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笙。
屋子里很黑,魏礼笙的身影模糊不清,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但那张脸其实已经印在郁桉的心里,郁桉知道魏礼笙有一双很沉的眼睛,眉骨高,眉毛重,鼻梁非常高挺,脸颊线条分明,有时候显得有些凶,可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刚刚做的时候魏礼笙其实亲了他很多次,在他受不住的时候,在他高潮痉挛的时候,在他哭着求饶的时候,可郁桉还是很贪心,想要得到魏礼笙更多的亲吻和更多的拥抱。
他悄悄又往魏礼笙的身侧挪了一点,距离魏礼笙放在空调被外面的手臂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又盯着魏礼笙看了一会儿,身体的疲惫才占了上风,郁桉终于也在魏礼笙平稳的呼吸声中渐渐睡去。
却又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
海风呼啸,天气阴冷,天色是阴沉沉的灰色,郁桉站在没有人烟的大海边,迷失方向,茫然地四下张望很久,听见远处有模糊、断续的人声传来。
于是郁桉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那道人声逐渐变得清晰,郁桉也终于听清楚,那不是交谈的声音,是扩音器放大出来的婚礼进行曲的歌声,才能让他在很远的地方也听到。
周围的光线开始变得明媚,太阳高悬,人声鼎沸,海滩上摆满了鲜花和气球,沙滩上布置了红毯,红毯两侧有餐台,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甜点和香槟。
而鲜花和气球组成的拱门后面,摆着魏礼笙的婚纱照。
照片中的魏礼笙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非常英俊,气场十足,但眼神非常非常温柔,看像他身侧的女生。
那个女生郁桉也认识,他曾经在八卦记者的照片里面看到过对方和魏礼笙牵手。
不过此时照片中的女生换了比当时的晚礼服更加奢华百倍的婚纱,花纹繁杂,上面缀满了珍珠和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魏礼笙十分搭调。
他在魏礼笙的婚礼现场。
郁桉瞪大了眼睛,恐惧从心里蔓延出来——魏礼笙刚刚不是还在跟自己上床,为什么就要结婚了?
对,因为他不能生孩子。
郁桉又很快想明白。
魏礼笙有很大的公司,有很多钱,需要结婚,生一个优秀、英俊的继承人,而他不能生孩子。
可……可他怎么办呢,魏礼笙是不要他了吗?魏礼笙不要他了,那他要去哪里呢?
他不想要失去魏礼笙,可是也不能破坏这个婚礼,而且魏礼笙真的结婚的话,他不能做地下情人,这是不道德的。
郁桉开始感到疼痛,从心口的位置蔓延至全身,脚心尤甚,仿佛被无数玻璃碎片扎着,让他痛得几乎站不住,郁桉低头一看,他的脚底全是血迹。
而这摊血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郁桉随着血迹流动的方向看过去,他的奶奶躺在那里。
“奶奶!”郁桉立即冲了过去,却眼睁睁看着记忆中的一幕再度出现。
那是郁桉不敢回忆的一幕,奶奶面色灰白,毫无生机,僵硬地躺在白色的医护床上,被白布盖住,医生宣告:“死亡时间……”
婚礼场景急剧变化,郁桉又一次立在了冬日的寒风中,面前是毫无温度的一座墓碑,埋葬着他在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奶奶走了,魏礼笙不要他了,郁桉无处可去了。
在奶奶下葬的时候郁桉都没有哭到歇斯底里,可现在郁桉却失去了控制,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抱着墓碑哭求:“你们别丢下我,求求你奶奶……别丢下我……”
他哭得浑身发抖,意识模糊,隐约听见魏礼笙的声音:“郁桉,郁桉!”
郁桉变得更加悲伤,他清楚的记得魏礼笙在举办婚礼,而现在喊他,是来对他下最后通牒,让他离开。
郁桉不肯接受现实,不肯回头也不肯回应,死死搂着奶奶的墓碑,仿佛奶奶还可以给他最后一次庇佑。
但魏礼笙的声音离得很近了,仿佛就在他身后,喊他:“郁桉,醒醒……郁桉!”
寒风、墓碑、婚礼、血迹,毫无逻辑的一切景象尽数消失,郁桉被从梦中唤醒,看到魏礼笙近在咫尺的脸。
小夜灯被魏礼笙打开,熟悉的卧室场景让郁桉抽离的意识慢慢归位。
“先生……”郁桉刚刚被喊醒,脑袋还很混乱,梦里的恐惧和慌张并没有随着梦境的消失而散去,反而因为看见了身边的魏礼笙更多出来了几分委屈,“我做噩梦了……”
魏礼笙的睡眠质量其实很好,并不是很容易被吵醒,郁桉实在是闹得动静太大,魏礼笙被吵醒以后情绪并不太好,本来只想把郁桉喊醒不再大吵大闹,他就继续睡,可郁桉的神情看上去实在太过慌张,对他透露出来的依赖也太过明显。
可能是他自己也不太清醒,魏礼笙莫名心软,放弃了躺回去继续睡的打算,多问了郁桉一句:“梦见什么了?”
“您不要我了。”郁桉仍旧惊魂未定,“梦到奶奶走了,您也不要我了……”
魏礼笙觉得有点好笑:“债主不跟你追债了,算什么噩梦。”
“债主”两个字提醒了郁桉,让郁桉稍微理智了一些,摆正了自己不过是魏礼笙花钱包养的小情人的位置,可梦中的婚礼现场给郁桉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让他撑起了全部的勇气,问魏礼笙:“您会不要我吗?”
他问得认真,问得魏礼笙都愣了一瞬。
但很快,魏礼笙就回答他:“想得挺美,我是个生意人,本金还完,你还得还我利息。”
“喔。”郁桉终于有了个笑脸,很腼腆地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要还的。”
魏礼笙看着郁桉总算扬起来的嘴角,被吵醒的起床气也消失了。
但郁桉看着他,魏礼笙又没有什么办法,最后摸到空调开关将室内温度又调低了两度,然后掀开了自己的空调被:“过来。”
这下郁桉倒是反应很快,立即就扔掉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空调被,钻到了魏礼笙怀里。
被子里全是属于魏礼笙的气息,明明两个人用同一款沐浴乳,刚刚都是泡在同一个浴缸洗得澡,可郁桉就是觉得不一样,闻到独属于魏礼笙身上的气息才会变得心安。
与此同时,在被魏礼笙搂在怀里的那一刻,郁桉的理智也终于全数归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魏礼笙大概是被自己吵醒了。
迟来的恍然让郁桉整个人都傻住了,窝在魏礼笙怀里一动不敢动了,小声地对魏礼笙做出保证:“先生,我一定不会再吵到您了。”
然而魏礼笙只是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又摁了摁,告诉他:“闭嘴,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笙哥:你再不闭嘴我就要开窍了!
第28章
来郁桉这里过了一夜,魏礼笙仍旧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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