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连棠长大,三月三妖族元庆节时,听到侍从通禀外面有人寻她,她红着脸来找父母。
白珩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定是方家那个臭小子来找自己女儿了,阴着一张脸,抿着嘴就是不答话,眼见天色已到了午后,急得连棠跑到连漪身旁拉着她胳膊不住撒娇。
连漪心早软成一团,一推白珩胳膊,训道:“行了,你快说句话!”
白珩只能松口,“出去可以,但不可以回来的太晚,乱七八糟的地方也不能去——”
“知道了!”他的话还没说完,见白珩答应了连棠早就像只蝴蝶飞了出去。
白珩生气地向连漪控诉:“你看看你这女儿,我的话还没说完!”
没想到,连漪反而讽他道:“你真是年纪越大心眼越小了。”她站起身,准备回内殿去,“我倒觉得他们这样正好,正是烂漫的年纪,何必约束他们那么多。”
白珩敏锐地捕捉到了连漪望着连棠飞奔出去的那个怅然的眼神,听到这话,他一愣,微垂下眸,沉思起来。
每日午后连漪都要打坐两个时辰,这是他们全家都知道的习惯,如今她将秋水功法已经修炼到了第七层,但还有些不稳,近日她修炼地更加勤奋起来,希望早日能跟上白珩步伐。
他封住修为等她已经太久了。
不想才进内殿,贴身的侍女捧着一个木盘进来,笑吟吟地行了一礼,“请王后梳妆。”
刚刚坐下的连漪惊讶地站起身,发现那木盘上面放着一套百花纹玉紫色衣裙,最上方是配套的钗环,白玉为主,紫石点缀,清雅脱俗。
连漪不明所以,被侍女伺候着换了装束,询问她原由。
这侍女却摇摇头,只笑:“王上不让说。”
连漪哭笑不得,不知道白珩在搞什么鬼。
直到望着镜中被盛装打扮的女子,仙姿玉貌,眼神沉静柔和,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能看到发自内心的幸福快乐,突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只不谙世事横冲直撞的小狐。
特别是望到镜中突然出现的少年面容。
她回头,眼睛瞪圆,“阿衡?”
变了面容,一身少年装扮的白珩站在连漪身后,身上是与她配套的深紫色长袍,头上一根白玉簪,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仿若人间张扬肆意的富家小公子。
他双眼弯弯,伸出手,朗声道:“姐姐,同我去元庆节看灯可好?”
连漪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伸手,但动作一顿,收回了手。
白珩神情一愣。
哼,这小子在还是阿衡的时候可从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连漪摇摇头,故作为难地拒绝道:“阿衡,你不是他,我已嫁做人妇,只心悦一人,实在无法同你单独出门。”
什么?
他不是白珩?
连漪拒绝了他?
白珩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道,“我就是他!”
然而连漪没说话,还是直直地望着他,满脸的揶揄。
久远的记忆袭来,白珩想起自己当年幼稚的发言,那时强烈的占有欲让没有记忆的他醋意大发,在连漪面前说什么“你喜欢我还是他”、“我不是他”之类的话。
没想到今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久违地涨红了脸,甚至耳朵都有些发烫,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自己心悦的少女,说不出一句话来。
连漪看着白珩嘴巴闭闭合合,半天不出来一句话,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弯不起来腰。
一向威严肃穆的妖王白珩哪里有过这般的模样。
“好啊,你还敢笑我!”
银铃般的笑声在内殿回荡,白珩回过神,一并笑起来,伸手一把搂住连漪,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口亲了上去,堵住她的嘴,只吻得连漪两颊生晕,身体发软,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
他望进那双潋滟的春目里,作势还要吻,连漪喘着气,连忙往后躲,白珩追着往前啄了她嘴角一下,“说,还敢不敢了?”
望着那双蕴含着剧烈风暴的深沉眸子,连漪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她还想去看灯。
看白珩这架势,要是她说还敢,那可能今天都出不了这内殿的门了。
“暂且放过你,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白珩一手搂着人,一手狠狠地刮了那挺直的小鼻子一下。
白珩这下下手不轻,连漪摸摸自己的鼻子,怀疑都被他给刮歪了,登时斜着眼瞪了他一眼。
连漪生怒,反而容色更盛,似怒放的牡丹,美得更具冲击力。
白珩喉头一动,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眼神自然而然地飘向了殿内的雕花木床。
连漪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身体连忙往右微微斜了一下,挡住他的视线,嗔道:“还去不起看灯了?”
白珩视线再放到连漪面上,看到她眼里的薄怒,知道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答道:“去。”
说完,松开手,改成揽着连漪的肩,带她往殿外走,边走边说:“还不是你勾我?”
“哦——”连漪故意拉长了声调,“如此说倒是我的错了?”
白珩想想,确实是自己手先不老实的,便是往前翻,也是之前自己先醋意大发胡言乱语,也不怪连漪如今拿来揶揄他。
便求饶道:“姐姐,我错了,是阿衡的错。今日阿衡全听姐姐的,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珩一口一个姐姐,哄得连漪一双眼亮晶晶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她微微抬高下巴,得意地问道:“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嗯,做什么都可以。”
两人已到了山门之前,山脚下便是妖都,暮色四合,灯盏渐次亮起,人声鼎沸,一片繁华。
连漪放目远眺,指了左前方最高最亮的一座五层小楼道:“我要到那里吃酒。”
白珩待看清那小楼是妖都里负有盛名的春楼,脸色一黑,立刻否道:“不行!”
连漪重复:“做什么都可以。”
白珩突然一静,无奈说道:“走吧,但必须跟紧我,那里鱼龙混杂,容易污了眼睛——”
“知道了!”连漪打断,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她自恃自己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白狐了,还有什么不敢看的。
不想,到了繁春楼,坐在顶层包厢才吃了两盏酒,突然看到空中燃起巨大的烟花,噼啪声在城中起伏,楼外街道上的人们纷纷仰头往上看,欢声笑语不断,而楼内的歌舞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突然停止,纷纷退场。
连漪走到栏杆前,疑惑地向楼下望去,却见楼内众男男女女手挽手、肩并肩,耳鬓厮磨地纷纷往房间里面走。
还没待她看明白,三四层的房间里渐次向起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娇吟声,只剩下顶层这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