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洲内,常夫人迎了箨儿和隐元君回来。三人正欲回广泽殿中,却看见一个白衣戍仙一身伤痕冲来。隐元君连忙上前道,“莫不是那些异鬼又杀了个回马枪?”
白衣戍仙气喘吁吁道,“非也!是穷其太常和太阳星君领了五百天兵天将正一路杀入白萍洲来,说是奉天帝之命前来缉拿隐元君您!”
“什么!”箨儿和常夫人齐声惊叫起来。
隐元君目光坚毅地看了常夫人一眼道,“夫人莫要惊慌。我文昊天没做任何愧对天庭之事。你先去广泽殿内避一避,我和箨儿去会会他们。”说着带着箨儿向含烟湖边进发。
离含烟湖还有三四里的路程,二人已感到道道金光从远处直射过来,将含烟湖上的氤氲都蒸发得一干二净,在黑夜中划出道道惨白的痕迹。隐元君站定身来,高声道,“太阳星君既然是为文某人前来,何故伤我东境戍仙生灵!”
瞬间那道道金光湮没在黑暗中,只见一片明晃晃金甲天兵将隐元君与箨儿团团围住。太阳星君阔步向前道,“本宿向来钦佩隐元君浩然正气。未料到今日你也会做出祸乱天庭之事,只能奉天帝圣命,得罪了!”
隐元君冷峻道,“文某倒是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违背天规之事,让天帝如此兴师动众。”
莫天禅扭捏作态道,“隐元君一向睿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恨我驾鹤紫烟将惊寒恶行揭露送了性命,只用向我一人寻仇便好,何故牵连四域之中这无数无辜黎明百姓?”
隐元君凛冽道,“我与箨儿和众白萍戍仙才驱散了横贯阴阳而归。若说牵连,也是牵连我萍城百姓,何来穷其太常所言的寻仇勒霞?”
莫天禅冷笑道,“你萍城百姓可是都平安脱险了。倒是那些异鬼一路杀入我勒霞蓟城,伤人无数。我勒霞戍仙拼死营救,战况惨烈。隐元君这是一无所知,还是明知故问啊?”
隐元君惊诧道,“竟然一路去了北境?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灵力?”
“这个可就要问隐元君你了。”莫天禅说着二指捏住一张条幅道,“你不会连自己给惊寒写的悼文都忘了吧?每家每户横贯阴阳的家家户户上可都贴着这条幅啊。”
隐元君坦然自若道,“这不过是东南圣境百姓自发悼念惊寒,祈求丰收的条幅罢了。”
“那这个呢?”莫天禅从身后亮出一阵异鬼黑烟,正蓬勃跳动发出阵阵呼号,念着铁笔心诀。“隐元君你倒是说说,为何每个异鬼都有你的铁笔心诀护体?”
箨儿和隐元君都一怔。箨儿厉声道,“谁知道你那驾鹤紫烟里都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勒霞本就是祭祀通灵鼻祖,构陷我爹爹易如反掌!”
莫天禅诡异一笑道,“你看看,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隐元君你写出个《悼春山》明里暗里的指责天帝不仁不义,如今你儿子又跳出来诟病天帝亲自验过的香炉为非作歹!”
太阳星君在一旁叹息道,“隐元君,若不是证据确凿,本宿是一万个不愿走这一遭。如今唯有你束手就擒,同我们回天庭领罪。若你真有驳斥证据,到时呈现天帝也不迟。”
隐元君胸怀坦荡道,“文某堂堂正正,问心无愧。这就随你们面见天帝,还我清白。”
箨儿急切道,“爹爹!不能跟他们回去。莫天禅存心构陷,你岂有平反之机?”
隐元君抬手道,“莫再多言!我从未做过任何不轨之事,还怕天帝提审么?”说着上前一步道,“走吧。”
莫天禅毒辣地看了隐元君一眼,心中暗想:我怎会给你面见天帝之机?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天兵道,“隐元君既然束手就擒。你们还不快去清辉阁?”
“是!”身后的一列天兵领了命向清辉阁方向行进。
隐元君厉色道,“这与清辉阁有何干系?”
莫天禅妩媚一笑道,“隐元君,你以为天帝还没看透么?就是因他平日宽宏仁厚,纵容你著书言说,暗图谋逆,教唆百姓,辱没天绩。如今天帝决定,销毁你文昊天所著所有典籍,永世不得再现天界凡间!”
“什么!”隐元君顿觉五雷轰顶,“这些著作都是天帝亲自审阅过的,如有任何不妥,天帝早会言说。”
莫天禅哈哈大笑道,“隐元君,你以为瞒得了天帝一时,能瞒得了他一世么?天帝如今已看穿了你的狼子野心。”莫天禅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花枝招展道,“哦,对了。还忘了告诉你,天帝此番让你上天庭,可不是想听你狡辩的。天帝已决定肃清凡间所有文氏宗庙,向天下昭告你触犯天条、祸乱阴阳、人神共愤。往生之后也不许立碑著言,要你文氏遗臭万年!”
隐元君只觉得一声惊雷,踉跄了两步,被一旁的箨儿扶住。箨儿怒目切齿道,“岂有此理!你们不仅颠倒黑白,还倒行逆施!”
这时只见那队天兵纷纷抬了著作回来,拱手道,“请平难星君发落。”
莫天禅缓缓道,“烟消云散!”话音刚落,只见天兵立刻站成一排,推出一片金光向那典籍上照射过去。
隐元君大吼一声,“翩若惊鸿!”如万千飞鸟瞬时展翅,迅速向前驼起书卷藏于身后,用尾翼将那列天兵扇倒在地。隐元君护在书卷之前,箨儿也在一旁拔出了磨镰。“言在人在,言亡人亡。”隐元君一脸威慑道,“想要毁了我文氏基业,万年宗庙,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莫天禅仰天大笑道,“不愧是惊寒挚交,你倒是和他一样不自量力!”说着猛然推出辰昏杖,高声道,“地老天昏!”顿时漫天香灰飞舞,聚合成条条吐着紫黑色信子的响尾蛇向隐元君和箨儿迅猛扑来。
箨儿手握磨镰,快速出刀,不断将那响尾蛇截七寸斩断。不料那断裂的蛇身立刻被天兵手中的奉天银盾光芒修复了,再次反扑回来。隐元君也取出铁笔,念了句,“笔走龙蛇”穿越了那蛇阵中心,向施法的莫天禅身边杀去。不等近身,已是被一百天兵团团围住。隐元君连忙变动步伐,意欲突围,却被那一百柄金光天眼长剑左右开攻,不管缩小包围圈。“笔锋杀尽山中兔!”隐元君怒吼一声,背过身去飞速旋转起来,在剑锋之间迂回而行,向上突破。待父子二人各自突破阵形,背对而立,已纷纷伤痕遍体。
太阳星君见此情形,苦笑一声道,“隐元君,你这又是何苦?明知你父子合力也不是对手。如今天帝只是要带你回去,并未有迁怒于你家人。”
隐元君怒道,“天帝要将我文氏一族钉在耻辱柱上,我文氏子孙又有何脸面苟活于天界?”
箨儿也不屈不挠道,“文氏一族虽为文史仙官,却个个是铮铮铁骨,断不受这不白之冤!”
莫天禅冷笑一声,示意了五百天兵蜂拥而上,再次将隐元君与箨儿团团围住,困兽而斗。突然,只见万道素练银丝飞入阵中,在从高空突袭的一百天兵阵上撕裂了一道口子来。继而清辉光剑四向投射,刺得天兵睁不开眼睛,立起防守遁甲整齐外扩。
隐元君和箨儿抬头看去,常夫人正高举着如练珠,双袖飞舞而下,左右手各拉起隐元君和箨儿,从上路出口飞跃而出。常夫人退到阵外,与隐元君和箨儿站稳了脚步,回头道,“太阳星君!说起来你太阳寨与我月神寨也是世交。一来我白萍洲,就想伤我夫君爱子,道义何存?”
太阳星君叹了口气,示意天兵待命道,“常夫人!本宿怎会忘记这日月相惜情分。只是此番隐元君犯上作乱,天帝心意已决,本宿也只能不顾情面。”
隐元君拉住常夫人道,“夫人,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快回去。此事与你无关!”
常夫人看着隐元君与箨儿一身血迹,痛心疾首道,“你们都被伤成这样了,我如何能独善其身?”说完怒视莫天禅和太阳星君道,“离开月神寨后,我倒是许久不活动筋骨了。也是时候捡起我月神一族仙法了!”
太阳星君上前一步道,“既然常夫人出面,还是让本宿亲自押解了隐元君,给你个情面吧。”说着提起金盘红鳞枪冲刺而上,“白虹贯日”,随着这一声洪亮,只见那红鳞枪生出一排分身,如铁扇凌厉打开,将一片扇形白光波从每个枪头发射出去。
那冲击波形成的道道彩虹将常夫人、隐元君与箨儿困在其中。常夫人使用月影婆娑,隐元君与箨儿使用“笔走龙蛇”皆不能突围,只看见那一排枪头直击而来,无处可逃。
隐元君飞速上前,挡在妻子二人身前。正在此时,只见一片素练银针如天女散花而下,从四面八方穿刺了这彩虹,然后猛然向后一扯,将道道彩虹撕扯的支离破碎。
隐元君三人连忙运行步法出了困境,回头去看,只见那扇形银枪被素练银针变阵的桶装银盾阵死死抵住。银盾阵突然发力,向外突击,将那一排银枪生生撅回到太阳星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