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木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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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节用十颗银豆换了阿恰亲手画的柏木山地图,顺只有采药的医师知道的小路离开了山谷。

如果云飞的师父真是被万姑姑救走,那她们应该不会离柏木山太远。那处被炸塌的密道可能连通几处山脚,她得挨个找一遍。

这条路比通向湖水那条山缝里更潮湿,头顶高崖巨木遮天蔽日,脚下松软湿润的不光是陈腐的枝叶,还有藏在落叶下的骨骼,踩上去就会有断裂的脆响,都是中了瘴死在路上的动物。

这条路上有经年不去的烟瘴,或轻或重,或多或少,或若干团或整片盘踞在窄路上。阿恰说遇到烟瘴就得用湿布盖住脸,不能剧烈喘气不能疾呼也不能疾走,只能轻手轻脚趟过去,否则轻则高烧不退一个月,重则走不过这条路。

沈节穿过最后一团烟瘴扔掉湿棉布,扶着长苔藓的石壁咳了半天,才感觉自己离死远了些。但只要直起身试图喘气,鼻子和喉咙里仍然像火烧一般。

一条手指长马陆在她咳嗽时旁若无人地爬到手上,沈节恶心得立马甩掉了这面目可憎的东西。

沿着小路越走越冷,沈节才想起现在应该还在年节,但是自己连夹衣围巾都没带。苗人都在秋后过年,在冬季岁交是不过年的,她脑子里盘桓的全是怎么提防姬天元,居然也忘了这事。

小雨之后空气冷而湿润,山回路转遇到丛生的山茶和梅花,这才是她熟悉的冬天。

被山谷的热气蒸得有些松散的骨头被凉风吹过就如同淬火一样,整个人精神起来,感觉筋骨都紧了不少。她捡根树枝当手杖,沿着山坡往有山路的方向走,活动起来之后也不觉得冷,那股力不从心的撕扯和疼痛也没有出现。

找过两片有人居住的河口,都没有人见过她说的那两个人。沈节又翻过一座山头已经到了太阳西落的时候,面对夕阳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头昏,猛吸两口冷风之后头不昏了,但太阳穴像被油煎火烤一样刺痛。她找了处溪水坐下喝水歇了一会也不见好转,耳朵里莫名其妙的疼痛倒越来越厉害。

她耳朵里开始嗡嗡乱响,连流水声都被盖住,甚至有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了?”山民大声问她。

“没事,我歇一会。”

“你是不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山民指着她身后的山谷。

沈节觉得承认下来比较合适,毕竟在冬天连夹衣都不穿的,不是疯子就是病人。可是她刚一点头,就觉得天旋地转。

“哎,怎么说倒就倒啦!”

沈节回过神之后,这位好心的山民说她是耳朵里进了虫子,这就回家给她取东西,叫她不要动。

“俗话都讲,百虫进耳,好酒灌之。我家这算不上好酒,也是管用的。”山民用自家酿的烈酒给她耳朵各滴了一滴,很快右耳朵里面痒得厉害,顺手一抹居然抹到了只小蜘蛛。

沈节一巴掌下去,但手掌还没落到它身上,蜘蛛就跳进了山民的袖子里。

沈节站起身重新审视这位山民,这位拖着柴的老人也坦荡地观察着她。沈节看到老人手腕上脖子上被镣铐磨出的还泛红的疤,还有手上与云飞差不多的老茧。

“你是云飞的师父?”

老人非常自然地将搭柴的绳子交给了沈节:“在下姓名单一个‘木’字,怎么称呼都好。”

“木师父,你见过你们前代家主吗?”沈节问道。

“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木师父笑吟吟反问道。

“您心肠好,总不会任由我中毒之后冻死在山里吧。”沈节不咸不淡答道。

木师傅笑了笑,又问她:“在古墓外面学卜卦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

“阿恰现在当医师,自己过得挺好,只是太喜欢四处打听了。她也是您老的徒弟?”

“姬天元不准我再教一字一句巫蛊之术,我整天无事可做,就写了本卜卦的册子,扔到外面。那孩子是个没人养的野孩子,我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么。”

“那‘秋雁凫水,金蝉上树,打雷刮风’是什么意思?阿恰说她不知道。”沈节想起了阿恰不肯给她解的卦辞。

“声闻于天,一过即逝。震上巽下,君子经长恒久。说你前途又短又长。”

沈节还是没懂到底什么意思,硬想只能想起烧过之后闭上眼睛还能看许久的打铁花。

沈节把柴填到草棚里,再盖上油毡捆好麻绳。进屋却看不到有人影,但厨房里地窖的门还开着,下面传出了谈笑的声音。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阶梯,只看到地窖一侧的墙上挖了座柴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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