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飞翔的燕子在阿阮头顶上转了两圈,此时小太监喜和子跑了过来,欢喜的笑道,“表小姐,你要的水果我拿来了。”
刚才吃了太多糕点,皇帝拉她走得又太过匆忙,她嘴里实在觉得干涩,便叫喜和子去吃点水果,谁知路上遇到碧姝,她却跟她说了那么些没来由的话,搅得她心情一下难以平静。
阿阮抬眼看着他,忽然认真的问道,“在这后宫里,皇帝哥哥过去最宠爱的是不是表姐姐?”
没有预料到她突然会这么问,喜和子一阵懵懂,“表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还请你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不会白问的!喏,你看我手上这个镯子,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也值几个钱,你拿去吧。”
喜和子连忙推住她,“表小姐你这就太客气了,哪有回答别人的话还要东西的道理?”
“那你告诉我,皇帝哥哥过去最喜欢谁?”她问得一脸认真。
喜和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想这八成是吃醋了,他在皇帝手下办事,又经过杨炎凉的□□,很会积极地揣摩人心,他一般不轻易说得罪人的话,便笑道:“要说皇上最喜欢谁吧!这还真不好说!”
阿阮双眼忽闪忽闪,俨然被他蒙了。
他又嘿嘿一笑,“这个皇帝身边的女人吧,走马灯似的,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谁能保证最喜欢谁?”
他见阿阮抬眼看自己,便又油腔滑调地说:“要我说呀,这关系最好的始终是有血亲的,你说是不是?表小姐就算再闹腾,即使把皇上惹生气,也大不过撵出宫就是了,皇上也断然不舍得真罚你的,最多吓唬吓唬你,可那些妃子就不一样了,啥时候不喜见了,随时打进冷宫,找谁说理去?”
他根本没有说到点子上,阿阮木讷地垂下头,琢磨着他的话……碧姝的话一时又浮现心头,她又抬头看他。
“我听人说,皇帝哥哥他有个癖好?”
“啥癖好呀?”
“就是……喜欢别人的妻子?”她问得浑身一阵惊悚。
“这……嘿嘿……”
“你嘿嘿什么,究竟是不是呀?”她着急地追问。
“皇上的是非,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随便议论!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不止是杀头那么简单了,表小姐你就饶过我吧!”他脸色为难。
阿阮叹息,“看来这宫里的人,没有一人肯说实话的。”
“表小姐你可要信我呀。”喜和子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得和颜悦色,她可真好看!
“对了,你知道来福在哪儿吗?他被人杀害,在这宫里死掉的低等级的下人,一般都会被弄到哪儿去?我想……我想去看看他!”她说着眼中泪光闪烁,又忍不住要哭。
“因为死得离奇,已被送去验尸了。”喜和子也有点同情突然丧命的来福。
阿阮问,“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还是不要去了吧,怨气多重?你个姑娘家,怕是压不伏死人身上带着的那些鬼东西!尤其还是死于非命的!”喜和子故意说得很是危言耸听。
阿阮果然被他吓得一缩脖子,忽然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围绕着她。
“皇上叫表小姐去麟德殿等他,那咱们去等着便是,抗旨可就不好了!虽然表小姐你抗旨没什么事,可我就惨了。”
“好吧。”她叹气,妥协,心里却闷闷的。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另外一个小太监赶过来,跟喜和子很熟似的,“皇上病了!”
“什么?”两人齐声。
“也不知……”那太监看眼阿阮,“也不知陈大人跟皇上说了什么,突然在亭子里就中了风了!”
阿阮与喜和子大吃一惊!
皇帝哥哥适才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
三人便急匆匆赶往奉国殿,也许是内侍总管杨炎凉怕把大家吓坏,便先没将此事声张,知道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聚过来在殿外侯着,看到阿阮与喜和子先后跑进来,都斜眼看他俩。
他俩跑得弄出太大动静,但阿阮管不得这许多,她推开挤在门口的各等人物,跑进寝殿,却见她九哥哥已躺在龙榻上。
“怎会这样?”她当即下泪,走到榻边,却见已有一个御医正跪在脚踏上,在眉头深锁地为李弘竣诊脉,旁边还站着两个她不认识的年老大臣,杨炎凉拿着净鞭立在榻头,神色担忧地看皇帝。
阿阮踮起脚尖把眼看,却见她九哥哥并未昏迷,而是睁着眼睡在薄被里,安静得任由御医给他诊脉。
他看起来有些虚弱,脸上连点气色都没有,一头乌发已经解下铺在他身下,他上身穿着一条轻丝质的薄衫,露出胸膛上一线胸肌。
阿阮眨眼,撅着嘴百无聊赖站在大臣中间,两个大臣时不时低头看娇小的她,骄傲的一脸看不起她的样子。
她也不以为然,只是等待御医的诊疗结果。
之后御医站起说皇帝大概是太过劳累、积劳成疾,要多加注意休养的意思,还有便是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见风,要好好在寝殿中养足精神再出门。
这下大家总算安心,阿阮急急忙忙推开御医,跑过去一屁股坐龙榻上,拉过李弘竣手紧紧握着,“九哥哥你感觉怎样?”
他目光这才转到她脸上,他看着有些虚弱,“不碍事。”嘴唇都是苍白无色的,眉眼间似藏着忧郁,静静瞧着她。
看他这样看自己,阿阮便也有些心酸难过,握住他手又是紧了紧,“御医嘱咐你要好生休养,那这段时侯便不看折子了吧。”她要求。
他微微一笑,“好,听表妹的。”
他说话始终有气无力,杨炎凉看两人缠绵成这个样,便忙对其他人说,“既然皇帝无碍,那大伙儿这便还回本处做事吧,走吧走吧。”
他便将这些人全部都赶出去,回头看眼在龙榻前对视的两人,摇头叹息走出去。
此时寝殿中只余他两人,其实对阿阮来说,他们在不在场都不要紧,都阻止不了她关心她的九哥哥。
李弘竣见她满脸关切看自己,脸上便溢出幸福笑容,“我没事。”
阿阮温柔一笑,“都怪你平时太拼命,才会突然病倒,说好要去麟德殿,这回可是你先耍赖哦。哼,也是你先约我,放我鸽子。”
李弘竣看她笑得甜美,心情也便好许多,想起刚才在亭子里阿阮的父亲跟他说的话,又愁云深锁眉心。
“阿阮……”他忽然看住她。
“嗯?”她懵懂回应。
“九哥哥想问你……”他欲言又止。
“啥呀?”她直挺挺问。
他叹息一声,脸上看起来难过极了,“你想不想留在这宫里?”
又是这个老问题,阿阮这回犹豫了,却听他表哥忽然说道,“阿阮,如若你实在不肯留,那九哥哥可以送你回你家里去,再不叫你进宫。”
“嗯?”阿阮一阵诧异,先时还拼命挽留她的九哥哥,却忽然肯放她走了?
“九哥哥,到底发生何事?我爹爹都跟你说什么了?”她直觉定然是父亲惹得祸。
李弘竣一阵苦笑,“阿阮,我只是问你自己的心意!你呢,想不想留在这宫里?”
阿阮一阵哑然,“这……”她犹豫,又抬眼看他,见他满脸渴切,眼中又有伤心神色,便忙道,“我当然想留在这儿,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当然是舍不得你!九哥哥你不知道,我也想每日都见着你呢。”她这么哄他。
李弘竣吃惊,脸上一阵喜色,“真的?”他勉强坐起身,双手握住她双肩,认真看着她,“你真的……真的也舍不得我?”
“对呀,完全正确。”她笑得甜蜜,眼下是把他的病哄好要紧。
他果然一阵激动,苍白脸上满是幸福笑容,他勉强移动过来身体,一臂将她揽在自己怀中,他紧紧搂住她。
她便乖乖呆在他怀中,小手抚摸他胸膛,帮他顺气,“这几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难过,也别生气。如若是我爹爹欺负你,我一定会帮你教训他的,不过也得等我回去以后。”
“你还敢教训你爹?”他忽然看她。
“虽谈不上教训,但我也可找他麻烦呀!我可是有许多找他麻烦的好法子呢!”她嘻嘻笑。
“阿阮你真调皮,不过对我来说,却真是好得不得了!你不知道,我今日可真是被你爹给了三百二十斤的重击!”他告状。
“啊?”她惊讶。
她在好奇她爹何时竟有这般强大的威力了,居然能把皇帝气得病倒,以往都是她把她爹气得上窜下跳,经过无数次过招,她爹也并不如外界传闻中那般厉害呀。
她爹脾气急,最受不得被人激,她便常常激他,激得他红脸红脖子的,她便看着很有趣。
李弘竣怀抱着她娇软的身体,忽然道,“过去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并没有把你赐婚给郑显烽,也便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阿阮诧异看他凄然神色,“九哥哥,我怎么总感觉你每日里都心事重重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何事?”
李弘竣转眼认真看她,“我当年下旨赐婚,也是逼不得已,我登基不久,手上没有实权,我不得不……不得不向权臣妥协,以换得江山稳固。”
看他很是难过痛苦,阿阮伸出小手抚摸上他脸,“你还是被迫得?”
他忽然盯住她,“当年你在得知那道圣旨时,是开心,还是难过?”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她说出他不愿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