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祁非白被扔出拍摄所在的医院大楼。
关凛域助理将手中的鹅卵石丢到地上:“以后别再打扰关总。”
祁非白捡起石头起身,抿嘴看着关凛域的助理重新进入楼栋。
而他刚才被扔出来的画面,已经被周围的好事者拍了传到网上。
祁非白将石头放到包里,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回家。
楼上,陆司罕与关凛域站在窗口看着祁非白离开。
关凛域手在腿侧紧握后又放开,语气带着些许不赞同:“为什么将他扔出去?”
陆司罕脸色沉冷:“他心思不纯,扔他出去都是轻的。”
关凛域收敛情绪,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你怎么又知道了?你之前不是看戏看得正开心?”
陆司罕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心中怒气仍旧不消:“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讽刺。”
关凛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他看起来不像是故意讽刺我。”
陆司罕跟上:“看着是真像要和你生孩子的样子,可他难道不知道,你没有……算了,我就不该提议来找他。”
关凛域不再多言,与好友道别后,坐上车离开拍摄点。
关凛域助理坐在副驾驶,他并不是普通的助理,甚至是关凛域相交甚好的发小。
助理名叫于哲,他的父亲是关家几十年的司机,他从小跟着关凛域一起上学,早早定下了助手的职位。
此时车上,他感受到关凛域情绪不佳,轻声询问:“关总,是祁非白刚才的行为让您生气了吗?”
关凛域闭眼靠在后座:“你感觉是他让我生气了吗?”
于哲道:“没有。”
于哲紧张到下意识舔了舔下唇,“关总……”
关凛域轻叹一声,“你不应该将他扔出去。”
于哲垂眸:“抱歉,我只是很愤怒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我以为他是在讽刺你。”
“看着不像。”关凛域睁眼,冷清的眸子看向车窗外,窗外车水马龙,车内寂静无声。
“依照你我这么多年的识人经验判断,你觉得他是网传那样的人吗?”
于哲:“现在一想,确实不太像,他看起来很简单。”
“但他有没有可能是骗我们的?”
关凛域:“如果是骗我们的,那他可厉害了。”
于哲一想也是,能够骗得过他们,那不知道功底有多深厚。
“那我把他找回来,他说这话,或许只是想表达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关总,夫人一直觉得,你就算是无法生育,也可以找一个人,与你相知相伴共度一生的。”
关凛域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微动,鼻息之间好像又回荡起那若有似无的椰香味道。
最终他摇头:“算了,扔就扔吧,也好绝了他那份心思。”
于哲:“关总……”
关凛域:“何必耽误他。”
正说着,汽车行驶到拥堵路段,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倒是一旁的悬浮单车展示着他们小巧方便的优势。
关凛域的目光突然锁定在某个身影之上。
在他们的车旁边,闪过一辆悬浮单车,车前坐着的人十分年轻,应当是个年龄不大的beta。
祁非白坐在那人车后座,正侧头与的人说着什么。
也只是一两秒,他们就消失在关凛域的视线中。
就连于哲也发现了祁非白,诧异道:“那不是祁非白吗?”
他看起来倒没有被丢出门外的落魄愤怒。
关凛域:“跟上去。”
祁非白从医院出来时,在医院围墙拐角隐蔽的地方被拦住。
身为一只小企鹅,他多多少少具有一些动物的灵性,能够感知到人类对他的善恶。
他微微歪头,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他长得高的小少年,双手往背后一背:“你好,我们认识吗?”
少年立刻自我介绍:“你叫我小苏就好,我是一名beta,刚刚看了你的直播,想要求你一件事。”
祁非白点头:“小苏你好,有什么事情呀?”
小苏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请你去给我哥哥做心理诊疗,他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和二皇子一样,在战场上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现在都没有走出来,我们看了好多医生,也只是当时吃了药有用,根本无法根治。”
祁非白有些许为难:“可是我在学校成绩不好,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医生。”
小苏眼眶瞬间红了,呼吸急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堂哥也帮我哥哥看过病,可还是没有用,哥哥夜里整夜睡不着,常常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祁非白心一软:“那我们死马当活马医?”
小苏也没有在意他说这话稍微有些不够礼貌。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他已经对帝国所有的医生都不抱太大希望,可除了医生,他也不知道该找谁,难道就任由哥哥如此痛苦的过完下半生?
于是便有了关凛域看到的那一幕。
祁非白和小苏在车上交流小苏哥哥的病情,听着小苏描述哥哥如今的状态,祁非白心里有些难过,对小苏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
小苏和他哥哥所住的地方虽然比祁非白所住的“贫民窟”要好一些,却也大多是普通工薪一族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楼栋之间的间隙要更宽一些,绿化也更好,甚至能够听到虫鸣鸟叫,比祁非白所住的地方多了一些生机。
小苏的家虽然不大,是大致50平米的二居室,却装修得格外温馨,处处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他哥哥的房间窗帘紧闭,黑暗像是巨大的怪兽,将他哥哥吞噬。
甚至就连轻微的开门声,也让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微微一颤。
床上的人抬起头,看到小苏,扯起一抹极其牵强的笑,那笑甚至比哭还难看。
他的声音更是粗粝沙哑:“小苏回来了,对不起,哥哥忘了时间,没按时起床,你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祁非白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好难过,小企鹅浑身的羽毛都耷拉下来。
他的声音甚至比起两人更快进入哽咽状态。
一瞬间,他完全共情了这个与他没有任何交流的人。
在南极,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企鹅死于捕猎或者暴风雪;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小企鹅,因为父母捕猎没有归来,羽翼还未丰满,就已经失去生命。
生存,远比想象中更难。
这一刻,原主本就不多的治疗知识对祁非白来说毫无用处。
他伸手在小苏背后轻轻一推:“你要不要去抱抱他,我觉得他想抱着你哭一下。”
小苏微微一怔:“那哥哥的情绪会剧烈波动。”
但他还是抬步向前,最后坐在床边,将整理好情绪要起床给他做饭的哥哥一把抱住。
被抱住的男人一震,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剧烈颤抖。
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祁非白能够感觉到他颤动身体下汹涌翻滚的情绪,他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难过的时候,哭出来吼出来就好了。”
他们企鹅就是如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高亢悲鸣之后,才能重新拾起生的希望,才能为明年的繁殖季做准备。
客厅里沉寂了几分钟,男人的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
最后他像是一头难以抑制情绪的怒兽,在自己弟弟的怀里,低声吼叫,痛哭流涕。
半个小时后,小苏家单元楼门口,祁非白和小苏已经加上联系方式,对陪着他哥哥哭了半个小时,眼眶通红的小苏说:“我待会儿就把需要买的药发给你,你去药店买就行。”
小苏刚要点头致谢,目光落在祁非白身后。
祁非白转头,也陪哭了一会儿,眼眶微红、鼻头粉嫩的他,双眼刷的一亮:“关凛域!”
他改口:“凛域哥哥!”
关凛域点头,没有和祁非白说话,反而看着小苏:“如果我没记错,你哥哥是二皇子手下的兵。”
小苏激动到双颊发红:“嗯嗯!关总你好!你认识我哥哥吗!”
关凛域:“在医院见过一次。”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祁非白身上。
小苏立刻解释:“是我求祁医生过来帮我哥哥看病的,祁医生是好人,看病的方法也很有用,我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我出门前,看到他睡得很熟。”
关凛域点头,表示了然。
祁非白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太懂人情世故。
他看到关凛域,看着他站在阳光下,身材高大,肩宽胸广,眉目深邃,长相格外英俊。
他胸腔里方才还为了别人而痛过的那颗心,在此时扑通如同擂鼓,甚至激动的双颊泛红。
他已经将小苏完全抛之脑后,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被扔出医院的事,下意识张开两只手,像只企鹅一般蹦跳着来到关凛域面前,眸底满是纯粹:“你是来找我和你生小孩的吗!”
他打开小胸包,捧出之前的那一捧漂亮石头,甚至将石头捧得与自己的脸齐高:“这些石头真的很漂亮,你把它收下,然后就和我生小孩好吗!”
话落他凑上前闻了闻:“你好香呀,我们可以交.配吗!”
阳光下,祁非白的皮肤白皙仿若透明,一双眼眸映衬着阳光,却比太阳更灿烂,眼角所对的鼻梁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之前两人相隔较远,关凛域甚至没有注意到这颗痣。
此时,在他白皙皮肤上的痣,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当关凛域反应过来时,他的指尖离那颗痣,竟只有一寸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