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慕卿歌刚刚走到那凉亭外,厉萧就猛然睁开了眼,朝着慕卿歌看过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狠厉。
见来人是慕卿歌,厉萧神情微顿,这才将眼中的戾色给收敛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开口的声音还全然是嘶哑的。
慕卿歌听见那全然沙哑的嗓音,眉头就皱了起来:“王爷病了,怎么都没有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厉萧笑了起来,摆手让管家退了下去:“不过只是寻常风寒罢了。”
“大夫给开了药了,我也有按时服药,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还是得要给它一点时间恢复。”
慕卿歌还要往凉亭里面走,却被厉萧给叫停了:“等等,你别再往里面走了。”
厉萧脸上还带着笑:“我这还病着呢,你若是离我近了,被染上了可不行。”
慕卿歌眉头愈发紧了一些,这有什么不行的?
厉萧见慕卿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看了一眼慕卿歌的肚子提醒着:“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
“什么?”什么不是一个人?厉萧这是在骂她?
慕卿歌脑中滑过这个念头,见厉萧看着的地方,这才反应了过来。
厉萧说的是,她还怀着孕。
慕卿歌抬起手来按了按太阳穴,这倒是个麻烦事,她的确是不能染上,她有孕,是药三分毒,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很多药都没法用。
慕卿歌停下脚步:“我听门房说,你前日发病,跳进湖中,在湖中泡了很长时间,所以才导致生了病?”
“护卫为何没有将你救上来啊?就任由你在里面泡着?”
厉萧摇了摇头:“出了点意外。”
厉萧只说出了点意外,却并未告诉慕卿歌,这意外,究竟是什么意外。
反而直接转移了话茬:“风风火火的来,这是怎么了?”
慕卿歌抿了抿唇,这是不愿意告诉她了?
慕卿歌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也知道,厉萧这样的身份和野心,有一些秘密是正常的,想要向她隐瞒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心里却仍旧控制不住地闪过了一丝烦躁。
慕卿歌知道自己不应该去介意这种事情,只飞快地将心里的烦躁给压了下去。
“是,是有点事情。”
慕卿歌说完,便转身朝着院子里看了看。
“放心。”厉萧自然知道慕卿歌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宁王府中虽然耳目众多,但是这院子里的人,却也还是能够放心的。”
慕卿歌点了点头:“刚刚,厉重假扮了你,去了慕府找我。”
厉萧眯起了狭长的眼:“厉重假扮我,去慕府找你了?”
“是。”慕卿歌应了一声:“他容貌与你本就十分相似,我都险些被他给骗了。好在,当时我正好抱着猫,我那猫之前对你就十分自来熟,见到厉重假扮的你,还以为是你来了,直接就朝着他扑了过去,他却立马就将猫挥了开。”
“就是因为那个动作让我心生怀疑,我便趁机借着猫试探了试探,立马就试探出了端倪。”
厉萧眸光黑沉沉一片:“那猫倒是立了大功了,厉重,的确是很会假扮我。”
慕卿歌一愣:“你知道,厉重很会假扮你?他之前就经常这么做?”
“算是吧。”
算是?这是何意?
慕卿歌没有在这用词上多加纠结,只恍然道:“难怪了,我在发现之后,仔细观察了厉重的言行举止,我发现他在言行举止上,都装的很像很像,完全收敛了他自己平日里的声音语气和习惯。”
“若不是因为他对我那猫不熟悉,那下意识的动作,我觉得我恐怕也是分辨不出的。”
厉萧倒是不意外,只点了点头:“所以我说,那猫是立了大功了。他找你做什么?”
“他一来,就直接问我,我腹中孩子如何了。”
“我就装作一脸茫然的反问他,什么孩子?然后他就朝着我看了过来,就已经知道,我是发现他是假扮的了。”
慕卿歌轻咬了一下嘴唇:“所以,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真的已经知道我怀有身孕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他发现之后,大抵就知道,我认出了他是赝品,他假扮下去,他的计划恐怕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索性就直接说开了。”
“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一个……一个关于王爷你的秘密。”
她说着,控制不住地觑了厉萧一眼,眼神带着试探。
“什么秘密?”
慕卿歌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直接道:“他说,王爷你亲手毒杀了自己的母亲,还对养育教导了你二十年的萧青临夫妇下杀手,还说,你并非是以为皇后娘娘是睡着了,而是在下毒后,就离了宫,压根就不在宫中。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
厉萧只稍稍怔愣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常了:“是吗?他这么说吗?”
他似乎全然没有被影响心情,只歪了歪脑袋看向慕卿歌:“所以,卿卿信了吗?”
“我自然是没有信的,那听起来,也太过荒谬了。”
厉萧笑了一声:“是啊,听起来也太荒谬了。”
“一个七岁多的孩童,怎么会弑母呢?”
听厉萧这么说,慕卿歌的声音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对啊,我就说厉重压根就是在挑拨离间,在胡言乱语的嘛。”
“先皇后娘娘明明就是病逝的,王爷只是因为在冷宫中,不曾见过生死,所以不知道她去世了……”
慕卿歌话还没有说完,却就被厉萧打断了:“但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
慕卿歌瞪大了眼,仍旧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刚刚厉萧说什么?
他说,厉重说的,是真的?
慕卿歌手紧紧握紧了手中绣帕,怎么会呢?
厉萧却已经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厉重说的是真的。”
“我母后,是中毒而死。”
“而毒死她的那一碗毒药,恰恰好,就是我亲手端上,亲手喂到她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