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全本免费阅读
袁州把守连通中原腹地两座重城的要道,城高池深,沈节记得当初自己从断云派向北逃时路过这里,因为看起来不像正经人还在牢房住了两天。
沈节带阿恰顶着日暮后的鼓声闯进袁州城,看门的官兵见是两个女人也没盘查,只是提醒她们夜里小心,之后甩着两手,骂过小兵之后直接扬长放值了。
马在进城的大道上小跑,阿恰回头看着那个腆肚子大摇大摆回家的官差,马都被她带偏踢上了别人家菜园子的围栏。
“他今晚要死。”没等沈节问,阿恰先回答了她。
这倒霉的官差已经消失在了街巷的阴影里,沈节只能看见天上一团浑浊的月光。
“你什么时候长这本事了?”
“活人长相如死尸,今日就是停灵日。卜卦不是人人都能卜,生人不给死人卜。”阿恰两手离缰叉腰说道,“学卜开门学存身,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你要再不看好你的马,你就要有祸了。”沈节帮阿恰勒住马,“人在马上不能走神,手更不能离缰,记住没?等你从马上摔下来摔断几根骨头再记住?”
“我知道了!你凶什么。”
两匹马从城门口走到闹市,那些大客店在门口留的灯用的都是碗口粗的蜡烛,满怀希望循着灯火找过去,结果能见着的全都只有关得严丝合缝的窗板门板。
再两个路口就到了城里百姓居住的坊区,不会再有客店了。但阿恰老远就看到巷子深处一个拐角还灯火通明,门口两个伙计打着“客”字灯笼,是家顶着宵禁还在揽客的客店。
“诶沈节!那有家——”阿恰用马鞭指着那家客店,回头却发现沈节在皱眉。
那边的伙计注意到宵禁之后仍骑马乱逛的两人,一路小跑过来,拉着马嚼子不让她们走,好说歹说连哄带骗非要她们去住店。
阿恰看出他们不对劲,但眼看那伙计已经拉着她的马往客店的方向去了,她着急地看沈节一眼,本以为沈节会拒绝他们再抽刀震慑他们一番,但沈节只是点头:“嗯,住吧。”
店伙计喜笑颜开,满嘴奉承话又把自己的店说得天花乱坠,亮着嗓门向店门口喊“客房两位”,生怕她们临时变卦跑了一样。
店里又跑出两个伙计,一个拴马一个去摸马背上的行李——伸出来的手全被沈节用马鞭杆子抽了一遍。
“本人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见谅。”沈节说道。
沈节嫌恶地拍着行囊上的浮灰,伙计弯腰讪讪赔罪。阿恰无措地抓着行李向客店里望,只看见柜台上点着盏不亮的书灯,灯下摊着翻到一半的账册,用硬纸裹的碳条还很新;一座铜打的叼钱蟾蜍对着门口,柜台背后的木架上摆的全是各色兵刃,再旁边就是黑洞洞的楼梯口。
阿恰没见过客店,但客店又不是铁匠铺,住人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刃?
店伙计在前引沈节在柜台记了名然后上楼,阿恰提着行李一步步跟上去,在楼梯拐角抬头瞧一眼擎灯走在前的伙计,却也在这伙计脸上看到了死相。
沈节检查过客房的门窗衣柜墙面,没发现暗门和隔墙耳目,才坐下来对阿恰说道:“这是黑店,哪家正经客店这样营业?”
“为什么还要住下?活着不好吗?”
“赶路赶一天,你不累?睡觉,不然明天没力气赶路。”
阿恰放在屋子里转好几圈,用桌椅顶住了门窗,才觉得放心了些,枕着被子平躺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铺上。
沈节和衣躺在翻身都会响的床上,长生就压在右臂下。她闭起眼睛留一半的精神听着周围的动静,另一半的精神不情不愿地运转内息:虽然自己算是被柏木山的医师修好了,但一天的打马颠簸之后还是全身关节都像准备散架似的酸痛,只能说,自己确实是有些老了。
风呜呜地从老旧的房子里穿过,她在等,等着店伙计来送死,或者三更的梆子响起。露宿街头虽然凄惨但也不是不行,她选择投这个黑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