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闻教授一

谢仕林哪里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打他的主意。与秦明分手后,他陪着冯豹打车去了两公里外的一家私人中医诊所。

“华医堂”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家诊所什么来头?口气倒是不小。”谢仕林下了出租车,望了那招牌一眼,问道。

“当然是有些来头。”冯豹边走边道:“‘华医堂’由中医圣手吴老先生与另外两位老中医合作开设,秉承‘继承国粹,弘扬中医’精神,在全国主要城市都有开办。”

谢仕林不置可否地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心里,并不是太认同这种做法。

单从“医”的角度而言,中医太耗费时间和精力,就拿脉诊来说,人的脉象千变万化,且各人不同,中医稍有不慎即易误诊,在大规模的患者面前,实际效率与准确结果,并不如高度依赖科学仪器的西医。

尤其他还知道,中医里最为高深的两样——炼丹和针灸,如果没有修炼作为基础,那是不可能学至精深。

只是这些事情,谢仕林没有提,他仅仅跟着冯豹进入诊所。

诊所有三层,面积不小,尽管跟公立大医院无法相比,但要比一般的私人诊所强出太多,而且服务也很热情周到。

不过很快,谢仕林就发觉一个问题,那就是收费不便宜。按照他的心里的估算,哪怕是最简单的头疼脑热,恐怕也不会少于两百块钱,这还不包括诊费。

“利润也太高了吧。”谢仕林暗自皱眉道。

他听师傅说过,医者仁心,当惠济百姓,薄有盈利自是应当,可动不动几百块钱一副药,实在有违医者之道。不过这些事情他也只在心里想想,嘴上没说,更没有显露出来。

冯豹进“针灸室”,谢仕林便在门口侯着,因为前后也要不了几分钟,所以他没有必要四处闲逛。

可冯豹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一对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夫妇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男孩子面色发暗,显得精神不佳,而且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说。

谢仕林看得出来,这是脾虚湿盛、脾肾阳虚之症,一般而言,根本不需要来做针灸,开几副汤药就会好转。因此,他见那对夫妇来到自己身旁站立等候,便随口问道:“孩子这病不严重吧?”

“还好,问题不大。大夫说,做三次针灸就可以了。”男孩父亲一看就是个本分老实人,回答也是非常详细。

“我懂点中医,知道孩子这病,应该吃两副汤药就好了,不用扎针。”

“大夫说了,针灸时间短,速度快,还可以去根,吃药太慢,而且娃儿也不喜欢那苦药。”

“奥,是这样啊。”谢仕林道:“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到大医院看看,这并不严重,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在这里针灸,费用不低吧。”

“可不是嘛,三百一次,总共九百。”

“那要不……”谢仕林话说一半,又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太年轻,就算有心出手相助,恐怕别人也不会领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冯豹从里面走出来。同时跟出来的一名护士,唤道:“下一位。”

“在呢!”年轻夫妇领着孩子,迅速跟随护士进去了。

“唉——”谢仕林轻轻叹息一声。

“兄弟,怎么了?”冯豹看出他有点闷闷不乐,出言相问。

“走吧,待会儿再说。”

二人走出诊所。

谢仕林回首望一眼“华医堂”招牌,跟着扭头对冯豹说:“以后你别来这了。”

“为、为什么?”冯豹有点蒙。

“就凭他们的收费,也配说‘弘扬中医’?”谢仕道:“这就是一群掉进钱眼儿里的医者。”

“可哪家医院不都是这样?起码这人少,不排队啊!”

谢仕林闻之,一时语塞,他也清楚,华夏看病贵、难,是顽疾,非常不容易解决。只得做罢。

冯豹伸手拦下出租车,上车后,问谢仕林道:“我约了方子晚上一块儿吃饭,一起去?”

“好,难得相聚,应该。”谢仕林道。

有了这句话,冯豹很是高兴,立刻给方平打电话,让他待会“安排一下”。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出租车驶入医科大学,最后停靠在安保部门前。

五分钟前,冯豹刚刚用微信告诉方平:“在你办公室门口等着,咱们就到了。”

按理说,方平应该站在门口才对,可怎么看不见人呢?

冯豹掏出电话,刚刚准备打出去,就看到方平穿着工装,拎着一个工具箱,匆匆走出来。

“哎,我说方子,你这是上班呢,还是去吃饭?”冯豹按下车窗,大声问道。

方平没搭理,而是上了车,先对司机道:“去‘荣园’。”而后再对谢仕林、冯豹道:“实在不好意思,闻教授家里水龙头坏了,物业那边都在忙,暂时抽不出人,只能我去帮个忙。”

“中医学院那个闻教授?”冯豹特地问了下,其实也是想告诉谢仕林:“熟人,不去不好。”

谢仕林怎能不明白冯豹意思?无言笑了笑,道:“换个水龙头,用不了多久,晚一点吃饭也没关系的。”

“谢先生说的对。”方平客气一句,然后问起谢仕林怎么一出门就是一年那么久。

谢仕林随意应付几句,没有多说。

“荣园”,是医科大学里单独一小片别墅群,内有五栋连排别墅,是学校平时用来接待贵宾以及安排来访学者的所在。

方平口中的闻教授,实质是医科大学客座教授,仅仅来短期授课,因此住在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临近春节,很多外来务工人员回乡,物业部门也不可能出现人手短缺,自然也不需要方平登门帮忙。

“小方啊,快过年了还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一名头发花白,年过五十的男子,看来方平后道。

很快他又看到冯豹,同样招呼一声。

“闻教授客气了。”方平道:“这种小事,随时找我都可以。”

“那是,方子搞不定,还有我呢。”冯豹接着道:“好歹我也一直从事建筑行业,认识人多。”

“好好,先请进屋。”

简单介绍后,在闻教授热情招呼下,三人走进客厅。

因为出现故障的水龙头是在二楼,所以谢仕林与冯豹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谢仕林刚刚坐下,忽然眼光就被面前茶几上的一本线装书给吸引住。

那并不是古籍,而是仿古书籍,但关键是书名——《御针》。

谢仕林听师父说过,“针灸”最高手法是“以气行针”,又称“御针术”,和“炼丹术”并称于世。

只是这东西通常都是师徒间口传亲授,不会付诸于文字,到并不是说没有人这么做过,而是用文字记录的方法很难写的清楚明白,因为有一些是感觉,还是很细微的那种感觉,很难文字描述,非当事人亲身体会,否则外人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知道。

那么,这本似古实今的《御针》一书,又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世上已经有人能够用文字描述清楚了吗?

谢仕林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伸手拿过那本书,很是仔细的阅读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闻教授从楼上走下来,先是看了下正聚精会神阅读的谢仕林,而后对冯豹道:“小冯,可能要多点时间了,那个位置不大方便维修,需要拆装其他。”

“不急,吃饭而已,早点晚点一样。”

“这位小谢,是你同事?”闻教授话问冯豹,眼睛却看着谢仕林,且流露出强烈疑惑。

他很清楚,《御针》这本书,是当今中医圣手吴老的心血之作,内容高深莫测,连自己看起来也极为吃力,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伙子,不仅看的津津有味,而且翻页迅速,难道说:“他不仅能够看懂,而且很快理解吗?”

冯豹注意到闻教授在关注谢仕林,便暗自用手碰了一下,再道:“兄弟,闻教授下来了。”

谢仕林这才回过神,合上书,放回茶几,然后很有歉意地道:“对不起,我看得入神了。”

“没关系。”闻教授看了一眼《御针》,问:“你能看得明白?”

“差不多吧,基本上都明白。”在谢仕林看来,这些都是很基本的理论知识,谈不上有什么新意。

“那可以说说吗?”闻教授如同发现宝藏,双眼冒光,急问道。

“说、说什么啊?”谢仕林反而被问糊涂了。

闻教授也意识到自己的问法有欠妥当,便换了一个问法:“何为‘御针’?”

“即是‘以气行针’。”

谢仕林很随意的回答,让闻教授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对方是一位“老中医”,而自己则成了“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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