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子本应在三月三上巳节行及笄礼,但因倾城多年未归,父母亲便想让她早些归家,提前几个月把及笄礼办了。正好八月十五也是吉日,便定在了这一日。
错过了又得等到明年的三月三,便又是半年光阴,一家子人都不愿再等待。
二来是因为丞相夫人近来老是噩梦连连,皆是梦到倾城会见血光之灾,总是在半夜惊醒。二老担心倾城近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不放心她孤身在外,商量后遂决定让倾城早日回京畿,若有事发生,一家人在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
中秋前夕,倾城的礼仪大体已学的差不多了。
虽从小在青城山长大,但是她师父从不允许她放松自己,女子该学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落下。她从前年幼无知,不明白师父为何一定要她学那些繁琐乏味的东西,如今长大了,心中只觉得师父用心良苦。
她十岁之前便将女子四书读完了,《女戒》《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她都通读了一遍。不过那些书多是在讲女子要和顺、温驯,讲宫中女子要懂得修身、慎言、谨行、勤励、节俭、警戒、积善等。
其实倾城不喜读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觉得太过束缚女子,便不愿多读。
且那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宜从商,做官。倾城只觉得那书让女子失去了自我,只能依附男人,在家相夫教子,旁的事情便一样也做不成。
但是她师父不允许她不读,她只能随了她师父的心愿。
至于各种礼节,相府曾在几年前请过姑姑去教过倾城,只是时间隔得有些长了,丞相夫人怕她忘了,便要她再学一学,温顾温顾。一来是莫要出什么纰漏,二来也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好形象,莫要让外人觉得他们丞相府因为孩子是在山中长大的,便疏于管教,任她生长,而坏了规矩。
再者便是要准备及笄礼要穿戴的衣物,倾城试了各种颜色。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碗的栀子色;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的水龙吟色;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的夕岚色;银珠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白露降色。最后,母子几人一致决定那青白玉,大雪村,一岁一礼,一寸欢喜,青白玉色最衬倾城肤色。
青白玉色是那种白中带点淡青、淡绿之间的颜色,只见倾城一袭青白玉双绣缎裳,身姿婀娜,娉娉婷婷,倒很是清新淡雅,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倾城抬眸看着铜镜之中的人儿,肤如凝脂,盈盈透红,唇若樱红,饱满如玉,正是最好的年华。
莫说是男子了,就连女子见了倾城这般美若天仙的模样,便也要驻足多看上片刻,以一饱眼福。
就连姐姐风倾清也打趣道:“诶呀,娘亲,您太偏心啦,怎么把小妹生的这般美艳动人,连姐姐我见了都想一卿芳泽呢。”说话间便顺手给倾城戴上了一对青白玉精制的琉璃花瓣玉珠耳坠。
倾城抬手轻轻抚着那小巧精致而又不失大气端庄的耳坠,心下欣喜,便毫不吝啬的开口夸赞道:“姐姐手真巧,这耳坠真是好看,多谢姐姐。”
“小妹还跟姐姐客气,不过,妹妹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呀,怎能生的这般好看呢?”说着还上手摸了摸倾城尚还有些圆润的小脸儿,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姐姐莫要再打趣我了。”倾城小脸儿微红,声音低低道。
“好了好了,姐姐就不扰你了。觉得这身打扮如何?”
“甚好,恰好也是我喜欢的颜色,倒是合我的心意。”倾城觉得这一身行头正好适合及笄礼穿,既不会压了宫中高位者的颜色,也不会失了自己的面子。
“那就这身啦,你来,再同我去挑一套相配的首饰。”说罢便拉上倾城的手往她的房间去了。
一边走还不忘笑着回头同丞相夫人说道,“娘亲,我同妹妹去去便来。”
“去吧去吧,倒是快些来哦,你大姐他们估摸着也快来了。”那日倾城大姐家忽生变故,本是要回相府来探望倾城,到晚餐时候又有小厮来报说她大姐的公公忽然感了风寒,大姐要留在家中服侍公公,便没有来成。
“知道啦,妹妹我们快些去吧。”说罢又拉着倾城加快了脚步。
倾城还是第一次来姐姐的房间,入目只见琳琅满目的手作,心中感叹女子的手竟能够如此的精巧,便连所制成的物件都如此的玲珑。
随手拿起一把缂丝合欢扇在手中把玩,“这团扇如此精美,想必废了不少时间,姐姐是如何习得这缂丝技艺的呢?”
“从前无事,便跟着府里一位老嬷嬷学的。妹妹有兴致学一学吗?”
“若姐姐得空教我,那再好不过了。我自小就喜爱那些精美的物件,可青城山上女眷甚少,廖有几位,也是擅骑马射箭的江湖女子。”倾城手中继续把玩着那一寸缂丝一寸金的团扇,十分喜欢,遂可惜到。
“等你及笄礼过了,我便教你如何?眼下还是先把及笄礼办了再说,到那时再学也不迟。”风倾清简短思虑了一番,遂轻声开口道。
“嗯,还是姐姐顾虑周全。”倾城也觉得姐姐的安排甚好,便点头道是。
“妹妹来看看,这一套用和田玉打磨精制而成的全套首饰,同你那套衣服倒是很衬,你快过来看看。”
倾城闻声遂过去看,有步摇、笄、簪子、钗、花钿。而步摇上面除了镶着玉石,还嵌着玛瑙石,甚是精美耀眼。
“便这一套吧,颜色很衬。”倾城拿起一支步摇在手中,觉得很好,便如是说到。
倾城眸中闪过一道光芒,似是想到了不错的主意,遂开口问到:“姐姐的手如此巧,可曾想过开一间首饰坊?”
“倒也曾想过,但父亲不让,说是待嫁闺中的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日后会惹得夫家不快,此事便作了罢。”风倾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