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全本免费阅读
“好,我记住了。”沈节说道。
银沙的女儿在沈节额头上抹了些药膏,本来她脑子里正在纷乱地想着姬天元的手段,还有被姬天元挤下去的领头人到底是谁,药膏清凉的淡香让她心头翻涌的火气灭掉不少,还升起一股春日熟睡后的畅快。
“这是什么药?”她偏头看着眼里有愁绪的姑娘随口问道,“能不能卖我点?”
“这药不能卖,过去有人用它做恶事。”
沈节明白了这药是怎么回事。
她又尝试入睡几次,都失败了。银沙的女儿居然也没困倦,在灯下缝起了衣服。
“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病人?”沈节问她。
“上一个就怪,人被送来的时候,看起来身体比谁都好,身上没伤,一点病气都没有。可是等送他来的人都走掉,他就扑通一下子倒了,心窝里是冰凉的。切开他的皮一看,他全身上下都是伤,肚子里面的淤血都是剖开肚子用布一点点吸掉,然后放回去缝起来。”
“然后救活了?”
“活了,但是脑子里还有淤血,现在他站不起来了。”
沈节想了想,“外伤搞不成这样,应该是被人下蛊了。”
“啊?”姑娘被吓得叫出声,马上捂住嘴回头看自己阿妈没有被吵醒,才继续说道:“我没看到有……”
“放蛊不一定用的是虫子。你们和他们走那么近,没见过他们放蛊?”
姑娘若有所思地摇头,“他们人都很好的。”
“这就怪了啊,你知道西南深山里的万家寨吗?”
“知道。”
“他们都是万家寨的人,人人都背着蛊,放蛊为生,不放就活不下去,不放蛊才怪。”
“那……也许是山神保佑他们不用这么过活了呢?”
沈节看着油灯下这姑娘不知忧愁的眉眼,选择睡觉。
“山里是有山神的,我见过,不是他们拜的那个。山神只保佑好人。”沈节坠入睡梦前听见姑娘这样说道。
第二天没有开刀,昨天夜里沈节神采奕奕不觉得困倦,一睡却好像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她睡睡醒醒听见有人在说“那个人”“伤口都烂了”“教主是不是不让治”之类的话,她打起精神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听到一句话:“他差点害死教主,教主已经宽宏大量了”。
银沙对此嗤之以鼻:“让人重病,还不让人死,这不是宽宏大量,这是私刑。”
门打开又关上,门缝里的光照在沈节旁边的神像上匆匆一瞥快速消失,进来的人很害怕:“银姐,你小心说话。”
另一人附和:“对啊,你不在乎,也得替阿祥打算。”
刚进来那人到沈节这边转了转:“没醒。当着外人别聊这些。”
银沙吸了口屋内浑浊的药气,推开门扇迈步出去,在门口留下一句话:“你们又不是头一天在柏木山,爱怎样怎样吧。”
门一直没关。今天仍是小雨,阴凉的潮气从门口蔓延到炭盆跟前,等爬到竹榻上就只剩了温吞的潮湿。沈节躺着莫名觉得浑身酸痛,同时还听见自己在打鼾,包着伤口的药布被拆开,换上另一种贴上去就发烫的药;重要的穴位都各自被针刺了五个孔,然后再敷上药;没过多久骨头缝里就开始发痒。
装睡肯定装不下去了,她活动活动四肢还是难受,只能咬牙切齿地说要喝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给她敷药的医师问。
“不怎么样,骨头难受。”
“腿感觉疼吗?”
“没感觉。”
“这样呢?”
骨头断过的地方被他一捏,昨天那两条腿被抽了筋一样的剧痛又来了,只不过轻了不少。
“除了疼,没有别的?”
沈节摇头,医师这才放心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说干净水就在门口,自己打来喝就行。
“我能站起来走路?”沈节有些诧异,“昨天银沙让我动弹一刻钟都嫌长。”
“昨天不让你动是防止伤口流血把你经脉拖垮,现在伤口不渗血了,活动活动防止气息瘀堵,水不放在床头是省得你喝太多。还有别的问题?”
沈节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后背的肉确实已经被压得酸疼,自己躺久了毫无知觉。
“你们不是不讲中原气功这一套吗?”沈节问。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与众不同的医师答道。
沈节在医师的注视下起来走了一圈——简直像在刀阵里走路,不一定哪里一动就会让小半截身子又痛又麻,只能雕像一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走一圈路喝几口水再走回竹榻,再坐回去放平手脚躺下,几步路走得她脑门都出了汗,伤口附近的经脉都在突突地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