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两掌柜与署长步行去往麦岛镇府办理此事,这段路需走约半个小时。一边走,一边聊。郭老掌柜问起有关张镇长的情况,姜署长说,岛督署与麦岛镇互不隶属,没有交集。虽然驿站在麦岛镇,但押送货物去驿站时,也不必经过镇府。九年前署长在南楚国边境受伤后,在麦岛镇住过一年,之后随岛督署的建立搬到这边。二十几年前,老父亲高中举人解元,镇长张家来攀过交情,但老父亲看其不顺眼,对其很冷淡,以后就没啥来往了。没想到,近十年张家发达了,成了麦岛镇最大富户,九年前担任了镇长。
老掌柜沉吟了一声,道:“这不行啊!前几天咱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浮山谷,忽略了镇府这个关卡。镇府这边若刁难,事情就不好办了!”
大掌柜道:“是啊,现在突然跟镇长说,咱要开垦浮山谷这个荒凉的地方,一定会引起张家猜疑,说不定故意漫天要价,甚至刁难也说不定。”
姜署长道:“要不这样,先去我老父亲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吧。”
于是,三人来到镇学堂,姜大先生正在讲课,要三人去后院姜家客厅等候一下。学堂一位先生安顿好三人就离开了。
下课后,大家寒暄一阵,姜署长亲自端上茶。姜大先生问:“今天两位贵人登门,看来一定有事吧?”
郭老掌柜道:“轻易不敢叨扰大先生啊,最近遇事不明,来请教大先生了!”
姜大先生目视老掌柜,等待下文。
老掌柜道:“先请教一下,张镇长此人秉性如何?”
姜大先生哼了一声,道:“此人可是麦岛镇的霸王,最近十年坏事可没少做。与东莱国边境战争刚结束,张家就欺负六家战死家属,这六家要么家中只有孤寡妇幼,要么家中只有老幼,强迫买下了五家的肥田。最后一家老幼爷孙的地紧邻张家,也是上好肥田。爷孙遵照死者意愿,坚决不卖地,张家就在深夜把这家灭门了,邻居们看不下去,来找我写诉状。结果大堂上,证人当场翻供,说当晚看错了,看到的是两只野狗爬墙入户的,不是张家父子。张家还出具了过户给张家的地契,说地契都签好了,地价也公平,张家没必要灭门。”
姜大先生喝口茶,缓了缓,道:“没想到,此事过后,张家与县太爷攀上了关系,过了一年,居然还当上镇长了!这下子更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了!麦岛镇地处边远地区,山高皇帝远。张家平时巧取豪夺,私立名目加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郭家两掌柜面面相觑,顿觉无言以对。
姜大先生道:“看来两位掌柜不会只是来问张家的事吧?我家与郭家商号素来交好,所以据实以告。有事就说吧!”
姜署长道:“此事我来说吧!”就把浮山谷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姜大先生回道:“关于神仙先生之说,五十年前造出算盘的书生,和首次科举榜眼、后来中进士的大人,据说都得到过神仙先生指点,此事先不论。但买下浮山谷的打算,恐怕九成会落空。”
姜大先生叹道:“张家也有好人。张家庶出二少爷倒是一位温文善良之辈,在我这学堂学业也好,已考中举人。但此人在家中被张家夫妻打压,没法出头。当时因为诉状是我这老朽写的,张家一度要报复,都被二少爷冒死拦下,毕竟老朽做过他的先生,当年没少赏识帮助他!”
话说到此,四人都一阵沉默。大家都知道,事情到了死胡同,看来无解了!
难道就这样完了?!可如何回去交代?总不能让丸子、来珶这俩孩子出面来办。
老掌柜说:“还是我郭家父子去找找张镇长试试吧,你们是不宜出面了。可看丸子那孩子的意思,会与来珶、真珶共同拥有产权,这样的话张家定是会刁难的!”
郭家父子告辞出来,来到郭家商号麦岛镇分号,挑选了一些礼品,就奔镇府去了。
到了镇府,张镇长面现诧异,引入后堂入座,郭家父子献上礼品。张镇长客气一番,就命下人收下了。
随即假笑道:“两位大掌柜,可是稀客!不知有何贵干啊?”
老掌柜小心翼翼陪笑道:“咱镇上要开荒种地,需办何手续啊?”
张镇长一下子来了精神,道:“嗯?看中了哪块宝地啊?”
老掌柜道:“我家外孙看中了浮山谷,想开垦试试。”
张镇长一声冷哼,道:“浮山谷?就是岛督署那里的山谷?”
老掌柜道:“是。”
张镇长眼珠一顿乱转,心道:那山谷荒凉得很,这郭家商号的人可不傻,哪会做亏本的买卖!会不会与署长姜家也有关?当初岛督署建在那里,也是我背后动的手脚,以方便货运押送为名,把它赶到那荒凉的地方。如今郭家出面想要那山谷?这郭家外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总教头王家之子吗?王家可是跟姜家是老铁的关系,王家之主不出面,难道此事姜家也参与其中?哼,不能让你们如意!
张镇长故作热情地道:“那浮山谷可是风水宝地,你们若是能想办法把岛督署迁到大盘岛去,谷外池塘周边的那片地,也可给你们。那山谷一万两银子下不来,不过,看在郭家商号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八折,八千两银子就成,换成别人连门都没有!”
大掌柜闻言霍然站起,老掌柜拉住他,道一声:“张镇长费心了,谢谢啦。我们这就告辞,回去斟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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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战死家属爷孙灭门案,张家父子威逼利诱证人翻供,又把家里现有的一半银两,拿去疏通了县官,结果当堂宣布无罪释放。这就找到了抱县官大腿的机会,一狠心,干脆把剩下的一半银两也孝敬了县官。结果,不到一年,麦岛镇镇长弄到手了。
当了镇长是不错,可家里没钱了!于是巧立名目收税,强买良田,开始了疯狂敛财。
开垦荒地,变法新规定:申报备案开垦后,第三年才缴农田税。已自行开垦的荒地,补办备案后,第一年就缴农田税。
张镇长利用规定的不完善,有人来办理备案,就托词各种理由拖着不给办。说你们先开垦着,觉得农田能行了,就来补办好了。结果,人家开垦差不多了,来补办。对不起,这块地张家早就办了备案了!你们这是要强占张家良田啊?
张家用这种手段,巧取豪夺。本来本地区是边境区域,人们就不愿冒风险开垦土地,因为开垦的土地及其收成,很可能在战乱中毁了。加上张家这些手段,导致多少年来本地户都不愿轻易开荒。搞点渔业算了,毕竟东齐国商业开始发展,加上郭家商号麦岛镇分号促进了货物的流转,靠渔业也勉强糊口。
这次浮山谷开荒备案,张镇长又要故技重施,更是加码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