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第二天,陆知野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就赶去了公司。这半个月他一直在医院里跟池少爷吵架,手边搁置了一堆工作,从起床开始电话就没消停过。

昨晚才熬过夜,陆知野却并未显露疲态。

比起跟池少爷吵架拌嘴,有迹可循的工作对他来说简单了不是一点。

十二点,陆知野开完会回办公室,被遗留在桌面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

陆知野拨回去,那边是管家张叔略慌张的声音,“先生,池少爷今天一直没从房间出来,我们敲了门也没有回应,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出门前,陆知野叮嘱家里小心照顾池岁年,少爷脾气大,管家阿姨们第一天就见识过了,没得到回应不敢轻易踏入主卧,只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

陆知野看一眼时间,池岁年从昨天傍晚开始休息,这都快二十个小时了,不可能睡到现在。

陆知野愣了一下,难不成偷偷跑了?

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他否决——如果池岁年发现了什么,绝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早就跑到公司来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了。

秘书推门进来询问他午餐要吃什么,陆知野表示不用,拿起外套钥匙赶回了家里。路上他尝试拨打池岁年的电话,连续两通都是无人接听。

心中不好的预感加重,陆知野加快车速,半个小时后回到了别墅。二楼主卧门前站着阿姨和管家,正满脸无措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见到他,竟同时松了口气。

“先生回来了。”

“嗯。”

陆知野敲了敲门,房间内一丝声音也没有。

陆知野一挑眉,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旷安静,放在床尾的轮椅不见了,大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睡衣凌乱的扔在被子上头。

“这……这这这……”张叔围着大床转了一圈,不可置信道:“池少爷怎么会不见了……”

陆知野冷笑一声,“你问我?”

张叔神色一凛,连忙道:“对不起先生,我没照顾好池少爷,这就派人出去找。”

···

“岁年,你手机响一下午了,没事吧?”青山绿水的湖边山庄,汤烬攒了个烧烤局,一大早就死乞白赖地打电话骚扰,好说歹说把池岁年说动出门。

池岁年起床的时候天才麻亮,他自己乘了电梯下楼,在蒙蒙天色中等了几分钟,陆横那辆威风凛凛的大G就出现了。

由于离开时机巧合,动作还快,池岁年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跳出了别墅所有人的视线。

今天的凉亭里坐满了人,一水儿的俊男靓女,全是晋城有名有姓的纨绔,平时玩得大,花样也多,池岁年车祸前跟这些人关系不错,但现在,他只能安安静静地靠在躺椅上,间接参与这一场狂欢。

桌上的手机嗡鸣不断,刚结束又响起,屏幕上【陆狗】两个字孜孜不倦地跳动着。

“‘陆狗’……”汤烬两手抓着十几串烤肉,用一个干净的餐盘装了,放到池岁年面前,“是陆知野?”

池岁年还没说话,身边的陆横就抢先不满,“你这备注对我们姓陆的有点不友好,每次听你这么骂陆知野,我都觉得自己也被你骂进去了。”

“那他妈是你活该。”汤烬抬手揍了他一巴掌,“让你做个横幅,字打错了都不知道?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好好的欢迎会都被你搞砸了。”

“卧槽!”陆横骂道:“这也能怪我?”

汤烬哼笑:“不然怪我?”

陆横砸了下桌面:“都怪那家图文店,老板是个草包,字印错了都不知道,趁早倒闭得了。”

聊天的间隙里,池岁年手机又响。

“我去……陆知野打了得有几十个电话了吧,”汤烬啧啧道:“你俩吵架了?”

池岁年拎起一根肉串撸了一口:“吵个屁。”

他和陆知野就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池岁年把吵嚷了一下午的手机关机,随手扔到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里,眼不见为净。

肉串寡淡,少盐少油少调料,难吃得要命,池岁年只咬了一口就不肯再动了,“晚上有什么活动?”

“喏,看那儿。”陆横扬起下巴指指远处开香槟的男人,道:“明天是徐庆生日,晚上他包了个吧,请大家玩玩儿。”

池岁年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连家庭背景也不清楚,但他现在急需要花天酒地的喧闹来麻痹自己,好暂时忘记和陆知野之间操蛋的婚姻。

他道:“我也去。”

“那可不行,”汤烬把手掌摆得像雨刮器,“你身体还没好,去那种地方也是白搭,再养一段时间吧。”

池岁年道:“就这么定了。”

“……”

下半场行程就这么被池岁年定了下来,徐庆听说他要参加,特意亲自来邀请。

徐庆其实只是个小富二代,家底单薄,但胜在为人真诚,特别会来事儿,因此很讨人喜欢。

他知道池岁年在这帮人中间的地位,这场生日会有了池岁年,他就算是真正挤进了这个圈子。

生日会的地点是池岁年从前常来的酒吧,熟悉的卡座已经被人占了,他和汤烬陆横就坐到了隔壁。

池岁年腿未恢复,走得很慢,姿态懒散随意,在酒吧暗色的灯光下,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还是一年前纵情恣意的池家大少。

“靠,池宇那孙子怎么也在。”刚坐下,就听陆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他目光看向的地方,是一名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青年,对方正在玩骰子,正在兴头上,声音吼得比酒吧音乐还大。

晋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里,姓池的就一家,陆横骂完,转脸看池岁年,“这可巧了,冤家路窄。”

池岁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前方。那名青年姓池,和池岁年有一丝血缘上的瓜葛——池宇是他二叔的儿子,不过这孩子大概从小被他爸摔过脑子,为人太过混蛋,毫无下限,从小到大都是派出所的常客,被拘留就跟回家似的。

池岁年从小就嫌他烦,从来不交往,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

如果不是陆横叫出了名字,池岁年或许还认不出来。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他怎么你了?”

“我……”

“害,冲冠一怒为红颜呗,”汤烬一脸八卦地抢过话头,勾着池岁年的肩膀,道:“你看到他身边那姑娘没?”

池岁年淡淡一瞥,果然在池宇身边看到身穿精致礼裙的女孩。

“陆横前几个月可喜欢她了,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眼看快要追上了,没想到被池宇横插一杠,陆横当初还为了那姑娘砸了个KTV……啧,我跟你说过这事儿的吧?”

池岁年点点头,响起汤烬曾在医院时提过一嘴。

“靠!说了不许提这事儿了,妈的丢人!陪我喝一个。”被一个小好几岁的娃娃截了胡,陆横脸上无光,黑着脸低头闷酒。

池岁年也跟着抿了一口,浇愁。辛辣的液体从舌尖一路烧到了心肺。

这酒比印象中更辣,也更上头。

池岁年下意识去看酒瓶。

——是他常喝的没错,怎么这瓶这么烈?

“这酒太烈了,你别喝了。”池岁年正恍惚着,手里酒杯就被抽走。

他不大高兴地皱眉,“你怎么这么啰嗦?”

“……我踏马是为你好好吗?”

池岁年啧了一声,“你这口气,我差点以为我奶活了。”

“……”

池岁年混迹夜场多年,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的能耐,这才抿了一口就被叫停,非常不爽。

他转而去勾陆横的肩膀,道:“陆横,咱俩喝。”

“行。”

汤烬一看俩人又开了一瓶,还是烈酒,嘴唇动了动,没敢拦,怕挨揍。

池岁年正喝着,眼前多了一道人影,他缓缓抬眼,一头杂毛的男生冲他露出一口白牙,“哥,好巧,早就听说你醒了,一直没得空见见你,今天正好碰上,这是我朋友,我们敬你一杯。”

池宇并不是打招呼的语气,倒像是来找茬的。

而他带来的陌生男人,一双眼睛紧紧粘在了池岁年身上,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口干舌燥,邪念暗生。他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唇,艳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妖异无比,“池少爷,你好。”

池岁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你谁?”

他有一双很招桃花的眼睛,被酒精熏染过后变得更加勾人,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只不过美人都带刺,池岁年半睁着眼,忽地笑了:“管你是谁,挡着我眼睛了,滚。”

池宇脸色一垮,“大哥,我特意带朋友来陪你喝酒,你没必要这么羞辱人吧。”

“好啊。“池岁年抬了抬下巴,指着桌面道:“既然是喝酒,先来十杯看看诚意?”

桌上的酒度数高、后劲足,一上来就闷十杯,那必然是要被抬着出门的。

池岁年显然在故意把他当猴耍。

池宇:“……你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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