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郝九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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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万姑姑送到桥头,中途又连续杀掉了四个巡山的听风使;现在除了山风和秋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在吊桥上遥望前山不断移动的灯火点点,明显听风崖对前山的看守比后山严厉得多。

她全身又被斜飞的冷雨浸透,斗笠缺了一块,她也没要个新的,凑合戴着。在两座高山之间风最盛的地方喝着冷风,沈节突然又有点弄不明白自己: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行侠仗义,安身立命,一直想做,一直不行。

当年刚认识衣无乐的时候,自己和人打群架,赢了,打得灰头土脸留下两条不轻的皮肉伤;衣无乐没心情管她,一直在担心那几棵眼看就快死掉的药株,把自己敷衍走了。走到半路发现两瓶外用药没在手里返回去拿,衣无乐就蹲在篱墙根底下像死了亲人一样,其实那两瓶药衣无乐只口头说了,连配都没给配。

沈节刚打赢一架心气正高,衣无乐心里有事缺人倾诉,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居然聊了很久。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年少时不切实际的傻话多了,说得大她两岁的衣无乐居然有些动容,以至于后来每次沈节受了伤生了病去天心房求医,衣无乐都要拉着她聊好长一阵。

渐渐也就推心置腹无话不谈,沈节才知道衣无乐身世挺惨,生长在移花宫可是九岁赶上了移花宫灭门,被当时天心房的师父带回一叶门。衣无乐舍不得东海,拐弯抹角求师父同意自己种东海的草药,可是气候水土不同,二十多种草药只种活了四种,相识那天的药株最后也没救活。衣无乐医术药理学得好,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中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日复一日的读书种药看病让她觉得自己被罩在雾里。

现在沈节也有了这种感觉:自己本来应该是个死人,自从死里逃生之后不论是在岭南、在关东、在玉门关、甚至在雪山,都一直是命运在绑着她走,每段记忆都不忍回顾,都像是含着铁和血。现在一直钳着她的东西终于放她自由,她回到这个曾让她重活一遍又要取走她性命的地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往哪走了。

杀谢清平,是为了报仇,但自己换了两轮师父,终究不可能是一叶门的人了。报仇之后呢?柳差泉她杀了,白涛她杀了,贺鸣璋杀了连乌金楼都一起烧了,世界上再没有让她复仇的方向,她却哪也去不了。

茫茫前路,就像是密雨中的这片落枫山,阴冷潮湿,身在云里雾里,什么都看不见。

陪伴她的只有刀。在人生的三十年里,长生陪了她十八年,要论起来的话,长生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节把长生解下来,抹了一把刀鞘上的雨水。一起行走江湖多年,全身上下都磨损了不少,事情结束之后要是还能找到卢师傅,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修一修。

她走到桥中央时,看到后山的桥头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和她一样,一身昏暗、戴着斗笠无惧劲风斜雨的女人。

“什么人?”沈节握住刀问道。

那人不答。

沈节放低声音,担心引来前山的听风使:“喂?”

那人仍没有动静。

沈节不想再理会,往前走了两步。

“是你要杀玉罗刹?”那人突然问。

沈节原本以为这个人会一直一声不吭,直到话问尽的时候突然冲上来给她一下子。

“我不杀。”沈节答。那女人仿佛是等着沈节光明磊落说“是”然后放狠话加以阻拦,但沈节偏不顺她的意,故意撒了个谎。

“你最好不要动他。”女人道。

“他是你的人?”

“不关你事——站住!”

沈节确定从这里助跑勉力一试能像腿没坏时那样身轻如燕从这个女人碰不着的地方跃上后面的陡坡,但是这人觉察到了沈节的动作,在沈节腾跃起来之前把剑芒刺向了她!

沈节既已动起来,腿脚不灵活不能及时收势,只能同时抽刀出鞘和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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