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恶鬼(起·一)

城南韩家老宅外。

双泉县的夜空是明亮的黑,透亮的星辰和高悬在天空的明月,如同一泓秋水一样。

楚天和李忘生赶到的时候,楚歌已经蹲在地上和宗玉玩了许久。

见到他两来了,楚歌拉着宗玉站在起来,用脚抹去了地上的棋盘。

楚歌一身长衫劲装,洗的有些发白;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鞘是破旧的。

宗玉身边的影壁靠着一把刀,刀身通体赤红,在月光下如同沉寂的火焰。

“建峰呢?”李忘生问。

“建峰提前去布置一下。等他回来,咱们就进去吧!”楚歌紧了紧腰带,说。

过了一会,月上中天,修建峰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盘坐在正门前;手中拿着四根旗子,口中念念有词。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一轮明月在修建峰怀中升起,四支小旗发出嗡嗡的轻鸣。

而后嗖的一声没入地面。

那轮明月的月光也转瞬即逝。

楚天说道:“建峰叔会些道法符箓,平日里就是他做这些活计。”

李忘生说:“这也算道法吗?”

楚天挠头,说:“他说是就是吧!”

李忘生浅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白,要是修建峰的手段算道法的话,他去任何大部分道观都会被收下来当高功的。

三花聚顶,神光夜现,这可是接近神通境的手段。

修建峰此时已经收功。

他虚弱的对楚歌说:“二哥,我不行了,快扶我一下。”

走过去,作势要拉起他。见修建峰真的上套,一脚踹空,说到:“你丫的赶紧起来,还指望你到里面探路呢。”

修建峰麻利的翻滚起身。

“我这刚忙活完,你都不让我歇息一下的吗?”

“歇个屁歇。你废了多大力气我又不是不知道。”楚歌没好气的说。

“走吧!”李忘生道。

宗玉扛着刀,站在楚歌身后;楚歌让楚天在外面等着,楚天则问李忘生:“道士,你要进去吗?”、

李忘生已经跟着楚天来到门前,听了这话,问道:“我能不进去吗?”

楚天说:“其实可以的,毕竟上一个还有上上一个都是这么做的。”

韩宅的大门,是一整块朱漆红木切割出来的。

大门两侧是门鼓石,整块的石料,上面雕刻着某种野兽。

门匾是紫檀木的,金色的四线镶嵌装饰,用金粉写下斑驳的“韩宅”两个字。

韩宅两个字已经逐渐剥落,斑驳的强撑在门匾上。

李忘生问:“这些是真金的吗、”

楚歌说:“不是。如果是的话早就被韩五撬走了。”

楚歌施施然推开了大门,朗声道:“西境游侠楚二,携众兄弟前来拜访。”

李忘生悄声问:“咱们动静这么大,不怕鬼物提前知道布置吗?”

楚歌道:“没啥。我们之前已经来了很多次了。”

进了去。

楚歌开了看左手边的房子,问道:“忘生,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李忘生摇头。

四人来到了垂花门前。

垂花门的铜环上不见灰尘,被打磨的增量。

门簪上写着平安两个字。

楚歌上前,又推开了门。

整个院子都是用青石铺就的。

正对着他们的房屋是用石块和泥浆堆砌的窑洞。

两翼的厢房则是砖石结构,青灰色的瓦片,有鸱吻顺着屋檐飞出。

院子的当中间有一个大水缸。

一个白瓷的,大水缸。

水缸上有莲花,在过去那个冷寂的冬天应该枯死的莲花。

莲花已经枯败,荷叶翠绿依旧。

水缸中有鱼,欢腾的在荷叶下翻腾嬉闹的鲤鱼。

水缸上画着一朵梅花。

一朵在料峭春风中盛开的梅花。

院子的四角都摆着植物,梅竹松兰,花中四君子。

垂花门的后面是游廊。

游廊上画着画。

画的是佛陀降世,普渡众生;画的是天龙八部,夜叉恶鬼。

那夜叉恶鬼,栩栩如生;李忘生凝神看的时候,竟有一种被恶鬼盯上的感觉。

而其他佛陀罗汉,就显得有些呆滞了。

月光如水,月色正好。

鲤鱼在水缸中玩的欢快,跃出水面,波光粼粼。

厢房的窗纸白静的如同新的与一样。

李忘生说:“这里也不像闹鬼的样子啊!”

李忘生看向正屋。

正屋是窑洞,一孔石窑洞。

隐隐的闻到檀香的问道,令人心神安宁。

他看到正屋内供着一尊金身菩萨像。

他仔细看去,是一尊宝贤菩萨。

宝贤菩萨的金身上,隐隐有佛光,看了供奉的有些年月了。

他的神目如炬,看向四方。

当看到西厢房的时候,怔住了。

楚歌走向前,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地面上落了许多的灰。

有些地方格外干净,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房间里空空荡荡,应该有的家具一点都没有。

月光洒进房间,啥时间,满屋亮堂堂。

靠近墙壁的地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五具尸体。

他们身上穿着羊皮袄,他们的刀插在他们身边。

身体已经逐渐腐烂,眼眶的骷髅无辜的看着门口。

那些人死的很安稳,脸上没有半点的恐惧。

他们的恐惧像是在死后被人稀释,然后浮起满意的笑容。

楚歌看着十五具尸体,又掩上门,离开。

浓烈的恶臭铺面而来,让人没有一丝的防备。

李忘生俯身干呕。

纵然是无漏仙体,也受不得这样的味道。

楚歌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

李忘生又看向庭院。

庭院积水空明,梅竹松兰的影子在地面上交错。

水缸釉面幽冷,欢快的鲤鱼沉入水滴,水面像是被冻结一样的冷寂。

翠绿的莲茎孤零零的在水面上。

阴风穿堂而过,泛起瑟瑟寒意。

地上的影子被吹动,幽幽的呜咽声传来。

像是地狱的悲鸣,像是阴间的呼唤。

彩画上的夜叉也狰狞了起来。

佛陀的佛光黯淡,祥云隐约变成了黑云。

夜叉压倒了佛陀,隐有咆哮嘶吼的声音。

唯有正堂里的佛光依旧,氤氲的檀香随风浮动。

楚歌问李忘生:“这些人就是之前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探查的,你还要继续吗?”

李忘生取出雨伞,放在手心,深吸一口气,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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