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原来这就是观止亭。」李穆与吴婉两人都不由得相视有些诧异,刚才听这车夫说观止亭,以为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呢,竟然只是路边山间的一处普普通通的八角小亭,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那车夫说道:「是啊,这观止亭看起来普通,但据说当年诗家仙宗李帝花路过此地之时,曾在此喝过一壶酒,然后命随从拿过笔墨,在亭左边,趁著酒意,写下了一幅奇联,然后写完上联,他就酒醒走了。」
「后来不少人听说此事,前来此地想要对出这个下联,却无一人成功,遂成绝响。虞允文虞大人听闻此事之后,拿著那对联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对出来,最后说道,此联已是绝作,谪仙人妙手偶得,多在醉中,此联原本就是绝对,虽只半幅上联,然意已尽,而世间再无可堪与其笔力相匹敌者,所以这幅对联也只有到此而止,下面,再没人能对得出来。所以就有人戏称这座小亭,为观止亭了。就是因为虞大人的那一句话。」
吴婉「咦」了一声,突然之间,仿佛恍然大悟,说道:「莫不是那则传遍天下的五大绝对之一的,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
她这一说,李穆也登时想起,这则对联流传极广,只是这「观止亭」却毫不起眼,是故李穆一时没有想起来,但如此绝对。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那马车夫笑道:「公主说的是,正是此联,这对联之中囊括九处天下奇观,东西南北,无处不在。而其中的意境最为难对,不少人都曾试过,也对出来了不少,只是都没有这上联之中那满篇的烟霞飘逸。于是落了下乘,所以成为五大绝对之一。公主博闻强记,果然不愧是蜀国地公主殿下。」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赞扬,吴婉嫣然一笑,容颜俏丽,说不出的动人,虽然隔著面纱,但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李穆还是不由得看得一呆。
吴婉道:「过奖了。」转头向李穆说道:「昭王殿下,不如前去亭中,会一会那位高人,如何?」
李穆拍掌笑道:「正合我意,南唐万千士子,尽出奇人,李穆正想恭聆教益,自当前去一晤。」
吩咐车夫道:「去观止亭!」
那车夫应道:「是,殿下,您坐好!」一振马缰。那马一声长嘶,便向半山腰间的那座八角小亭而去。
此时琴声「嘎」然一声,悄然中断,那白衣女子抱起几上的古琴,跟在那黑氅少年身后。转身走出观止亭。
透过窗帘,吴婉一直注视著亭中那少年的举动,听到琴声蓦然中断,便觉不妙,果然看到那黑氅少年,起身似欲离去。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好奇,这人,应该是听到刚才的那一声马嘶,才要离开地。
马车驶近亭中。那少年从马车之旁走过,这时吴婉才看到少年的面容。让她微微一呆。
李穆看到那少年,立即吩咐停车,叫道:「这位公子,等等,请稍等!」
那黑氅少年闻言停步脚步,转过头来,李穆奔下车来,来到那黑氅少年面前,笑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李穆么?那次拍卖大会,初次相识,公子一眼便让人觉得不凡。接著在璇玑阁中再次相遇,穆邀请公子一起回府小住一段时日,公子推拒了,不想这么快,又在此地相逢,可见穆跟公子的缘份不浅啊。」
那黑氅少年淡淡的道:「哦,原来是李公子,恕四礼数不恭了。四还有事,这便告辞!」
李穆怎么会让他这样一见就离开,闻言劝阻道:「有什么事,若有李穆能尽力之处,公子可一定要相告啊。在这里相遇,本就难得,公子怎么一见穆便要离开呢,莫非是穆哪里礼数不周,让公子不愉么?」
黑氅少年道:「不敢,李公子不要多想了。」
李穆说道:「既然如此,刚正李穆想在此亭稍事歇息,是穆打扰了公子弹琴的雅兴,一定要让李穆陪罪敬公子几杯水酒,正巧马车之中备带有酒水,公子一定不能推辞!」
黑氅少年还待推辞,李穆却道:「公子若是不肯赏脸,就是心下还在责怪穆的冲撞之罪了,这样李穆心下如何能安,就请进亭,让李穆敬杯水酒,再走,如何?」
黑氅少年淡淡道:「四经过此处,乘兴而来,此刻弹琴已毕,自当归去,与李公子无关。这便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那抱著古琴的白衣女子紧紧跟在他身后,李穆心下有些恼怒,却又不能形于颜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便听得身后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叫道:「这位公子请看在婉儿地面子上,稍事留步,让婉儿说上一句,如何?」
那少年神色有些不愉,只是还是停下了脚步,吴婉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来到少年面前,笑道:「公子,吴婉有一事请教,不知公子能否为吴婉解惑。」
少年似乎怔了一下,问道:「请说。」
吴婉眼睛一转,眼角余光看到那座八角小亭,空了半边的对联,心中一动,笑道:「吴婉这里有一则对联,公子可否,帮吴婉解说一下。」
少年没有说话,半晌,方才道:「好吧,请讲。」
吴婉笑了一下,念道:「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
蓦然叫道:「哎呀,瞧吴婉的记性,这下联婉忘了,公子记得,这下联是什么么?」
黑氅少年呆了一呆,喃喃念道:「沧海日,赤城霞——沧海日——」
李穆望了吴婉一眼,吴婉冲他摇了摇头,李穆恍然大悟,不禁叫绝,心中暗道:「你要是知道这对联,考考你也好;你要是不知道,那也要试试你的才情了。若是真有本事,我便将你收入帐下,要是只是金玉其外,便不值得我李穆花费那偌大的心机了。」
只是这种绝对,面前的这个黑氅少年,真的,对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