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场由教会突然发动的对魔界圣战并不被大陆的有识之士们看好。
一个刚就任不到三个月的年轻教皇,一群被指派为远征先锋的从没人听说过的血色神官(而且这群血色神官和尤利安年岁都差不多大),再加上人类世界刚经历了损耗巨大的一场战争。(塔耶克对多兰纳克王国——多兰纳克王国四万骑士团几近全灭)在这种情况下教皇尤利安贸然凝聚全大陆之力远征魔界,不啻于是一场无谋的自杀行动。
更别提迄今为止长达数百年的时间,人类对魔界发起的远征行动,就没有完胜的先例。
所以在圣战发动之初,很多人和我曾经在鬣鹰堡对‘沙风之子爵’夏柏菲分析的那样,并不看好,也并不全力支持。对于只关注利益的商人来说,与其全力支持一场随时会失败的战争,不如谨慎小心地保存实力敷衍教会,等远征失败,物资紧缺时再大赚一笔。
因此,远征刚开始那会,远征队的后勤资金基本是由教会自行提供,物资采买输送也基本是由那些和教会有长期贸易往来的行商承担。几大商会不约而同表示突发远征,短期资金物资无力筹集,待半年整备后一定全力支援。
然而不想半年里的远征出奇顺利,血色神官的实力也远超众人的想象,魔界要塞接连被攻克,周边大量土地被神官净化,先遣军从魔界要塞里的获得物资财宝更是让人眼红。一时间,判断失误的各大商会纷纷叫苦不迭,争先恐后地组建物资商队奔赴前线,想要在已经成功的远征中分一杯羹。
——这也就是现在作为物资集散地的塔耶克王城枯鲁索巨商云集的原因。
——掌控枯鲁索的商业,也就掌控住远征物资贸易的命脉,进一步将会获得教会的贸易优先权,再不济,也可以减轻之前敷衍圣战的罪名。
——大量的物资输送和贸易往来,魔界占领区的殖民,商路开辟,无一不是拓展自己商会实力,赚取商业资金的好机会。
因此各大商会在枯鲁索的负责人大半年来频繁接触塔耶克本地商会,想方设法地说服他们加盟。
可有趣的是,加盟一事,塔耶克本地商会无一不是兴致缺缺,哪怕是这段时间大批外来货物涌入导致本地产品市场占有率大减,甚至不少本地商会都在亏本运营的现在。
再咬紧的牙关,也有要进食的时候,再高傲的头颅,也有向王者弯腰之时。
本地商会越是死撑,外来商会越觉得时机更好,越觉得不能让同行抢先。
一时间,拉绒哈克商会,塞那鲁商会,罗恩商会,艾夏商会,希阿鲁商会等几个实力商会均抬高了和本地商会的谈判筹码,派来谈判负责人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艾夏商会派来的是商会第二把交椅的艾路法利西亚以及助手乌璐科赫姆。
塞纳鲁商会委托的是多兰纳克王国的艾斯豪特侯爵,后者派来了他的妻弟使泰福。
希阿鲁商会更是会长李·奈阿斯本人亲自出马。
至于那个我新收获的“情敌”,就是拉绒哈克商会的少东,莱纳哈克。
以上这些情报,都是在“责骂”希丝提拉后,因“失去女奴照顾不得不在餐厅喝闷酒”的“行商沙伊”与时不时出现在餐厅的各路商人闲聊获得的。
真想不到,希丝提拉意外帮我钓上的“情敌”竟然是最大商会的少东。
这份收获远超我的期待,恩……是不是该多考虑考虑希丝提拉的价值了呢?
也许……在其他未知的方面,她远比我想象的更有用?
哈!怎可能?
男人这东西,本就是一群不断需要在女孩那里展示自己,进而获得女孩青睐及肯定的生物——特别是习惯女孩环绕的男人。
他们更喜欢那种被女孩赞赏崇拜的感觉。越是特殊女孩的赞赏越会让他们感到兴奋。(虽然我也不例外,但……残废那么久了,这破破烂烂的,离了手杖路都走不稳身体还有人看得上么?就算我曾经有这份期待女孩赞赏的心,也早被那一年多废人的病床生活给磨平了。)
如今,希丝提拉就是拉绒哈克商会少东——莱纳哈克眼中特别的女孩。
与没想到平凡的自己会被人看上的希丝提拉不同,我倒是很能理解莱茵哈克的想法——来枯鲁索一天多了,像希丝提拉这样穿着暴露的女孩有几个?
倒不是说整个枯鲁索城没有衣着暴露的女孩。要是想找,离开旅店出门右转,过两个街区,就有枯鲁索最大的娼馆——莉莉艾达娼馆。可那些女孩衣着暴露是为了生意,为了吸引男人。而希丝提拉……她这身塔拉人的纱衣是我半强迫地命令穿的。本是好好展露自己肌肤身材的纱衣穿在希丝提拉身上,变成了浇在胆战心惊小羊身上的香料,虽然害羞怯懦的希丝提拉一直努力地挺直身体想要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可这样做的效果却更让她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而且,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如果是平时,也许希丝提拉的塔拉女孩样子也只是稍微有些特别,并不会引起莱茵哈克太多兴趣,可这里是塔耶克,曾经的荒野国度塔耶克。
虽然都是贫瘠的土地,荒野国度塔耶克和沙漠王国塔拉的服装有很大不同。塔耶克人的常穿服饰不论领口还是袖口都扎得很紧,头巾面巾虽然现在很少见,但也是塔耶克人的常备装扮——这是因为荒野刮起的大风通常都会夹杂有碎石草根什么的,行人稍不注意保护就会被风里的杂物割伤。而生活在沙漠的塔拉人却没有这种困扰,风中的细沙远没有碎石那样尖利,生活在更为炎热地区的塔拉人服饰更多以散热通风为主。
于是,一个身穿清凉暴露纱衣的塔拉女孩,出入在四周全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餐厅的女侍者都是)塔耶克,不啻与一只跻身黑色羊群的俏丽瞪羚。
极为特殊的女孩……呵,本想让她和我一起穿塔拉人的衣服,借以对外证实自己是塔拉人的,还真没想到现在有这样特殊的效果。
有趣。
虽然希丝提拉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好在宣传身份也就是新到塔耶克这几天,等这几天周围人都相信我们是塔拉人之后,还是让她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至少现在还必须穿着——而且是在很多人时不时注视一会的情形下。
赌场。
有钱人最佳的消费场所,商人最佳的谈判场地。
更是……“被女奴晾着干坐了一天”的我发泄不满的地方。
是的,来到塔耶克王城枯鲁索的第二天夜晚,我带着“老实认错”后希丝提拉,带着满脸的烦躁与不耐,正坐在这个由塔耶克国直接运营的旅馆“绚烂荆花”地下二层的豪华赌场里大输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