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本烦恼着,听四大说得稀奇古怪,便饶有兴趣的仔细问了。
谬误通常总是出现在传播的过程之中,这个不知第几手的消息,说的是有东西从天而降到御花园,当时很多宫人都看见了。那些东西从所未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黑乎乎的几件,像管子,像匣子。
四大说得兴奋不已,翘楚虽是好奇,却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还是问上官惊鸿比较靠谱。
然而,这一天,上官惊鸿却直到很晚才回来,甚至午晚两顿都没陪她吃。当他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微凉将她从薄被里蹑手蹑脚揽进怀里,她已经睡着被他又惊醒,迷迷糊糊的想问他,话才出口,他淡淡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就是要问我这些,没其他要说的了吗,她随口“嗯”了声,突然便翻身覆到她身上……他虽顾忌着没做,但她还是被他结结实实折腾了一番,很快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他已经不在。
午膳的时候,有婢女来报,说爷派人回来,不回来午膳了,让翘主子不必等。
夏王大婚,皇上让他将刑部的事也一并暂理,这两天他三部一起走。
翘楚微有些惆怅,随即暗骂自己,倒便如此想他了。
两个丫头看她模样,取笑了几声,主仆三人正玩闹着,方明在门外求见。
翘楚亲自过去开门,方明眉眼有抹为难之色,道:“七王妃大厅求见,奴.才本说主子病中,不便见客,她却跪倒在厅中,说求见主子一面。”
翘楚奇怪,本来七王妃来找她已是不可思议,更别说跪她了。
方明解释道:“七皇子和十皇子在刑部办事,爷今儿亦到那边处理些事宜,不想在公文里发现了两位皇子纰漏之处,因皇上曾批爷大权,爷问了他责,只说过午便行杖责。随身小厮也是个懂眼色的,立刻回府禀报了两位王妃,郎妃堂姐和十王妃交情甚深,遂陪同十王妃过来找郎妃说情,郎妃过了去却劝不下,两位皇子和清苓往日公务上也是有些往来的,七王妃又过来求清苓,清苓也过去劝了,还是不行。”
翘楚听罢也很是惊讶,没想到上官惊鸿动作如此迅速。
“翘主子看要如何处理?若你不愿见,奴.才这就轰她离开……”
翘楚微一沉吟,“别……”
……
虽是夏分了,但早上下过雨,还是带出几分凉意,翘楚下了轿,缩了缩双臂,七王妃从另外一顶轿子出来,一脸焦急的拽着她走了进去。
七王妃偶尔也到这里来,此间护卫差人也是认识的,行礼请进,倒是对翘楚多看了几眼。
进了院子,行不久,便到尚书房。
门外差人进去报,随即请二人进。
翘楚进得去,还在门口,便见内里气氛肃穆却又有几分诡异。
一桌为界,一侧,七皇子和十皇子被两名差人按压在地上,又另有两人拿着板杖候着,十王妃惊惶无措的站在旁边,哀求的看着刑部尚书和另外两名侍郎,六皇子也在。几个男人却微垂着头,谨慎站着,没有出声。郎霖铃和沈清苓都在,站在桌案旁边,郎霖铃身旁还站着一名秀丽女子,应该便是她的堂姐。三人脸色都不大好。
这当中最悠然自得的只有桌案后的男人。
他甚至在吃饭,意态慵懒。
翘楚有种认知,即便眼前七、十二人被打着,这个男人还是能安静不惊吃他的。
这是第一次她清清楚楚感觉到他那种生杀予夺的气势。
众人的目光很快落到她身上。
郎霖铃和沈清苓微微变了脸色,沈清苓随即垂下眼睑,翻下一层阴影。刑部几名官员立刻走到她面前,给她恭恭敬敬见礼,甚至六皇子也向她弯腰一揖,这亦是她第一次接受到睿王府以外的这种礼遇。
一切都不同了。
她心里为他欢喜,亦有丝难说的迷茫。
上官惊鸿却反是最后看过来的,放下箸子,眸光微眯。
翘楚看着他略带沉深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怔,七王妃跌跌撞撞的走到七皇子身边,颤声道:“爷,翘妹妹答应援手,你没事了。”
七皇子本来面如土色,这时大喜过望,十皇子和十王妃闻言,立刻也看向她。翘楚心里叹了口气,只听得十王妃眸含哀求,哽咽道:“求翘姐姐也救救我家爷。”
其实翘楚会过来,一来是看七王妃怀着身孕,她心有不忍,但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她忆及问责七皇子十皇子这件事里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正要开口,却听得上官惊鸿淡淡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双眼睛相鹰一样在她身上上下缓缓滑过,很是犀利,却又似带着疏离。
翘楚心下一沉,她的预感没有错。从昨天起,她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他对她……方才沈清苓那投在脸上的阴影仿佛也轻轻压在她心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霖铃你也一起回罢。”
他说罢,继续吃饭,翘楚却又是一怔,他没说清苓。
他要清苓留下来吗。
她想起那个奇怪的地方,便要过去问他,上官惊鸿却止住她,“你想问什么就在那里问,不必遮掩。”
沈清苓眼里有着薄薄的笑,翘楚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只轻声道:“我想你,所以过来了。”
这也是心里话之一,她不卑不亢说完,安静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