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歌拧起眉头,觉得此事实在是有些莫名,她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
虽然厉萧那件事情也的确不是他们的手笔,但是这几个人,也并不冤枉。
“凭什么?”
厉萧虽然没事,但他们,必须有事。
赤霄垂下眼:“那些朝臣们说,虽然定王爷和二皇子牵扯进了王爷的事情中,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认下这个罪名,且也没有特别有力的证据证明,王爷的死,真的与他们有关。”
“他们还说,古语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也有老话说,君不可一直无储。”
“陛下可以不立储,但是不可以膝下无人可为储。”
“如今这朝中,没有一个成年的皇子,这是一个国家,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慕卿歌嗤笑了一声,这些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她不需要这样的道理。
“他们还说,宁王爷已经死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更改和逆转的事实。”
“但不能够因为一个已经既定的事实,让厉国陷入困境。”
慕卿歌脸色愈发森冷:“妖言惑众。”
赤霄没有想到慕卿歌会直接直接开骂,微微顿了顿才道:“左右就是这些类似的话,翻来覆去地换着人去跟陛下讲。”
“陛下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当即就昏迷了过去。”
这样吗?
她还以为,皇帝此番生病,十有八九与萧月有关,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是这样病的。
但……
也未必就与萧月无关了。
兴许那些朝臣,就是萧月指使去的呢。
皇帝这样病倒,至少不会有人怀疑到萧月身上,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厉萧身上。
但那些上书谏言的朝臣可就惨了。
如果皇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气死了皇帝的罪名,可就稳稳当当的背上了。
“但这件事情与我外祖父何干?陛下传召我外祖父入宫所为何事?”
“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赤霄低着头道:“沈太师如今是当朝一品太师,陛下信之重之,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传召太师入宫,想要听听太师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慕卿歌眯起眼来:“如何看?”
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
但立储并非皇帝的家事,而是国事。
她外祖父作为厉国的太师,作为百官之首,皇帝问他的意见,也实属正常。
如今朝中局势,问她外祖父,似乎再适合不过。
毕竟,她外祖父在宁州近二十年,完完全全远离皇城这权力中心,同时,朝中那些个皇子,他一个不熟。
他离开皇城的时候,那些皇子恐怕也不过就刚刚出生而已。
而她虽然嫁给了厉萧,但如今明面上厉萧已经不在……
“太师说,于情而言,他自然是希望那些伤害过宁王爷,意图谋害宁王爷的人,全部都受到应该受到的惩罚的。因为,他的外孙女是宁王妃。”
“因为他们的谋害,他的外孙女成亲不到一年,就守了寡。”
“但于理而言,那些个大人的考虑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陛下身体康健,治国严明,储君可以暂时先不立,但成年的可以随时担起重任的皇嗣却须得要有。”
慕卿歌睫毛轻颤,所以她外祖父的意思,也是应该将定王他们……
“太师又说,但他觉得,陛下尚在,定王与二皇子却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借机除掉原本就身患怪病的宁王爷,这样的人,恐怕也不堪为帝。”
慕卿歌垂下眼笑了,她这外祖父,还真是谁也不得罪啊。
“陛下听闻之后,许久没有说话,却也并未发火,只过了许久之后,又叫人送过去了一些茶水点心,和太师又谈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皇帝没有发火吗?
慕卿歌沉默了一会儿,她外祖父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一碗水端平,谁也不想要得罪。
可是他的回答,却大抵,是触碰到了皇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外祖父说什么了?
说,即便是现在不需要立储,可是成年的可堪重任的皇子却必须要有的。
但是定王和二皇子品行有失,不能为储。
她外祖父与那些朝臣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后那一句了。
皇帝并不想要将定王和二皇子给放出来,毕竟定王和二皇子意图对厉萧下手,为的,是争夺帝位。
定王和二皇子,觊觎他的帝位。
这样狼子野心的人,若是放出来了,皇帝肯定是会担心的,担心他们随时可能会除掉他,抢夺帝位。
那么,皇帝既想要成年的皇子,又不想要将定王和二皇子放出来。
那他心中可以作为储君的预备人选的人,又是谁呢?
慕卿歌拧着眉头,很快脑子里就有了答案。
厉重。
应该是厉重吧?
毕竟,之前定王就告诉了皇帝,厉重实则是他的儿子的事情。
在皇帝心目中,厉重同样是他与先皇后所生。
他与厉萧一母同胞,却没有厉萧那样的怪病。
他如今后知后觉地生出了对先皇后的愧疚,这样的愧疚,体现在了他将长得和先皇后一模一样的萧月又重新带回了宫中,体现在他对厉萧的包容之上……
自然,也会体现在他对厉重后知后觉的父爱上。
厉重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是却从小就没有养在他身边,他这个做父皇的缺失了厉重前面近二十年的人生。
皇帝会想要找到厉重,认回厉重,且将厉重作为储君人选,也是情理之中的。
慕卿歌控制不住地冷笑出声。
为什么,不管是先皇后还是皇帝,他们的心,都控制不住地偏向了厉重呢?
明明厉重,完全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
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
就因为厉萧身患怪病,而厉重一切正常吗?
可明明,厉重难道不是更纨绔吗?
不是整日吃喝玩乐无所不来的吗?
但他们却好似完全不在意。
可是厉萧之所以会生那怪病,难道不是他们一手导致的吗?
慕卿歌眸光暗沉沉一片,只沉默了良久:“我知道了。”
“你继续盯着吧。”
“我外祖父回来了,再禀报给我。”
……
一直到下午,沈青阅才回了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却并非休息,而是叫人将沈微澜请了过去。
慕卿歌假扮芙蓉守在门外,并未听见他们在谈什么。
过了一会儿之后,沈微澜出来了。
回院子的路上,沈微澜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同慕卿歌道:“你外祖父让我派人转告你,说,陛下心中恐怕已有了储君人选。”
“但应该不是定王,也应该不是二皇子。”
慕卿歌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你知道?”沈微澜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慕卿歌。
慕卿歌点了点头:“厉萧在宫中有人,他提前一些,出来告诉了我陛下与外祖父都谈了些什么。”
慕卿歌垂下眼,眸光沉沉:“无妨,娘亲你就同外祖父说,让他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就好了。”
“这场戏,很快,就该真正拉开序幕了。”
慕卿歌说完,又很快顿了顿:“对了,你同外祖父说,若是萧月来找他探听消息,想要知道他与陛下都聊了什么。就让外祖父告诉萧月,就说陛下问他对立储君之事的看法,他怒骂了定王和二皇子,陛下沉默了许久,叫人给他上了茶点。”
“随后,陛下同他说,若是宁王没有出事就好了,若是宁王没有身患那怪病就好了。”
“又让外祖父告诉萧月,就说陛下说,其实在宁王没有前往坐忘山避暑之前,定王曾经告诉他,厉重其实是他与先皇后之子。”
“当时先皇后与定王妃同日同时发作,然定王妃生下的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而后先皇后生下双生子,但是先皇后觉得双生子不详,正好定王妃的孩子夭折,于是先皇后就将其中一个孩子抱养给了定王妃,那个孩子就是厉重。”
“陛下觉得,厉重同样是他与先皇后之子,是他们的嫡子,且厉重没有生病,只可惜厉重不见踪影,若是能够找到厉重就再好不过了。”
沈微澜有些诧异地看向慕卿歌:“厉重?”
慕卿歌知道沈微澜心中恐怕是有不少的疑问,只笑了笑:“娘亲就按照我说的去跟外祖父说就是了。”
她猜,之前厉萧叫人传话给她,说还有十来日,他就会回来,但是让她注意辨别,他是不是真正的他的意思是……
萧月有可能会让厉重来假扮他,以厉萧的身份重新回来。
因为萧月觉得,皇帝对厉萧是有愧疚的。
厉萧到底是嫡皇子。
如果厉重以厉萧的身份出现,萧月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厉重顶替厉萧,谎称厉萧病愈,让厉重顶替厉萧成为皇帝。
但她不想让厉重顶替厉萧出现。
在她心中,厉萧就是厉萧,厉重就是厉重,厉重永远替代不了厉萧。
即便是让厉重短时间的顶替厉萧出现,她也不愿意。
若是外祖父按照她说的这些话告诉萧月,萧月应该就能够猜到,皇帝是动了想要将厉重认回去的心思,想要立厉重为储君。
她就可以直接,让厉重以厉重自己的身份出现,而非替代厉萧。
他们一直陷于被动,只能够跟着萧月的步伐走,但她并不像一直被萧月主导一切局势,她想要悄无声息的,让局势根据她的想法,一点一点产生变化……
「二阳了,尽力了,少更一点点,好了再补吧。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