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凛域自从被关家从荒星捡回来,便进入学校,进行系统学习。
同时,他自己私下也会学习,不仅仅局限于校园教给他的那些知识。
但他从未接触过孵蛋相关的教育,也从未自行了解过。
当然,若不是兴趣使然,谁会有事没事关心怎么孵蛋呢!
且帝国人民共同的敌人是虫族,虫族也是卵生,帝国人民讨厌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卵。
因此对于孵蛋这种事,热衷的人并不太多。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关凛域。
以至于现在的关凛域因为对这一领域的空白认知,人生第一次出现手足无措的状态。
就算他当年在荒星流浪时,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满心担忧和慌乱,不知该落在何处。
但他面色沉稳,除去瞳孔微震,无人能看出他此时正处于慌乱状态,更何况满心只有企鹅蛋的祁非白。
祁非白一边监测光脑反映出来的数据,一边轻轻在蛋壳上抚摸。
两人周围的空气肃然凝重,关凛域的呼吸也压得轻浅了许多。
直到数据开始回落,祁非白才些微松了口气。
关凛域微微张口,无法第一时间挤出声音。
几秒之后,他低沉且微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他们的数据没问题了?”
祁非白心里的郁气还未疏解,可他并非真的憎恨关凛域,也不过是生气后耍耍小性子。
这个问题,他嘟嘟嚷嚷的回应关凛域:“心跳的频率稳定下来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另一个就不知道了,肚子里我又看不到,也没有监测他的数据。”
“肚子里?”关凛域南极冰山一般巍峨峻岭的身体,咔嚓一声冰裂,雪崩顺势而下,惊天动地。
他稳住自己的气息:“所以两个宝宝,只有一个在企鹅蛋里,另一个在你肚子里?”
“你生下一颗企鹅蛋,且怀孕了?”
关凛域自己都觉得这话荒唐。
他在童年时期就已经被判定无法生育,也因此被自己的原生家庭抛弃,流浪于荒星,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被关家领回后,他继续坚韧地活着,无论是在华兴还是在关家,他都竭尽所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自己能够拥有无法击垮的生存能力。
可纵然如此,他依旧很久没有走出无法生育这个魔咒。
每一个噩梦都在提醒着他,他生来便是废物,是必然会被抛弃的那个人。
每一条网络上的八卦和爆料,都在将这个伤口重新撕开,重重地撒下一把盐。
直至近几年,他工作后,眼界和思维得到了前所未有地拓宽。
他彻底明悟,一个人不应当将自己的人生困在那样狭小的窘境之中。
那些无数人对他说过无数次的鸡汤,在前几年,才被他真正的接受。
而此时,祁非白告诉他,他有了自己的血脉。
且不仅一个。
这个消息将关凛域的整个世界推翻,海啸一般冲击洗刷着他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人生观。
祁非白的双眼,依旧是那么地清澈,干净似山泉。
他的注意力仍旧在育儿袋里那颗企鹅蛋上,没有关注到关凛域眼底崩塌的震颤。
他听到关凛域的问话,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嗯,有两个宝宝呢!”
说到这里,他心底又浸出一抹欢喜。
他抬起眼角,看向关凛域。
房间里依旧没有开灯,只有半开的窗帘透进来的光亮,以及光脑微微闪烁的光芒。
他看不清关凛域的表情,但他能够感觉到关凛域信息素所散发出来的一部分情绪。
至少身前这个人是无害的。
关凛域的信息素包裹着祁非白,属于标记自己的alpha信息素,能够给到祁非白天然的安全感。
祁非白眼角眉梢溢出淡淡得意,就连声音也轻快了不少,隐约透露着邀功的意思:“我超厉害耶,我一次性可以生两个孩子!这简直就是奇迹!”
对人类来说不是奇迹。
双胞胎并不是没有的事。
二胞胎、四胞胎也偶尔会出现。
但对于企鹅来说,那可真就是奇迹了。
祁非白又怎么能不骄傲呢?
他一年干了企鹅两年的事!他的企鹅朋友们如果知道了,那不得羡慕死他们呀!
关凛域绷紧的肌肉,因他的话微微颤动,只是裹在黑色的西装里,除了他自己,无人所知。
他想要拥住面前这个omega,想要紧紧地将他搂进自己怀里,想要深深地亲吻他,甚至占有他。
想要将他满心所有的复杂情绪通过标记表达出来。
但他压住了自
己心里的躁动。
他小心翼翼看着育儿袋里那颗只露出一小部分的企鹅蛋。
他好奇自己和祁非白为什么会生下一颗企鹅蛋?
但他不会探究。
他知道探究就等于科研,他不会将自己的omega和孩子送到科学院。
他的声音颤抖,且充满了恋爱和宠溺,一如从前那般夸奖祁非白:“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比你更厉害。”
“你真的创造了奇迹。”
被肯定的祁非白微微扬起下巴,那颗想要炫耀的心疯狂作祟,但他转念又想起来自己应该要生气的,可不能这么快原谅关凛域。
这都是明悟在游戏直播间说过的情感箴言。
祁非白好似自言自语低声喃喃:“还是再检查一下吧,不知道企鹅宝宝有没有受伤。”
随后他从育儿袋旁边的小口袋中取出一只小手灯。
这是明悟精心为他挑选的,最适合企鹅蛋照灯的手灯。
他小心翼翼将企鹅蛋从育儿袋里拿出来,将小灯的灯头抵在企鹅蛋尖,按下电源开关,明亮的光瞬间透过弹壳,将企鹅蛋
内部照亮。
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企鹅蛋仿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月亮,散发着光芒。
透过蛋壳,关凛域和祁非白能够看到好几条血丝,飘荡在蛋液中。
在企鹅蛋中部的某个位置,有一团好似絮状物的黑影,两人仔细一看,黑影中间有什么在有规律跳动。
“这是他的心脏!旁边都是血管!”祁非白声音清脆明亮,充满了活力和欣喜。
他这会儿又忘记了自己该生气,甚至上前半步靠近关凛域,“你看你看!血管可以在蛋液里流动,企鹅宝宝长得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死胎!”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占据了关凛域所有的目光。
光亮中暗红色的血丝,以及絮状物中间规律跳动的心脏,都在告诉他,这颗企鹅蛋中有一个生命,而他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和祁非白的孩子。
这一刻,他才真实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感受到它蓬勃的生命力,感受到它的心脏那微弱到几乎快要看不到的跳动,散发着无限的力量,冲击着他的人生。
关凛域再次抬起僵直的手,想要触碰包裹着他的孩子的企鹅蛋壳。
祁非白看到他手探过来的那一瞬间,立刻关了灯,将蛋搂进怀里。
他又记起了自己现在应该生关凛域的气。
他恶狠狠瞪了关凛域一眼:“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我才不让你摸呢,你又不想给他当爸爸,有的是人想给他当爸爸,小苏和明悟就想!给他们摸不给你摸!”
关凛域僵硬的手在空中握成拳。
两人都忘记了,此时和小苏的通话还没有挂断。
电话那头的小苏和明悟:这种害怕被关凛域暗杀致死,却又很期待给企鹅蛋当爸爸的心情,好复杂。
他们在那一段旅途中,也在某个黑夜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用照灯看到蛋壳里小生命心脏缓慢有节奏跳动的模样。
那一瞬间,纵使觉得一切再荒诞,他们也再不能拒绝这个生命的存在,甚至甘愿永远呵护他。
祁非白的刺激还未结束。
他见关凛域面容紧绷,眼底汹涌,不知涌动的是什么情绪,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
于是他又得意洋洋加了一句:“小苏还带着育儿袋孵过蛋呢!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再孵一天!”
小苏:“……”
害怕又想要。
此时,门外的关凛域母亲心中满是担忧。
她方才站在门外,也听到一些祁非白带着怒气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这么会儿,房间里好似又安静下来。
她终究有些不放心。
关凛域已经独当一面,甚至处理了许多集团及帝国的大事。
但儿子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她轻轻敲了敲门,对门里的两人说:“怎么进房间这么久,凛域,午饭已经做好了,要不先吃饭吧。”
“我进来了哦!”
话落她打开门,看见祁非白怀里抱着一颗蛋,正在往衣服里塞。
旁边的关凛域抬着手,好像想帮她,却又不敢触碰。
关凛域母亲视线落在那颗企鹅蛋上。
当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一颗企鹅蛋。
她眼底的担忧转化为疑惑:“你们怎么抱着一颗蛋?”
片刻她想到什么,眼底溢出笑意和宠溺:“是小白想吃蛋吗?这是你们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大颗?”
“小白,你想怎么吃?做成煎蛋还是芙蓉蒸蛋?或者煮个蛋汤?”
祁非白瞳孔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