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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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4月8号,下午两点。

火车哐哐响,拉着车上迷茫的知青前往未知远方。

许桃花提着大包小包,钻过拥挤的人群,费了老大的劲才来到一节车厢里坐在窗边。

她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过道空气里各种气味混杂,她这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

好臭,也好累。

许桃花放好包裹,最重要的挎包给挪到胸前搂得很紧,生怕被人给摸走了。

等她弄好,很快,车厢里又进来几个年轻人,看着大包小包应该,她猜测应该也是知青。

互相不认识,也不知脾性如何,许桃花就是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假寐了。

不过其他人却很热情,打招呼后坐下来就是聊得很火热,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许桃花无法理解,可能她是比较胆小慢热的人吧。

出门在外谁都不认识,她可不敢将自己的信息给透露出去,能不说话就闭嘴。

昨晚想着下乡的事,许桃花辗转反侧快要天亮了才睡着,今早还要早早起来准备,她的脸色憔悴,大脑也很涨的想睡觉。

她长得眉眼好看,皮肤也白,扎着两股麻花辫,活脱脱像是一朵娇俏小桃花。

车厢里的人注意到她了,可是见许桃花在睡觉,他们也不好喊醒,渐渐的聊天声音很小,到后面都安静下来背靠着短暂休息。

这一趟要坐到明天中午才到站。

车开到了下午五点钟这样停站,车厢下去几个人,很快又进来几个年轻人。

这一批整体长得都好看。

其中有个男生更是相貌俊秀,身材修长但不显瘦弱,宽肩,蕴含着力量。

他的穿着也好,手腕还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只提着一个小包,清清爽爽。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许桃花打瞌睡那么久腰酸背痛,特别是脖子很酸,坐车挂着心,脑海里浮现很多事,乱七八糟,比如家里人,比如下乡后的环境,会不会被欺负,反正想睡觉也睡不着。

她也随大流看了一眼,确实长得很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那一类型。

没想视线被这位男同志抓捕到,他偏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她有点窘迫。

许桃花礼貌的浅笑,她收回目光,翻出她出发前妈妈大早上起来就做好给她拿着路上吃的鸡蛋饼,现在天热了放不了多久。

只是没想到这位男同志走过来,站在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男同志前,身高优势很有压迫感,让本来就不宽敞的车厢,好像更挤了。

“这位同志,你坐的位置是我的,需要看票确认吗?”他的声音也温润好听。

他说着不急不慢,语气平述,却在无形中散发着施压,车厢里的人闻声都看过来了,距离那么近,许桃花也偏头看一眼情况。

顶着那么多道视线,这位男同志尴尬得脸色很红,“不用不用,很抱歉,我刚刚站累了看见有位置就暂时坐一会儿,现在还给你。”

他匆匆解释后,提着包就仓惶地走出了车厢,可能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坐车都有阴影了。

占座的事很常见,要来个脸皮薄的,或者遇到个脸皮厚的还有得一番纠缠。

不过人善被人欺,大多人都是喜欢欺软怕硬,出门在外就得要彪悍一点才能护得住自己。

这位男同志很显然有讲究,嫌弃刚才的人坐太久,位置都发烫了,他拿从包里拿了一件蓝色的格子外套铺上,这才坐下来。

车厢里的人看见他这个举动,眉头一跳,暗想可真舍得啊,这衣服那么新。

许桃花以为没什么事了,可是没想到这位男同志看向自己,对方的嘴角牵起浅笑。

“你好,我叫程郁光。”他还怪有礼貌的。

许桃花有点诧异会主动和她打招呼,毕竟从刚才的言行看外表斯文儒雅但性格也颇为冷淡。

“你好,我叫许桃花。”她浅笑回应,说罢,许桃花没有再过多交谈,她抓着鸡蛋饼吃,有个保温杯,这还是老妈和朋友换来的。

担心她路上口渴,虽然火车里可以接水,可有个水杯更好,随时都能喝到。

许桃花咬一口鸡蛋饼,是家里的味道,她是个感性的人,泪水顿时湿润双眸,模糊了视线,泪珠要落不落,可怜巴巴。

才离开家小半天,她就想家了,好想回家啊。

许家就是普通人家,许爸是粮食厂的普通工人,许妈就只有临时工。

许家三个孩子,许大哥接替了许妈的临时工,在去年已经结婚了。

许桃花是老二,自小父母也是疼爱,没吃过什么苦。

本来家里也计划着等她高中毕业后家里凑钱给她买一个临时工就不用下乡,也和要卖的人说好了,可没想到对方临时反悔不卖。

这时候他们也没时间再找,所以时间一到,许桃花只能拎着包袱下乡去了。

家里还有个小弟才八岁,远远还不到下乡的年纪。

她走的时候,小弟在车站相送哭得可惨了,鼻涕都挂两条,追着火车跑。

许桃花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嫣红的嘴角勾起笑意。

看着车窗外飞走的风景,她的思绪也飞远了,不知道要去的大鱼村怎么样,听说下乡很苦的,能回城的知青都是灰头灰脸。

现在可不比以前,在以前年轻的知识分子对下乡很积极,后来知道要整天在地里干活之后没人敢再喊着要下乡的口号。

如果早一些知道会反悔不卖工作,她也会走上相亲之路了,而不是措手不及。

许桃花看着车窗外,却没见,程郁光微微偏头,看似也在看着窗外发呆,实则余光一直在打量着她,长得粉粉嫩嫩,真可爱。

他从没想过,这次离开的决定,会有那么惊喜的意外收获。

看见了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就是这朵小桃花比较警惕胆小,羞答答的不敢绽放,急不来。

这趟火车运送的知青都是同一个地点,如果没有猜错,小桃花大概会和他去一个地方。

如果不是也没关系,他会想办法让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是饭点了,车厢里的其他人也在拿出各自准备好的干粮出来。

好点的还有鸡蛋,差点的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吃得噎喉咙,可也吃得很珍惜。

列车员推着餐车走过门口,想买的就掏钱,有菜有肉有米饭就是很贵。

舍得掏钱买的没有几个,其中就有程郁光,他很豪气的要有红烧肉的那一份。

饭盒一打开,香味弥漫,勾得车厢里的乘客口水泛滥,眼睛看直了,偷偷吸几口香气。

咕噜——

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很明显,闻着肉的香味,手里的干粮更加难以下咽。

许桃花的鼻子没有出问题,她也闻到了,默默打开车窗散味。

好霸道的味道,香得魂都要飘了。

许爸在粮食厂上班,偶尔也会得到一些补贴,否则养不起一大家子。

许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四五次是能够吃到肉的,不过能够敞开肚皮吃到饱的机会没有。

许桃花长那么大,就去国营饭店吃过两三次的红烧肉,真的很好吃。

脑海里的味道被唤醒来,她的口水也泛滥了,赶紧咬一口鸡蛋饼压下去,丢不起这个脸。

红烧肉她吃不起,有鸡蛋饼也不错。

车厢的中间有个横板放东西,程郁光将手搭上去,可他长得高,脚长手长占地方。

这不小心,他的手就撞到了许桃花的手臂,没怎么用力,但许桃花倒霉来到咬到下唇角里边的软肉,疼得她嘶了一声。

听说这是缺肉吃了才会咬到的位置。

小时候听着长辈乱说逗人,现在看来都是经验之谈,可不就是缺肉吃嘛。

“很抱歉,许同志,你怎么样了,咬得严重吗。”程郁光一脸真诚担忧。

他歪头去看许桃花的情况,微微举起手,可觉得不妥又给放下来。

整个人很着急,他那温和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令人无法责怪。

许桃花喝一口温水,咽下去后才慢吞吞说,“程同志,我没事的,只是自己不小心咬到而已,和你没有关系,你别自责。”

位置比较挤,人靠人的,互相撞到也很正常,她又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

“我知道许同志心善,可这也是我的原因造成,做人不能逃避责任。”程郁光将手里的饭盒推出去,“我也不懂怎么表示歉意,如果许同志不嫌弃的话就请你吃。”

他的话落,车厢里的咕噜声更大了,视线控制不住的黏在肉上面。

红烧肉,可这是红烧肉啊!

怎么被撞到的不是他们呢!

面对红烧肉没人能说得出嫌弃的话。

许桃花也不能,但是也不会真吃啊。

她连连摇头摆手,“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你自己吃吧。”

“这样吧,这几块你吃。”程郁光很认真,目光期待的看着许桃花,“是我的错误就是我的,还请许同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啊···

听着他说得那么郑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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