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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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节睡睡醒醒,听着云飞和午青断断续续地说话。他们用来拉车的骡马都是偷来的,云飞到手一匹马就给马下药,马拼命跑到死为止,跑死了就再偷下一匹。三人过一个卡口换一套姓名和身份,全都是拿三国话本里的人名现编,编了五六次之后午青甚至编上了瘾,赶车还在数有多少个人名能用。

云飞操着女主人的嗓音骂他这么有精神不如下去拉车。

“唉,你要真是女人多好,我肯定下去给你拉车。”午青没头没尾感叹道。

“我是女人也不会喜欢你。”

“都是患难兄弟,好伤我感情。”

沈节脸上盖着布,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听得干着急。

安静了好一会,云飞突然用原来的声音问:“我很像女人吗?”

“啊……”马车颠簸,午青的脑子可能也被颠散了,“有点——不是,你本来就不像我们,你这是天——”

车轮似乎轧到了什么,车身倾倒沈节从一侧滚到了另一侧,模模糊糊看到云飞被一伙人架了起来。

“大哥!英雄!我们车上有瘟疫,别连累了英雄们,我把钱都给你们,英雄,放过我们吧!”午青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挣扎不开,继续求饶道:“钱都在我身上,英雄好汉,求求您,尸体再不下葬就要尸变了!”

“尸变你*个**!”

沈节眼看领头的土匪一脚窝在午青的肚子上,云飞又吹起了哨,但尖锐的哨子吹到一半,就被扇了两耳光,哨音戛然而止。

“呵呸!***的,会放蛊的娘们儿!我让你放!让你放!”

云飞还在挨揍,沈节翻了个身,扯开了脖子上的布带,然后摸出腰里的匕首,依次割开限制血液的麻绳,然后……长生就在身下。

她眼前全是雾,只要能看见站着的东西,她全都砍了。

好像是躺太久,气血束缚太久了。沈节握刀的手是麻的,血液涌上头顶两边耳朵全在嗡嗡鸣响,胸口好像塞了块冷硬的石头,费力地呼吸一次就像发木的心口被人搡了一把,突然喘气的气力没跟上,胸口就突然一滞,一股腥臭逆着气管呛了出来。

从鼻子里嘴里出来的是一口黑血,呕出来一滩之后腔子里还像被人擂击一样,每吸一口气就换一口血出来,混着涎水滴在这滩黑血里。

活尸的腐血也是黑的,血一样的黑淹没了她,她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控制不了。

我这次真的要死了吧,沈节想。

沈节走在一条看不到头的土道上。

和所有山里的泥泞小道一样,被踩实的泥土里探出几块青石,走几步就碰到个水坑,水坑里能看见天上的月亮。

水里的是一轮满月,但是她记得这几天是残月。满月散着清凉的辉光,公平地照着山泽,也照着水坑,照着沈节一个人。

这条路上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她突然感觉轻松不少——一切纷扰都是从人身上来,没有人就没有限制或责任,也不需要去挣扎。人从生到死,都只有一双眼睛,一颗脑袋。

山路有沟坎,她不用去看,自己的脚认识每一寸路,这路全是她从出生到倒下走过的。人人都惧怕死亡,自己之前好像也是,但是死亡好像也只是这样,明月照途,清静凉爽。

山路蜿蜒,路边的树上挂着苔藓和藤萝。她拨开横生到路上的树枝和软得像情人眼的萝叶,山路越发幽深,月光开始在树叶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一双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别往回看。”这声音像很多人,她认识的每个人都把声音交出一部分,才有了这个声音。但是有些人的分量似乎更重一点——

“游长笑,是不是你?”

沈节想看到他,如果死后也要忙着渡水过桥登台投胎,至少在这段不忙的路上,再让他陪一会。

“别看,很难看,你不要回头。”身后那人彻底变成了游长笑的嗓音,低低地像是耳语般央求她。

“你变成尸体,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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