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缕幽魂等待千年

骆清川运气飞行,沿着鹿儿河往上游去。

一路看来,鹿儿河果如传说一般,如线串珠,连接处极狭窄,一路宽宽窄窄随山势而下,直贯穿甪儿镇中。

甪儿镇一副江南小镇的清雅秀丽,这鹿儿河上游却怪石嶙峋,深木高林,跟山下的小镇截然不同。

骆清川寻了好久才看到那一树的金黄,如佛经里所说,黄金树,宝石为干,黄金为叶。骆清川眼前一亮,一个运气直奔那金黄色的树而去。

千年银杏树果然不同凡响!

骆清川略一提气收拢,落入石塔寺前,山门朱漆鲜亮,门前干净无落叶,想必是守山人经常来扫或石塔寺内有修行之人。

骆清川轻轻叩几下门,无人应答。他又等了一会儿,又叩几下,还是无人应答。骆清川便自己推了门进去。

一进门去,映入眼帘的是十分简陋的庙堂,石头搭建,仅一尊地藏菩萨像在大殿,东西厢房空荡荡,无人问津却十分整洁。再进去,转到大殿后面,是一座石头垒成的石塔,石塔三层,塔尖有一个石头雕成的宝珠。

那千年银杏树就离石塔一丈远,庞大的树冠刚好遮盖在石塔上方,就像是在给石塔遮风挡雨。

骆清川刚在大殿内,虔诚地在地藏菩萨像前三叩九拜,这时又双手合掌,在石塔和银杏树前分别作揖,这是他有求于树的真心诚意。

骆清川作揖之后,提气而起飞到树叶间,手刚碰到那金黄色的银杏叶,突然一条黄金巨蛇从树干上昂扬而来,骆清川一个急转身,躲过黄金巨蛇的进攻。

这黄金巨蛇身子如骆清川的大腿粗,甚至比他的大腿还要粗些,他第一次见这种级别的黄金巨蛇。

那蛇吐着蛇信子,身子盘在树干上,头从树叶间露出,若不仔细看,这黄金巨蛇与这金黄的银杏树是融为一体的。

骆清川眼睛眯了一下,看这样子,这蛇应该是这千年神树的守护神。

骆清川落地,站在距离神树一丈远,又虔诚地双手合十作揖后,抬头看着树上的巨蛇。

“我家小公子误喝了鹿儿河的水,现昏迷不醒。我此来只为借神树树叶几片拿去救人,还请树神能通融一二,赐我树叶。”

说完,骆清川对着黄金巨蛇又是三作揖,态度十分诚恳。

巨蛇依然吐着蛇信子,不理会骆清川的请求。一人一蛇对峙着。

骆清川心下思量,他不能这样耗下去,六儿他们还在客栈,他着实不放心,得尽快取了树叶回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树神能慈悲为怀,这树叶我是必须要的,既然树神不能通融,那就莫怪我不客气!”

话未说完,骆清川就念咒捻诀,飞身而上。掌心中飞出一股气流,直袭击巨蛇的头部。那巨蛇身子灵活,一会儿躲避着骆清川的进攻,一会儿又主动出击张开大口,露出獠牙下了死命去咬骆清川。

一人一蛇缠斗许久分不出个胜负,这时好巧不巧,骆清川的女儿怨发作厉害,他耳朵内恶鬼嘶吼,头痛欲裂,四肢百骸如针穿刺,疼痛难忍。骆清川一个迟钝,又被巨蛇牙齿擦过肩膀,顿时鲜血直流。

骆清川一个趔趄跌落树下,他脸色惨白,嘴唇无血色,甚至透着点瘀黑。黄金巨蛇盘着树干缓缓而下,瞬间立在骆清川面前,蛇头高高昂扬,蛇信子突突向前,甚是渗人。

那蛇看了骆清川一会儿,蛇尾一摆,瞬间把骆清川缠得紧紧的,骆清川现在浑身无力,灵力滞涩无法施展,只能任由巨蛇拖着他不知道去到哪里。

在巨蛇的缠拖中,骆清川昏昏迷迷昏昏沉沉,待他再醒来,已经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寒气逼人,清香沁人心脾,仿若神明洞府。

骆清川躺在一个石床上,这石床透着清凉,对他体内的女儿怨似乎有压制和治疗作用,他躺着感觉身心十分舒服,前所未有的安心。

骆清川想起身,然怎么动也动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定住了!骆清川暗自思量,这蛇把他送到这里来,这洞内又十分别致,且石床还有疗愈效果,定然不是要害他,把他定住亦定然不是要吃了他。

这时洞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骆清川立马闭眼,那声音渐渐靠近,一股树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木叶香,骆清川第一次闻,且觉得十分好闻,让人身心舒展宁静。

一滴清露滴在骆清川的唇上,清冽甘甜,而后是又一滴,一滴接一滴,滴进骆清川的嘴巴,原来这是在喂他清露!

骆清川猛然睁开眼,看见一个一身浅黄色衣裳的清丽女子正弯腰,用莲叶喂他喝水!

那女子被骆清川吓了一跳,手中的荷叶没抓住,露水撒了骆清川一身。

那女子站的离石床远一些,定了定神,才开口说道:“你醒了?”

骆清川很是抱歉,吓了这女孩子一跳,费了劲儿,轻轻点了点头。

女子又上前,用手帕轻轻地替骆清川把胸前的露水擦了擦。

“这是哪里?”骆清川问道。

“我家里”女子坐在床边,看着骆清川的眼睛,骆清川一眼看出,这女子是那巨蛇所化。

“刚才有所冒犯,请树神原谅。我取树叶乃是救人,还请树神能赐我两片树叶。”

女子怔愣一下,起身离开石床几步远停下来,冷冷看着骆清川。

“救人?”女子掩口笑了一笑,“你可知这银杏叶为何能救人吗?”

“不知。”骆清川如实回答。

“你当然不知,鹿儿河水是无情酒,这里的人喝了水,无情无绪,无病无灾,但也永远体会不到真情滋味。有情人喝了无情酒必然昏迷不醒。我守着的这银杏树是千年前,一位痴情故友所化,你们拿去一片叶,便是让我那痴情故友又痛苦一次。”

怪不得甪儿镇的人只知这千年银杏树可以解酒,却没人敢上来求树叶!

人间最痛苦处,莫过于情苦。

爱恋时,如烈火浇油,思之念之;不恋时,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骆清川同情这位千年痴心人,而六儿的命他也必须救!

“千年情痴,在下深表敬重,只是人命为重,我必须取树叶回去。”

女子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带着一种嘲笑和讽刺。

骆清川静静躺着,任他嘲笑,只要能求得两片树叶,让他干什么都行,嘲笑又算得了什么。

女子笑了好一会儿,笑累了才停下来,“人命?哈哈哈,人命!”女子手指一挥,两片银杏树叶落在骆清川耳朵边,骆清川自己也能动了。

他起身,赶紧收了那两片叶子,手掌一挥,放在了锦囊之中。

“谢谢树神!”骆清川深深作揖。

这石床果然有效,骆清川体内的女儿怨平息很多,比之前很多次都要舒服。

女子同时扔过来一粒金黄色的水晶珠,“故人遗愿,请先生珍重。人命重要!”女子把人命俩字咬的很重,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遗恨似的。

骆清川接过水晶珠,仔细看了一眼,而后一同收入锦囊之内。

“谢谢树神,在下一定珍重视之。若是树神想取回,尽可来了无山山寺找我。”

骆清川告别女子,带着树叶急急回了山下甪儿镇客栈。他在山上不知耽搁几日,心下十分担心六儿。

骆清川利用缩地术,待回到客栈房间内,六儿和温拾还原样躺在床上。果然树神说的不错,这甪儿镇的人喝了鹿儿河的水,无情无绪,不管别人死活,不管别人闲事,没有喜怒哀乐,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儿。

可这样活着,真的好吗?!

骆清川让店小二送了壶水上来,他立马把两片银杏叶泡在水杯内,先喂了六儿,后喂了温拾。大约等了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渐渐醒来。

温拾身子骨比六儿强壮,不一会儿便能活蹦乱跳,就是头还有些懵,不清醒。睡了那么久,正常人也得变成个傻子,迷糊一会儿。

六儿就没那么好了,他原本就小孩子身子,又遭遇女儿怨袭击,这会子醒来,很是虚弱。

骆清川跟老板娘要了些清粥小菜,三个人清淡地吃一顿。

温拾吃了饱饭,身体有了力量,就嚷嚷着去烧热水给六儿泡个澡,说是热水解乏生阳气,六儿洗了热水澡就恢复的快些。骆清川难得信她一回,去镇上买了些中草药回来,给六儿来个药浴。

泡了药浴,气血流通,解了体乏,六儿也好转不少。

晚上吃了晚饭,温拾回她房间睡觉,六儿和骆清川一间房。六儿睡里间,骆清川睡外间。

夜半时分,骆清川和六儿都睡得很熟,这时骆清川锦囊内的金黄色水晶珠散发出极致的光芒,珠子从锦囊钻出来,一路直奔六儿的床上。待来到六儿上方,水晶珠光芒一点一点浸入六儿体内,直到光芒完全消失,珠子消失不见。

三个人在甪儿镇耽误太多天,一早醒来,三个人准备出发上路。

骆清川早早就坐在榻上打坐,与在山寺里一样,他打坐一个时辰后,才会让六儿起床。温拾躺了那么久,一身精力无处打发,就早早来到骆清川和六儿的房间,她要喊六儿起床,吃了饭好赶路。

温拾怕骆清川,略过骆清川身边时,安安稳稳打了招呼,立马飞奔去六儿床前。

她本来想做个鬼脸吓六儿一下,没想到被吓到的人是她!

六儿不见了,他床上躺了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跟她家法师房间里挂着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

温拾像是见了鬼一般,长大了嘴巴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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