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农历新年很快便到了。
季子遇要回老家过年,而齐苑的家人将来京团聚,近期腻歪在一起多日的鸳鸯将迎来短暂的离别。
季子遇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在车上用虎子般可怜兮兮地眼神一直望着齐苑。
齐苑的心都被他看化了,一向冷静地她差一点想任性地把这头小狮子留下来。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春节也是他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等车子动了起来,季子遇从后视镜中还能看到齐苑站在原地的样子。
他趴在后座的位置,不管那人看得见看不见一直在挥手。
直到那道人影早已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他才恋恋不舍地坐好。
同样要回老家的大成,无情地吐槽道,“哥们,有点太夸张了吧,至于吗?我们就回去五天,五天。”
季子遇换上那副生人勿进的脸,非常诚恳地拍了拍大成的肩膀道,“大成,这个不是你能理解的范畴,不用过于强求自己。”
大成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这家伙的帅脸上。
怎么地,谈恋爱了不起吗?切,谁没谈过啊。
等我大成回了老家,什么阿香,阿美都等着我呢,季子遇这种就是小菜鸡没有见过世面。
季子遇完全没有理会大成的小九九,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滑动,“刚走我就想你了,阿苑。”
“我也想你,早点回来啊,my love。”
My love 。
季子遇笑得眉眼荡起了涟漪,回道,“每时每刻都要想我哦。”
大成看季子遇握着个手机笑得一脸淫荡,嗤之以鼻。
除夕之夜,季子遇作为家里这一辈唯一没成家的男人担起了放烟花的责任。
烟花飞升而起,在空中炸开,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去年齐苑给自己过生日的场景。
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的时候给自己惊喜,真是个可爱的人。
想着想着,季子遇这颗荡漾的心便随着那灿若星辰的烟花飘到了远方的齐苑那里。
从放烟花到吃年夜饭,再到看春晚,季子遇压根就没有放下手中的手机。
他家十来岁的小表妹弯弯中气十足道,“季表哥,一定是谈恋爱了。”
季子遇歪着头,坏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弯弯将身体躲在外婆身后,遮住自己哥哥恐怖的眼神,理不直气也壮道,“女人的直觉。”
被季子遇一个健步追上并赠送了一个大脑蹦。
弯弯嘟了嘟嘴,一溜烟跑了。
从小到大,她谁都不怕,就怕她表哥。
她季表哥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脾气又臭又硬,家里人说什么都不听,表哥的妈妈也就是弯弯的姑姑说他是个混不吝,惹不起惹不起。
季子遇刚想回座位与齐苑继续亲亲我我。
却被外婆用拐杖敲了敲屁股道,“坐下。”
季子遇在外婆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一米八的大高个坐在那么小凳子上,委屈地伸不开腿。
外婆偷摸摸低下身子道,“有女朋友了?”
季子遇装傻道。“啊?”
刚要伸手摸自己的眼角,想起齐苑说他每次尴尬或者撒谎都会摸眼角的话便硬生生止住了。
季子遇的外婆甘女士,今年八十多岁,满头银发,退休前乃是当地某家国企的二把手,主要负责工会活动和妇女工作,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年轻的时候随着季子遇那当兵的外公,走南闯北,算是见过不少世面。
就季子遇这区区小伎俩,怎么逃得过老人家的火眼晶晶。
“臭小子,长大了,和外婆生疏了?居然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我老太婆说。哦,知道啦,知道啦,嫌我老了,碍事儿喽。”
老太太长吁短叹,一咏三调。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季子遇在这个家里和外婆最亲,当年他非要学跳舞,可是她老人家力排众议支持他的梦想的。
季子遇忙扶着老人家膝盖,讨巧卖乖道,“外婆,我错了,错了。”
甘女士脱下老花镜,两个人凑近些道,“把照片给我看看。”
季子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把齐苑照片递给了外婆。
老人家带着老花镜看了好几遍,脸色不见喜色,反而看季子遇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季子遇胆战心惊道,“怎么了,外婆?”
甘女士有点嫌弃道,“阿遇啊,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网上说的的幻想症了,这不是齐苑吗?你外婆我平时还是看点电视剧的,你拿明星的照片骗人这不大好吧。你放心,有外婆在,没人敢催你结婚。”
“外婆,我也是明星啊。”
甘女士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腿,“忘了,忘了。没怎么看过你演的电视剧,忘记了。”
被完全嫌弃的大明星季子遇嘴角抽了抽,也只能忍着。
“当真是她?”
季子遇一副情窦初开的蠢样子,幸福地点了点头。
“好小子,我就喜欢她,小姑娘看着就不错,又水灵又演技好,是个好孩子,什么时候带到家里来看看。”
提起这个季子遇有点犹豫,支支吾吾道,“估计我妈那儿不大好说。”
“怎么说?”甘女士严肃了起来。
“她比我大十岁,我妈肯定不同意。”季子遇手指抠着甘女士拐杖上的花纹道,“但我肯定是要和阿苑结婚的,怎么着肯定得和我妈打一架,所以能晚点就晚点吧。”
“大十岁?”
“恩。”
甘女士将自己的拐杖挪开,逃离了季子遇的魔爪,“大十岁怎么了?我今年八十二,隔壁那个老李头七十多了,那个褶子呦,能夹死一只苍蝇,看着闹心。确实不如隔壁院六十多的小章顺眼。我要是有第二春,一定要找个六十多岁的小男孩。”
您管六十多叫小男孩?
他外婆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季子遇叹气,要是他妈像他外婆就好了。
甘女士摸了摸季子遇的狗头,“哎,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这三个孩子吧。除了你大舅脑子还行,你二舅和你妈脑子都不太好。尤其是你妈从小就是迂腐的。”
作为当地市医院院长的脑子还行的大舅从厨房探头出来道,“妈,你叫我?”
外婆挥了挥手,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没有,没有,做你的做你的。”
转头就冲季子遇努了努嘴,脑子不太好,不太好。
季子遇的妈妈恰巧端了点水果过来给这爷孙俩,瞅着他俩鬼鬼祟祟的那个样子,不好的预感顿生,“你们俩是不是又说谁坏话呢?”
季子遇和外婆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鄙夷的神色,“怎么可能?”
等妈妈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甘女士马上开始吐槽自己的女儿,嘴下丝毫不留情,简直是六亲不认。
季子遇终于知道他毒舌这技能是从哪儿遗传的了。
两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岁月静好的景象,聊着家族的些许往事。
甘女士唠唠叨叨那么久,最后总结陈词道,“阿遇,去做你的喜欢的事情吧。普通人一辈子或许都找不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碰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只能将就着浑浑噩噩地过完着一生。你有自己心中所爱的东西,又能遇到相爱的人,怕是今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莫为了别人错失了良缘。父母陪你也不过人生短短一程,你的余生啊,定要交给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那样才不枉此生啊。”
季子遇在外婆的眼中,看到了睿智的柔光,她冲自己的外孙眨了眨眼。
季子遇受教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头搁在外婆的膝盖上,他不是怕父母反对,他是怕齐苑因他而受伤罢了。
甘女士望着夜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含着一抹笑,在心中道,“爱情啊,真是个美妙的东西。”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齐苑,望着那漫天繁星,听着零点钟声的响起,撑着脑袋看着黑漆漆的楼下,从未由此刻那般想念那个人,“季子遇,我很想你。”