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共有五具,都是壮年男子。
听书检查过,死者掌心有老茧,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应该是练家子。
在李长安调查时,裴悦过去找贺皓,“你还弄什么啊,这些鱼别吃了。”
“真不要了?”贺皓一脸痛心,好不容易弄到的鱼,却因为河中有浮尸,现在却不能吃。
“你不怕吗?”裴悦看着火堆边上的烤鱼,正油滋滋地冒着香味,确实可惜,但回想到浮尸的样子,裴悦又想干呕,“快些丢了吧,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去买过的。”
贺皓很舍不得地看了眼烤鱼,心疼到眉头紧皱。
裴悦与贺皓刚说完,李长安就过来说要起程。
“那些浮尸死了不超过一天,打斗的地方离这里不会太远,我已经派听书去调查,我们先去下一个城镇。”李长安道。
“殿下可有方向?”裴悦跟着李长安一块往马车走,“我们已经入岭南有几日,前两日经过的地方,看似太平,但叶竹有私下打听过,说附近山匪颇多。可是山匪的人?”
“不太像,更像是官兵。”李长安猜测道,“他们身形匀称,且衣饰差不多。有可能是和山匪打输了的官兵,但不会是山匪。”
一行人再次起程,而另一边的听书,则是带人骑马沿着河流北上。
太子南巡已有好几日,京都里的情况也变了许多。
裴阙致仕,张槐安上位成新任首辅。
首辅的位置变了人,朝臣们的心态也就不一样了,以前的裴阙是个不好说话的,现在就有人想走张槐安的路子,特别是一些寒门出身的人。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张槐安比起裴阙,还要不讲情面。不论谁去找张槐安,那都是不见的,连张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张家和裴家隔壁住着,只隔了一堵墙,裴阙身上没了官职,倒是乐得轻松,每日喝茶赏花陪夫人,好不快活。而隔壁的张府门口,每日都有人来。
随着首辅的变化,朝中其他大臣,也有升有降。
几日的功夫下来,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除了因为被贬官忧心的官员,还有同样睡不着的夏云江。
连续好几日,夏云江在下朝时遇到寿王。
寿王的示好很明显,但夏云江并不想掺和进寿王的夺嫡中,如果他有意向,早就把女儿嫁给寿王了。
但寿王却很勤快,还不过分多说,害得夏云江无法拒绝。
这日夏云江在军营巡查时,家中下人匆匆赶来,要他回家一趟。
等夏云江回府后,便发觉气氛不太对劲,进了里屋看到自个夫人眼眶红红的,焦急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李氏哽咽开口,“今日我与思雨去庙里上香,不曾想,一群小乞丐突然冲了出来,害得思雨被人群冲散。”
“然后呢?”夏云江眉头紧皱,心跳不由加快。
“然后......就被寿王给抱住了。”李氏越说越难受,“你说这算什么事,城隍庙外那么多人,这下好了,都看到了。往后思雨的名节可怎么办?”
李氏不舍女儿给人做侧妃,他们夏家门第高,就是给太子当太子妃也够。给人做侧妃,就要一辈子被人压着,往后生的孩子也是庶出,远不如嫡子尊贵。
但如果不把女儿嫁给寿王,往后女儿的名声,又该怎么办?
那么多人看着,想要糊弄也不行。
李氏越想越伤心,她就一个宝贝女儿,打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现在却遭了这种事,当时她就不得弄死那些叫花子。
夏云江沉沉地坐下,他没在现场,不知道这个事到底如何。
第一反应,夏云江就想是不是寿王设计陷害,但转念想到城隍庙外人来人往,确实可能有这个意外。
而且,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查明真相,而是要怎么处理。
“老爷,您说句话啊,咱们思雨如花般的姑娘,我是舍不得她去给人当小。侧妃虽然入玉碟,但生的孩子就是庶出。您想个法子?”李氏着急道。
夏云江深吸一口气,问,“思雨自己怎么想?”
“她一个姑娘家,能怎么想?”李氏擦了眼泪,叹气道,“从回来起,就躲在屋里哭,说死也不嫁寿王。她不想嫁,我也不愿意,现在难的就是往后思雨的名声,您得想个法子才是。”
“只是抱了一下?”夏云江再次问。
李氏点头说是。
“抱一下就想我嫁女儿,做梦吧!”夏云江目光凶悍,“名声的事,我会找人去压,夫人往后也不要再提这个事。寿王如今不少动作,就算让女儿当王妃,我也不愿意。你也别担心思雨会嫁不出去,京都不成,就让她外祖父在岭南挑个好人家,有她外祖父看顾,也不会过得差。”
最好还是留在京都,不至于骨肉分离。
李氏长声叹气,本来她已经在帮女儿相看人家,好些不错的人家都很热情。都说坏事传千里,现在出了这个事,只能暂时搁下了。
夏云江夫妇愁了一晚,本以为这个事低调掩盖过去便好,不曾想次日下朝时,皇上把夏云江单独叫到仁政殿。
等夏云江到了后,殿中的内侍都退了出去,这让夏云江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皇上说寿王昨日进宫请示,本是好心扶一下夏家姑娘,当时忘了四周还有很多人。寿王和皇上表示自己愿意负责,请求皇上赐婚。
不过皇上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等到今日再来询问夏云江的意思。
“爱卿是什么想法呢?”皇上问,“寿王年轻有为,是朕最出色的皇子,虽说不是正妃,但寿王的侧妃,还是不一样的。”
夏云江的鬓角已经湿了,汗水顺着脸颊往下落。
要是答应了,往后整个夏家都要和寿王绑定,可如果不答应,就很可能惹皇上不高兴。
不过怎么回答,都不好。
夏云江这会恨不得把寿王按在地上揍一顿,他没去找寿王麻烦,寿王还敢进宫要赐婚。
家族的长久荣辱,还有女儿往后的名声,都在夏云江的脑中不断纠结。
“皇上,这事......实在不用如此。”夏云江看着地砖,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反复思索,“其实并没有什么,若是微臣就此讹上寿王,便是微臣厚颜无耻了。”
“这么说来,爱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皇上的语气微沉。
但夏云江话已经说出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寿王是个极好的,但早些年家中母亲就说过,女儿是家中娇客。就是家道中落,也不好用女儿去换家族前程,更不能卖女为妾。”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夏云江就额头贴地,皇上是否要生气发落他,都只能听天由命。
过了许久,夏云江才听到一声“罢了”。
“既然如此,往后这个事谁也不许提。爱卿如此疼爱女儿,实在难得,往后夏姑娘出嫁时,朕会帮她添份嫁妆。”皇上说完这话,便让夏云江出去。
夏云江是心跳飞快,特别是皇上说要添妆,更是让他绝望。
事情已经如此,不管皇上是不是生气,好在皇上没有直接开口赐婚。走出宫门后,夏云江深吸一口气,这个事,他还是要派人查一查。意外就算了,可如果是寿王有意为之,这笔账,他就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