,叫做独酌!此剑一出,无论九州四海,皆如同我酒徒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