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陈晓的住处,她很纠结,虽然陈晓把后续的计划和她说了一遍,但她总感觉陈晓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她。
陈晓的计划是他主动退出后,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他’知道陈大雷不能死,但最终结果不会改变,陈大雷还是要死的。
只不过在死之前‘他’和父亲应该会有一段争吵,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父亲赢,因为‘他’心里知道陈大雷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他’了。‘他’没有选择。
‘他’会接受这个结果吗?
肯定不会,从他之前的行事作风看,他一直在极力的求活,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结局?
这样一来,他必然会冒险杀掉陈大雷,而他一定不会亲手杀死陈大雷,这是他的‘底线’,进而杀死陈大雷的任务和之前一样还会落到父亲手里。
但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无论是父亲杀人还是什么别的案件,手尾处理的很干净,这次就办不到了,因为杨树和她都知道陈大雷是他带走的。
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在父亲杀死陈大雷之后再杀死父亲,放任父亲在外自由行事,他怎么能放心?
只有父亲死了,他才会彻底安全,到时候他还会和之前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父亲身上。
柳眉知道‘他’这么做的可能性极大,因为无论别人怎么说,在‘他’眼里父亲一直是活着的,只要这个认知不打破,‘他’就会一直认为杀死陈大雷的人是父亲。
想到这她又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因为陈晓的父亲死亡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既定事实了,陈晓这么做虽然有着心理疾病的因素,但结果其实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他很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陈晓会忍受自己以后一辈子都待在精神病院里吗?
她觉得不会,与其接受这个结果,还不如直接死了呢,毕竟精神病院可不是个好地方,在那里就算没有病时间长了肯定也会生病的。
不对,不对。
她发现自己想错了,无论是哪个陈晓,他们的最终目的一定是不会选择进精神病院的,而不进精神病院的前提就是警方认为整件事和他无关。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的一定是无罪!
她闭上双眼,仔细思考着陈晓和他说过的话,在她把杨树控制住后,陈晓带着陈大雷离开,那时候现场只会有他们两人,谁都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
而陈大雷是注定见不得光的,尤其是在发现陈晓父母的尸体之后。
想要无罪,要怎么做才能办到呢?
陈大雷的消失注定会和陈晓有关,这一点无论是她和杨树都能作证,而且她也的确会作证,就算没有他们两人,警方也一定能发现和陈晓相关的线索,可以说陈晓根本跑不掉。
这样一来,无罪就是不可能的,陈晓带走了陈大雷,之后陈大雷就消失了,警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陈大雷就算是入狱了,也不能抹除他曾经是个警察的事实,他的关系,他的人脉等等因素,注定会让警方不计代价的去调查。
千万别小瞧警方的力量,警方要是真的对某一件现案全力以赴的展开调查,罪犯逃跑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夸张一点的说,哪怕一只蚊子在现场,都得查出它体内残留的血型。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积案,完全是警方人手不足的原因,毕竟每天都在发生案件,警方不可能因为一个案子而对其他案件不管不顾。
但现在这里涉及到了警察,性质就完全变了,就算银市的警力不足,银市警方一定会像外省求援,到时候就是五湖四海的破案高手前来援助。
陈晓想在这么大的压力下证明自己无罪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手尾,这必然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么看来,陈晓口中的计划就变了,像是故意寻死一样,绝对不是这样,这里肯定有她没有察觉的地方。
她仔细思考着之后事情的走向,陈晓第一时间被捕,在警方大力介入后,陈晓一口咬定人是他父亲杀的,警方不会相信,警方要做的就是找到人活着说找到尸体。
找到尸体,找到尸体。
想到这,她眼睛一亮,她想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她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她发现了一个让她细思极恐的地方,就是警方万一找不到陈晓父亲和陈大雷的尸体呢?
这样一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陈晓还一口咬定他父亲还活着,这时候警方为了让陈晓认罪,就会把陈晓父亲死亡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问题来了,尸体不见了,怎么证明人死了呢?
唯一的证据就是当初陈晓父亲的死亡证明和就医记录,但这些真的还有用吗?
万一,万一,这些是‘假’的呢?这才是让她细思极恐的真正原因。
她当然知道这些一定不是假的,毕竟当时陈晓父亲的尸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会是假的?
但这些东西是可以‘变成’假的的,毕竟说穿了就是几份资料而已,完全有造假的可能性。
想到这,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然后顾不得许多快速赶往陈晓父亲每年做体检的医院,到了医院,她借用自己警察的身份查找了陈晓父亲生前的就医记录和体检报告。
越看她的心就越凉,她担心的事情正在成真,因为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警方是在陈晓父亲被捕后才发现的他得了绝症,在此之前没人知道陈晓父亲得了绝症。
毕竟当时警方忙的焦头烂额的,而且警方内部所有人都认为陈晓父亲是为了顶罪,这样一来陈晓父亲得绝症这件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只是简单检查一下确认确实得了绝症就完事了。
之后警方查看了陈晓父亲的就医记录,上面明确的记录着陈晓父亲确确实实得了绝症,加上警方的检查结果,这件事就结束了。
而现在呢?
问题出现了,而且不是小问题,是非常大的问题,甚至会推翻之前的所有结论。
顾不得许多,她仔细查看起陈晓父亲的检查报告,她希望自己能发现一些破绽,但她注定失败了,整个检查报告没有一点问题。
但洽洽没有问题才是最严重的的问题,陈晓父亲生前每年都会做体检,这里的体检报告上却没有显示他得了绝症而是非常健康。
那警方当初看的报告是谁的?
她迫不及待的拿出电话打算问问杨树,但她的手在按到拨号键时又停住了,现在打过去问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杨树要是得知了这件事,整件事情可能会慢慢脱离掌控,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去发展。
到时候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但现在不一样,她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知道事情的走向,这就意味着她或许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
就像看恐怖电影一样,看过一遍会记住恐怖的地方,再看一次就会提高警惕,不会被轻易吓到。
最主要的是她感觉就算问了也没有用,她意识到所有人都被骗了,从一开始就被骗了,那份检查报告是假的,有医生伪造了报告。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按照陈晓的说法,他的母亲是自杀,既然是自杀那她之前就一定是清醒的,这样一来植物人的证明谁给做的?
这个人肯定就是伪造检查报告的人做的。
找到这个人么?
不不不,已经晚了,没用了,就算找到又能怎么样?
只要他一口咬死自己给出的报告和现在自己手里拿的这份是一样的,警方怎么办?
警方没有任何证明他们手里拿的那份报告是医生给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值得玩味了,一个本来健健康康的人,在被捕入狱后‘突然间’得了绝症,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死亡了。
警方给出的检查报告和死者生前的体检报告还不一样,死者生前身体很健康,而且陈晓的父亲是名人,他之前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是身患绝症的样子。ъ
人们会怎么想这件事?
不是说谁阴谋论,而是这看起来确实不正常。
而且警方因为案件中有些模糊的地方和警方怀疑陈晓父亲是顶罪的这两点考虑,并没有给大众一个解释案件细节,只是简单的通报了一下。
她理解警方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怕打脸,万一最后查出陈晓才是真正的凶手,那之前陈晓父亲的事情怎么办?
这件事圆是肯定圆不过去,毕竟确确实实做错了,但低调处理事后在推翻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毕竟人们都是健忘的。
问题也洽洽出在这里,到时候陈晓的事情肯定会引发人们的关注,只要‘有心人’简单一了解就会发现这不妥妥的‘草草结案’吗?
当时那些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警方的压力一定极大,在这种极大的压力下,警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例如,找一只替罪羊出来。
最重要的是警方无法证明陈晓父亲入狱前就得了绝症,现在人‘没了’,连尸检都做不了,警方在想做什么都做不到,这就导致警方一定会处在劣势地位。
加之陈大雷之前做的事情,他嫁祸过陈晓,这一点肯定无法隐瞒,他的犯罪记录清清楚楚的写着呢,这是不是进一步代表银市警方有这样的‘前科’?
现在陈大雷又‘越狱’了,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两点一出来,人们会怎么想?
陈大雷怎么越狱的?
以现在的条件,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还能越狱?
那越狱这一点就很可疑了,人们会不自觉的想到,没有警方的帮助陈大雷不可能成功越狱,一定是警方内部有人帮助,进而杨树帮助陈大雷越狱这件事就会被扒出来。
这样一来警方就又多了一个污点,而想洗清这个污点就需要找到陈大雷,但陈大雷也不见了。
到时候整个事情就变了一种说法。
银市连连发生大案,警方迫于压力,找到了陈晓的父亲,然后逼迫陈晓父亲认罪,为了让事情不出纰漏,警方伪造了陈晓父亲得了绝症的证据,让他合理的死在狱中,事情得到完美解决。
而且这件事的影响力一定空前的盛大,在人们眼中,陈晓的父亲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都会被拿来当替罪羊,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要是遇见这种事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她可以想象那时的情景,一定是群情激奋,yu论会想海啸一样把银市警方冲击个体无完肤,人们会让警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显而易见,警方的解释注定是苍白无力的,还是那句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能证明警方的所有条件都消失了。
那时警方已经把陈晓抓住了,控诉他杀了陈大雷,还和银市最近发生的多起连环失踪案有关,人们会相信吗?
她知道公信力这个东西一旦出现一点瑕疵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更何况在人们眼里银市警方做的事可不是一点瑕疵就能掩盖的。
加上陈晓的身份,他是‘替罪羊’的儿子,这就更值得玩味了。
到时候陈晓要是对他父亲的绝症矢口否认,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人们很容易就会相信陈晓,人们会认为陈晓一定是早早发现父亲‘死亡’的猫腻,但碍于警方的地位和权势,他只能暗中调查。
人们还会想警方现在抓住陈晓很可能是陈晓已经查出了什么东西,警方坐不住了,选择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陈晓。
毕竟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儿子也是个连环杀人犯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让人接受。
这时候银市警方就无法自主调查了,上面一定会成立专案组来接替银市警方来工作,这样一来,有关于陈晓的所有怀疑,以及那些证据通通会变得不在可信。
而像她,杨树,路星河,马友贵这些对案件极其了解的人只能在一旁看着,提供一些不带任何偏向性的答案。
她可以想象,那时候银市警方的人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这种不好受会在应付专案组成员时表现的更加明显,毕竟他们在一线拼死拼活,最后却被怀疑,是个人都不会好受的。
而这就会让专案组成员认为他们给出的证词这些东西偏向性太强,无法作为证据。
这就是陈晓或者是‘他’想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